“轰隆隆”
“已是第三回了。”感觉地脉深处的微微颤动,天慕儿抬首望向窗外的大日,看着那暴动不止的太阳黑子,腾起的无边金光,心中忧愁。
凡人或许无法感受到天地的震动,只觉得气温热了些,以为是秋老虎的反击,但六界的神魔妖鬼都知道,天地愈发的不平静了。
自十日前天地大动开始,这种震颤愈发频繁起来,虽然不见大动静,但小震荡却愈见日常化。身为神灵,领天地之职权,天慕儿自然分得清局部地震和整个世界的颤动。更能察觉到,随着天地的震动,她的神权在一点点被削弱。
天慕儿,天幕也。她出生不凡,一出世就代表这方天地的天空,为众生屏障,寓意未来、希望以及神圣,象征神明的庇护和至高无上的君权。本该是当之无愧的天帝继任者,但,只恨不是男儿身。
虽然众神执掌天权,代天行道,一言一行都要符合天意;虽然众神不曾说破,未有质疑过她资格的声音,但不代表众神心中就满意。
毕竟,天元世界几十万年的神魔史中,从未有女帝执掌六合的。这是天帝最为心焦的地方,也是天帝最大的弱点。
天慕儿努力将心思收回,努力将目光放在手中的书卷上,但她还是压制不住心中的焦急。
天地剧变,而天帝却将她赶下了天廷。在临别时,她甚至听闻了前线的战报,六界不靖,妖魔来袭。
在这风起云涌的时候,天帝却让她呆在这里,让一位久经阵战的大将坐镇后方,她有如何能安心享受安宁呢
“夫子”两位勤工俭学的女学生,恭敬地将道路让开。
虽然书院鼓励女子就学,但千百年的风俗习惯是十分可怕的,至如今才有乞巧镇改变陋习,送女子上学,但比例依旧少得可怜。
而天慕儿却是书院的第一位女夫子,虽然不曾开课教学,但依旧被众多女学生暗暗崇拜,视为希望所在。
“嗯”天慕儿不敢失礼,匆忙回礼,再次急行,她正要向苏先生请教一番。
“陈道可,你知道我最讨厌读书了,每次看书超时都要闹头风症。我不要进去,读书有什么乐趣,不如我们去玩蹴鞠吧。”
还未走出藏书楼,天慕儿就听见了外面的大囔大叫,顿时有些不喜。阅文喜静,来藏书楼的人都不自觉会将音调放到最低,这不仅是一种规矩,也是一种尊重。
“看来我这新官的第一把火也要烧一烧了。”天慕儿正好一肚子火气,如今碰到这种事,还不趁机发泄一下,那就实在对不起自己。
天慕儿自然是知道陈道可是谁,那是先她入门的小师兄,偏偏年纪比她小一些。今日这事正好用这事敲打陈道可一番,好让他知道谁是师姐。
想到这里,天慕儿脚步停了停,抓贼那脏,天慕儿却要抓个现行,让陈道可无话可说。
“田越同学,你小声点,你再这么大声,我可救不了你了。”
“呜呜”
天慕儿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仿佛看见陈道可着急的头上冒汗,捂着另一人的嘴巴,小心翼翼地往这边探头探脑。这副场景,光想想就很有趣呢。不过,天慕儿决定还是再等等。
“啊”外间传来半声惊叫,又听陈道可压低声音道:“你属狗的嘛,竟然咬我。”
“谁让你捂那么紧,差点没憋死我了。”还是那个大声喧哗的人,依旧没有自觉,囔囔着:“莫不成这里有母老虎,还会吃人不曾”
那声音之大,不说陈道可,只怕藏书楼半数的同学都听见了吧。
“侮辱师长,看我如何处罚你。”天慕儿一步迈出,露出一丝尽在掌握的笑容,但笑容却戛然而止。
“小七”天慕儿轻掩小嘴,眼睛一眨不眨。
“姐姐”某个喧闹的人夸张地蹦跳起来,做出逃跑的动作。
“惨了,惨了”还未明白过来的陈道可,捂着眼睛,一副不忍目睹的样子。
“杀”
天河岸边,但见这里流光莹莹,星光点点,每一片河水都充满了光辉,仿佛光明汇聚而成,不知起始,亦不知所终,宁静的犹如一条闪光的玉带。
而此时,正有一只军阵在天河之上演练,或成长蛇,或演连环鸳鸯,万人的队伍指挥如犹如臂使。一阵阵军气在军队上方蒸腾,或成猛虎,或化铁枪,杀气弥漫,在宁静的天河之上,刮起了剧烈的黑风。便是隔着天河亦能感觉到,让对岸的神廷神兵在羡慕之余不禁心生几分畏惧。
因为,天河之上是禁飞的,只有一直军伍例外,那便是直属天河神将麾下的天河大军。
天河,自世界之初存在,连接六界,勾连虚空,仿佛一条绳子,将六界串联在了一起。亦是天廷整合六界空间,将各个星球化成平整大地的基础。
天河之水浩浩荡荡,一路起起伏伏,时隐时现。其中最大的一条主流,恰好位于天廷和神廷之间,双方便以此为界。
天河之水浩荡宽广,烟波百里,在波澜不起水光之下,暗藏无限危机,有着数不尽的暗流漩涡,通往六界中的险要之地,比如地脉熔岩最深处,又或上古神战遗留的战场。许多地方在天廷都不曾记录过,误入此中者,不死也得脱层皮。
更不要说天河乃绝飞之地,欲要渡过天河,便要有被卷入天河的准备。
因此,天河这条防线,对天廷和神廷双方是不对等的。天廷因为掌握天河的部分天权,进则能战,退则能守,而神廷只能被动防御,采用重兵把守。
当然,神廷并非毫无反击之力,几万年以来,神廷用人命堆积,也探索出了几条横越天河的险径。一旦双方翻脸,这些险径将起到奇兵之效。
卯时,军阵演练完毕,天兵再次收兵回营,却叫对岸的神兵们好生郁闷。
如今六界烽烟渐起,东南方的妖魔再次起事,神廷一方原来是存了看笑话的心思,哪料得笑话没看成,就先被天河神将来了个下马威。
这几日,天河神将练兵不缀,一边震慑宵小,一边也为出兵征讨做准备。毕竟天兵出讨,虽不需像凡人一般准备辎重,但也要将军阵演练的万众一心,才能将千万道法力,运使得犹如一人,达到克敌制胜的目的。
可惜,天河神将至今未得到天帝军令,只能坐镇天河。他心中的苦闷,半点不比对岸的神兵们少。
“将军可是在担心妖魔的事情”手下副官见得上官烦恼,不禁出言安慰。
天河摇了摇头,道:“我对飞蓬信心十足。”
飞蓬乃是天河手下第一大将,法力深厚,也是天廷排名前三的骁将,前几日被调去平复妖魔乱事。天河神将对其多有嘱咐,却不是很担心。他真正担心的反而是对岸的神廷军伍,他们太安静了,实在不是神廷的风格。
“着令下去,今日多安排三班巡逻,勿使神廷渡过天河。”
“是”
既然想不出来,天河神将便以不变应万变,只能让手下弟兄辛苦一些,免得真出了差池。
十万大山中,飞蓬再次打穿魔兵军阵,驱赶如撵狗,他正待下令追击,忽然感觉一阵心惊肉跳。
就在这时,一道血红刀芒刺透飞蓬,血腥的光芒从他胸前透过,带出一阵血雾。猝不及防之下,飞蓬顿时被劈得飞了出去,好在他一身神甲防护力不俗,因此留得半条性命。
倒飞中,飞蓬望了一眼,背后偷袭他的人,竟然是天帝派来监军的内侍神官。但此时神官哪里还有这几日刻意保持的高傲缥缈仙姿,他身上荡起一阵阵黑红之气,渲托着他犹如恶鬼一般。
“魔气”
飞蓬还在发怔,但一只魔军却突然从侧翼杀出,天兵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