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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衣衫华贵的青年姓赵,名魁,其父赵文华乃是刚刚改弦易辙,转而大力支持嘉靖皇帝将生父以帝王的身份入庙称宗,结束大礼仪之争的严嵩之义子。
严嵩因此登上了历史舞台,一举获得嘉靖皇帝的青睐,上个月加了少保,以礼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的身份入了内阁。
早在严嵩担任国子监祭酒的时候,赵魁的父亲赵文华便拜倒在其门下,认了义父。
想当干儿子也得有真本事,赵文华是嘉靖八年的进士,被授予了刑部主事。
如今赵家跟着严家水涨船高,赵文华被提拔当了通政使司的通政副使。严嵩老谋深算,********便马上提前布局,要义子赵文华负责拦截将来可能的弹劾奏疏。
通政司在明代俗称银台,专门掌管内外章疏敷奏封驳之事。
如果说锦衣卫乃是帝王的私人耳目,那通政司就是光明正大的衙门,出纳帝命、通达下情、关防诸司出入公文、奏报四方臣民建言、申诉冤滞或告不法等事。
早朝时,禀报外地的题本、奏本、在京之奏本。有径自封进者则参驳。午朝引奏臣民之言事者,有机密则不时入奏。
此外通政使还参与国家大政、大狱及会推文武大臣等朝廷大事。
父亲平步青云,这使得身为独生子的赵魁年仅十八岁便恩荫做了不入流的通政使司一巡察,而当年严嵩的儿子严世藩,十九岁恩荫进了国子监读书,好不容易熬到毕了业,二十多岁才被选授左军都督府都事。【ㄨ】
江南首富之地,赵魁被严世藩私下指使而来,用意不外乎弄钱,弄美女。
同行的还有一个通政司的官员冯本,拜在赵文华门下做了义子,他与赵大公子情投意合,一肚子鬼主意。
严世藩历史上有名的好色,据说小妾多达二十七人,赵魁也是个好色的,虽然娶了媳妇,依然流连于青楼楚坊。
今日他乘船游览,从沈家的花园水码头经过,一眼看见了台上的娇娘,不由得两眼冒光,叫道:“好东西,真是一块肥羊肉!”
敢情这位视力好,看出那是一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
一边的冯本摇着扇子,笑道:“世兄又着魔了。”
赵魁目不转睛的望着,没听见他的话。冯本见状将扇子往他肩上一拍,倒把赵大公子吓了一跳,回头问道:“老冯,做什么?”
“世兄愣神,看来必有奇遇。”冯本笑道。
赵魁也笑道:“你没看见那台上坐着个美人吗?”
“是嘛。”冯本忙伸头一瞧,果然凉亭里有位美女,不由得眉头一皱,“使不得,我是苏州人,这个花园是沈家的,小弟认得。吴兴沈家可不好惹,乃本地郡望,世兄还是算了吧,咱们去别处物色美人好了。”
“一地方名门又能怎地?”赵魁神色间不屑一顾,“如此美人岂能错过?老冯,你帮我想个法子成就其事,我必有重谢。”
如今沈家的声势已大不如前,唯一做官的沈嘉谋不过是个小小京官,冯本一心巴结赵家,便想了想,说道:“计策呢是有一条,明做不行,暗做可行。”
沈侃急忙问道:“计将安出?”
“公子不妨假作上岸解手。”冯本微笑道,“趁人不备,叫小的们扶着你翻墙进去,然后过去好言好语哄美人上钩,如果对方有意,春风一度快去快回。如果不顺,她喊叫起来,那公子赶紧原路返回,咱们到时再作计较。”
也不怪他们敢临时起意,谁让娇娘一个人坐在那里呢,也不避人,这在古代也算脑袋上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大字:“我很寂寞”。
“好计!”
赵魁拍手大笑,当即故意装作腹痛的样子,一副要上岸出恭的架势。
游船靠了岸,他带着几个人跳上岸来,鬼头鬼脑的走到一棵浓密的柳树下,交代几句,两个孔武有力的家将便合力把他举了起来,一个家丁扔过去一条绳索。
大概赵魁做惯了类似勾当,训练有素的翻墙而过,动作麻利之极。
他先半蹲在墙根底下,四下观察了下,虽说不知道路径,反正朝着凉亭走就是了。
今日花园没什么人,他躲躲藏藏的走到凉亭近前,趴在草丛里侧耳倾听。
这时候娇娘正好看够了,又担心被人告知老爷,回来责备,是以起身带着小青慢慢的下了楼梯。
“机会来了。”赵魁赶紧起身走过去,与娇娘撞了满怀。
“哎呀。”娇娘大吃一惊,被撞得一连回退几步,惊疑不定的看着对方。
一看是个陌生的年轻人,衣服打扮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非富即贵,长得也不错,娇娘眼眸一转,喝道:“你是何人?私人园中拦我去路,还不速速出去!不要我喊了人来,拿你当贼看待,自讨没趣。”
这番话说得非常有门道,而赵魁正好是个风流惯偷,一听就知道有戏。
于是乎他心中大定,笑吟吟的作揖道:“小生父亲乃当朝四品,某姓赵,名魁,今日得遇小娘子如此花容月貌,故误入你家,可见三生有幸,还望小娘子怜惜小生则个。”
呸!娇娘心中啐了一口,又好气又好笑,我家明明没后门,你怎么误入的?分明是一个偷香贼。
想当年娇娘也是秦淮河上的一代名妓,什么阵仗没见过?这些年嫁给古板的沈嘉谟,年纪大了,床第之间未免力不从心,而娇娘今年三十几岁,正是如狼似虎的时候。
反正左右没人,不如趁机解解馋?欲-火攻心的娇娘也不顾利害,板着脸说道:“既然是一位贵公子,就该知礼,不该来调戏官宦人家的妇女。”
赵魁笑嘻嘻的道:“知法犯法,小生认了,谁让娘子如此貌美,大抵也是前缘。”
时间有限,他忍不住上前就要动手动脚。娇娘不想被小青看在眼里,便吩咐道:“有一条汗巾留在上面,你去拿了来。”
小青会意,犹犹豫豫的转身上了楼。
赵魁眼见美人遣走了丫鬟,果然是个知趣的,当即一把拉住娇娘的手,一直把人拖到了假山后,以天为席,以地为床,二话不说就要宽衣解带。
娇娘没想到他这么猴急,好笑之余,反正大家素不相识,逢场作戏,也就顺势半推半就的,期待着成就好事。
不想就在这关口,忽然外面传来一阵笑声……
…………
午后,沈侃吃完了饭,坐在柳树下闭目假寐。沈倬则被沈象道缠不过,正在对弈一盘象棋。
沈大山匆匆走过来,说道:“少爷,邻近的柳湾村决口了。”
“严重吗?”沈侃瞬间睁开了眼睛。
“不严重,不过几家村人就倒了大霉,禾苗都完了。”大山说道。
“你的意思是决口只影响到几家人?”沈侃觉得匪夷所思,一条河流决口,那得多严重?
沈大山眨眨眼睛,意识到少爷误会了,忙解释道:“小的意思是田里的水坝决口,水都倒灌进了池塘。”
“我还是不明白。”沈侃索性站起来,“反正闲着无事,走,去看看。”
刚要走人,猛地见两个兄弟全都看着他,沈侃惊讶的道:“怎么了?”
沈倬说道:“老五你是不是闲得慌?村里的闲事你管管也算情有可原,外村又与你何干?”
沈侃说道:“怎么能没有关系呢?乡里乡亲的,知道了就去瞧瞧,不管能不能帮上忙。”
“我不是说你不应该去,心系天下嘛!”沈倬直摇头,“但是你的年纪!应该埋头读书的时候,难道以前的事都忘了?而此种事远不如交代个稳重的管事去办来的妥当。”
“四哥说的是。”沈侃一笑,“我就因年纪小,什么事都不懂,抱着经一事长一智的态度。好了,我走了。”
“这家伙。”沈倬无语了。
“五哥真是个怪人。人家躲开麻烦事都来不及呢,他倒好,什么闲事都想插一脚。”沈象道也很无语。
“老五是急公好义之人。”沈倬笑道,“像极了你爹,倒是你,应该好生和他学一学。”
“我?”沈象道的神色开始变得郁郁寡欢,“可我爹最不待见我,见了我就直皱眉。”
沈倬看着兄弟又胖又矮又黑的样子,再想想四叔何等的儒雅俊朗,只能默默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