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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〇五章

作品:太监的职业素养|作者:童柯|分类:综合其他|更新:2024-10-28 18:39:15|下载:太监的职业素养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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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还是忍不住看了,那么请忽略文中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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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成文被邵华池前后差异的态度给弄懵了,从见到七殿下至今还没见过他这么失态。正要回答时倏然想到傅辰讳莫如深的话,却截住了话头,他还是决定按照傅辰的意愿来。在那次见面的时候,傅辰也和他提过关于自己怎么会出现在离栾京那么远的卢锡县,而且最奇怪的是他发现傅辰当时的神情,相当谨慎小心,他们用的见面暗号甚至是依靠在树上的划痕长短来接头,非常隐蔽。

而且傅辰身边有高手一直在监控着的一举一动,甚至连碰头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傅辰曾简略的提过自己被七殿下从皇贵妃那儿要去了,但话语不详,甚至在出城前再一次传来消息,意思是他正在被追杀,不要将自己的消息传于殿下,就好像在出城前发生了什么不可揣测的事情。

被谁追杀谁需要追杀他一个小小的太监这些疑问却是没机会问出去了。

莫非,傅辰之所以远走,和七殿下有关

梁成文并未多做停顿,不仅疑问傅辰的提醒,更是因为嵘宪先生在来到卢锡县后遮遮掩掩的行为。按照傅辰所言,复述道:“此人行踪诡谲,飘渺不定,臣是在采草药之时救了他,偶然聊起,对方才将这个偏方交于微臣,只是微臣观之,此法极为大胆,在此之前从未有人尝试过,臣还是决定将此法先献于殿下。”

话语中也许有漏洞,但已经无从考证,没人知道梁成文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梁成文的一席话,邵华池听得非常仔细,不放过其中任何一个漏洞,这会儿宫门外又有太监催了,说太后那儿急需殿下,邵华池退烧还没多久,这会儿身体并未大好,但在所有人眼里七殿下一直是个孝顺的孩子,每逢到了太后有事总是马不停蹄地亲自去照顾。

但这次邵华池却充耳不闻,好像没听到外面急切的声音。听完梁成文的一席话之后,良久不曾言语,翻着这本册子,而后发现其实只是冲眼望去有些像,明显与傅辰曾经在宫中写的是两种风格,邵华池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胸口的荷包里还放着那人的遗骸,他这会儿居然能异想天开到这程度,岂不可笑。不由地拍了拍额头,只是有点像他就三魂没了七魄的,真是够丢人的。

边唾弃自己,边又抓着这本册子不放。

他还是问了句,“在何处遇到的他”

“就在卢锡县附近。”

邵华池点了点头,他是记得梁成文备案过,在那个县城里开了一家药店,那么在附近山上采药就显得很合理了。

可就是太合理了,没有什么漏洞,就像是特意为了他的询问所找的完美掩饰一般,邵华池明明觉得梁成文没必要如此,但心中的一种怪异的熟悉感总是挥之不去,“得空了,我也会去西部地区看看,那边连年灾害不断,我也该代表朝廷体恤百姓。”

“殿下心善,乃百姓之福。”梁成文眼皮一跳,想着殿下就是去了,应该也碰不上傅辰吧。

“少给我说这些虚的,本殿不爱这套。”啧了一口,邵华池这才稍微翻看这本册子,女性排卵期时间表这是何物还有什么导管进入女性的

虽然没看懂,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说的很有道理,呸,分明是奇技淫巧,旁门左道,邵华池脸色微红。

这种前所未有的只是和想法,简直异想天开到了邵华池瞠目结舌的地步,他只是稍微翻阅了下,就对梁成文说:“此事我已知晓,你去做做准备,再去刘纵那儿管事太监处了解清楚田氏什么时候报过日子”

梁成文就这样听着,突然邵华池停止了话。

这时候邵华池脸色奇差无比,像是无意识地扫了眼自己身下,无法释放出来他怎么可能有孩子。

“算了,这事情父皇还给了我宽限的时间,你先准备着吧,随时等我传召。”

梁成文:又准备着啊

门外已经等急了,邵华池正要出去,梁成文喊住了他,“殿下,那册子”

他给册子,不过是给邵华池看下方式,但到时候动手的肯定是他啊,这册子殿下现在要去也没用。

邵华池笑容堆了起来,理所当然道:“既然是你献于我的,难不成还要拿回去想必你已经翻阅过了。”

语气还特别地具有亲和力,温文儒雅,看着还真的像是被九殿下邵子瑜给影响了。

说着,就把这本册子贴身放入怀里了。

梁成文:殿下,您这是抢劫啊

晋.江.独.家

延寿宫里,原本常年伺候在太后身边的宫女太监们都被晋成帝不知不觉撤走了,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晋成帝可不打算让他人知道这件事,而只让邵华池来探望太后这件事,更是在宫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现在谁人不知,七殿下是晋成帝眼里的宝贝疙瘩,不说那些差不多年纪的皇子们,就是妃嫔和大臣们也颇有微词,其中还有一小批人,等着看七殿下被皇帝厌弃。

谁不知道晋成帝是个喜新厌旧的主,对自己的孩子也不过是三分钟热度罢了。

这些都不是邵华池现在考量的,他到了延寿宫大殿门口,这里戒备森严,美其名曰是在邵华池发现人手派得更多了,是要把这件“丑事”压得死死的。

邵华池自然没有受到阻拦,请他过来的可是晋成帝跟前的大红人安忠海。发现晋成帝正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外,应该已经来了有些时候了,却并没有入殿。

邵华池走得近了,也隐约听头里头的声音,也难怪了,因为把太后这样绑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太后更是变着花样儿骂皇帝,对阿芙蓉的渴望已经让太后完全失去了理智,自然什么话都骂的出来。

就如傅辰曾经说的,预先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只有酝酿了这么一段时间,才能让晋成帝刚好“听到”这样一幕,恐怕从现在开始,没有人比晋成帝更想解决掉太后了。

“不可理喻的老东西,什么都敢说出来她是不要命了”晋成帝这是气昏头了,向来讲究孝道的人居然也能这样称呼太后。他现在只觉得一阵眩晕,他所有的好心怎么能被这般曲解,晋成帝眼底泛着寒气,太后说的不少都是皇家隐秘,甚至还有当年自己怎么帮晋成帝登上皇位的,气得脸色铁青,更是人冲进去把太后的嘴给堵上了才罢休。

咚一声,晋成帝一回头,看到的就是爱子下跪的画面。

原本怒火冲天的表情稍霁,走过去将孩子给扶了起来,“这是做什么,谁让你跪的”

晋成帝当然知道,这是邵华池在为听到了太后对晋成帝的咒骂而赔礼,若是邵华池一点表示都没有,但却无所顾忌的听了那些骂言,就算晋成帝表面不说,但暗地里肯定会给邵华池记一笔的。

这样事先示弱,就让晋成帝先入为主的关心起邵华池了,“你的高烧刚退,朕这次让你过来也是无奈之举。”

“忠孝义节本就是孩儿从小学的,怎能算麻烦,父皇这么说可就折煞儿臣了。”

“好孩子,本不想让你过来,不过太后的戒断还是要靠你,这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太后再除夕晚宴之前康复。”

除夕晚宴,太后哪怕因为“身体不适”不出息,那么出来露个面给皇室宗亲和各个大臣,也是必要的。

而晋成帝这句“无论用什么办法”的言下之意,自然是任由邵华池处理了。

邵华池眼底,缓缓浮现了笑意。

晋成帝又嘱咐了几句,才气匆匆地离开。

此刻延寿宫的大门被皇帝的亲卫打开,侍卫抬手:“七殿下,请。”

“你们先都下去吧,就外面的人守着,我有话单独与皇祖母聊。”

其他人领命退下,这里如今是邵华池在管理,就是皇后和几个贵妃都是无权插手的。

邵华池走入殿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往日意气风发的太后过得比乞丐还凄惨的样子。

太后坐在正殿上,双手双脚都被绑在红木椅子上。完全没了以前的雍容华贵,也不过五旬的人已然满头白发,凌乱的披散在身上,人被绑住了手脚,之前挣扎地太过,手脚都磨出了血,从一开始的咒骂到后面的乞求,涕泪横流,全身抽搐,格外狼狈。

“皇祖母,孙儿帮您把布条拿走,您别再出口恶言,可好”邵华池轻声道。

布条被抽走了后,太后看了眼邵华池,又垂下了头。

“晋成帝,你不得好死”太后的声音有气无力,却夹杂着憎恨和怨毒。

“皇祖母还记得孙儿是谁吗”邵华池的眼底没有一丝感情,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出口的话却格外温柔,将太后佝偻的身躯抱着,轻轻拍打,像哄孩子似的。

太后猛然咬住了邵华池的肩膀,下了狠劲的。

“我要阿芙蓉阿芙蓉”太后不断重复着。

“如果皇祖母能够答应孙儿的几点要求,孙儿就将阿芙蓉给你,好不好”阿芙蓉自然还有,在傅辰提出到西北边界找几个服用阿芙蓉年数不一的患者后,傅辰就将阿芙蓉大约的信息告知了。

其中就有一个关键,阿芙蓉吸入的年份越长,就越难戒掉,而且还有可能反复上瘾,如果反复了,就会比之前更加难戒断,而邵华池打的居然就是这个主意。

他事先和患有眼疾,以前同样不被晋成帝重视的四皇子私下沟通后,将其中一部分的阿芙蓉贡献给皇太后,果然那之后没多久四皇子在宫中隐形人的地位被大大提高了,太后更是对他赞赏有加。

但没有人知道,邵华池自己还留了一部分,就准备在这个时候派上用。

一听到阿芙蓉三个字,太后的耳朵突然灵了一样,她瞪大了眼睛,布满血丝,紧紧盯着邵华池,“好好好,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把阿芙蓉给我你是华池,华池对吗你和你母妃长得好像,一样那么美”

太后好像忽然间清醒了,看着邵华池的脸,陷入了某种回忆。

邵华池的语气还是那么轻飘飘的,“第一,您在宫中那么多年,应该有不少眼线吧。”

就像一开始傅辰给邵华池分析的,现在的七殿下,最缺的是什么,那必须是:人

这人当然不是那种随便培养起来的,而是早就扎根在宫内的,有用的有能力的有关系网的人

“你莫非想要老七,没想到你的野心那么大”太后浑浊的目光,有些犀利。

这时候还没到上瘾的时间点,哪怕再没理智,也知道这事情是至关重要的,她不能透露给老七,一个她根本不看好的皇子。

闻言,邵华池冷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野心

没野心我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吗

他现在,要的就是这个宫里另一只隐形的力量

而在这宫中时间最长的是谁,不是晋成帝,不是皇后,也不是皇贵妃,而是这位太后娘娘

“你怎么会知道我有”她已经看上去不管事很多年了。

邵华池:我当然不知道你有,其实没人觉得你有。是傅辰发现的,他曾仔细给邵华池分析过宫中的形式,其中最隐形的太后却是一个众人忽视的盲点。太后十五岁那年嫁给先帝,带着阿旗靶部族投靠了当时起兵造反,几次险死还生,连两个孩儿都在逃亡的路途中死去,最后身体落了病一生无子,而后父兄都相继离世,待先帝继位后只剩下一个幼弟继承了部族,她获得了无与伦比的荣耀。

这样的一个女人,无论是为了自己部族争取利益还是为了自身在宫中立足,她都会考虑培养自己的班底。

而这些班底只要她不说,恐怕无论是谁,都找不出来,因为埋得太深了

“你太贪心了,一点阿芙蓉就想我几十年的部署全部交给你,我呸,你想得美”

“你要这个做什么,你就不怕我告诉皇帝你难道还想用你这残破的身体继位别白日做梦了”

邵华池耸了耸肩,并不在意,“皇祖母,孙儿什么都不多,就是时间多,咱们慢慢耗。”

这次谈崩了,邵华池也不生气,只是第二天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份阿芙蓉,太后看着的目光充满渴望和疯狂,身下的椅子都在剧烈撞击地面。

邵华池就当没看到一样,而太后也不松口,她知道自己的立足根本在哪里。

太后当然不会那么容易给邵华池,但奈何邵华池实在太阴险毒辣了。

原本只是纯粹的戒断倒也罢了,偏偏邵华池还命人定期喂一些大烟给太后,吸食与戒断交替上演,让人在天堂和地狱间徘徊不去,这时候太后已经被折磨得人鬼不见,夜夜都能梦到这宫中的冤魂索命。

这日踏入殿门,透过窗棂的缝隙,外头的日照倾斜入室内,空中卷着细小的尘埃,这是入冬后少有的好天气,但太后却精疲力尽,她已经从肉体和精神上都崩溃了,邵华池的折磨让她苦不堪言,而对晋成帝她还会大呼小叫的谩骂,但对邵华池却从心底深深的忌惮了。

这个七皇子实在太狠了,完全不给她还没那么痛苦了,给了又收走,再给再收走,这才是最痛苦的。

而每当她咒骂邵华池的时候,这种折磨就更加厉害,导致现在她看到邵华池那一身华服,银白色的头发,温柔的笑意,就全身本能的颤粟发抖。

“好我答应你。”凌乱的头发挂下,鼻涕和眼泪几乎糊满了那张迅速衰老的脸,原本保养得当,还像三四十岁的太后娘娘,如今看上去就是六十来岁的老妪了。

太后的意志力再坚定,也还是在阿芙蓉的疯狂渴求下,妥协了,那是一种摧毁人性和所有观念坚持的东西。

而且那么久过去了,晋成帝那儿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太后知道,晋成帝已经完全放弃她了。

邵华池蹲了下来,眼眸黑得透彻又深沉,他笑起来的时候,眉梢微微一弯,那优美的弧度令人能够想象曾经丽妃的风华,淡淡的温和涟漪漾开,他平视着太后,“您早些答应,可就不用白白受这些苦了,不是吗”

太后的眼中只有透彻心扉的恨意和不得不妥协的痛苦,还有意思诡异的快意。

她总算能有阿芙蓉了,“名册,就在我的床榻下方的第二块木板下面。”

那本名册里,记载是太后几十年来,在宫中埋下的暗装与势力,而邵华池几乎唾手可得,不费一兵一卒。

拿到名册后,邵华池稍微翻看了下,确定这是真品,才塞入胸口。

这一刻,他知道,他在宫内的势力,将有一个质的飞越,能够膨胀到之前无法想象的地步

踏出的这一步,至关重要

这件事的开头,却是傅辰发起的。

而后,亲自为太后点了阿芙蓉,那烟杆在太后跟前晃,就是偏偏不给。

这样看得到吃不到的感觉太可怕了。

“你,你快给我,求求你”

“孙儿这儿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皇祖母能否应允”

“你说”太后咬牙切齿,明明知道是陷阱,但现在她已经别无他法,她是真的怕了这个阴狠小子的手段了。

也不知道像谁的,丽妃倾城,却也柔弱,晋成帝更是个不中用的,他是像他自己吧

邵华池用手指梳着太后凌乱的头发,那指腹接触到太后的头皮时,太后心中一凉,打了个冷颤,语带恳求,“你到底要哀家做什么,就说吧,只要不难的,哀家都答应你”

停顿的时间够长了,邵华池才慢条斯理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要麻烦太后娘娘在除夕晚宴上,能够标明您是站在九皇子这一边的。”

九皇子得了差事后意气风发,同时大皇子也不知道得到了身后家族和幕僚的指点,居然伏蛰下来,按兵不动了。

这可不是邵华池愿意看到的场景,太平静的话,他就加把火烧一烧

“你想做什么,你是要搅乱这个局面吗”太后到底还是心系这场夺嫡之战的,到底没有这次阿芙蓉的事情,她是连皇七子叫什么都快不记得了。

现在才发觉,皇七子这是要榨干她的所有价值啊。

她若是在那样一个场合公开支持皇九子,那么接下去将会是怎么样一场龙争虎斗,后面又该如何收场,各方势力又会怎么回应

“你不能这么做,华池,你身有残疾,不适合继位,何必趟这个浑水”

“哀家只是个太后,很久都不管事了”

“”

太后说了许久,都不见邵华池回应,而阿芙蓉的味道越来越重,她快受不了了。

“所以,您这是拒绝了。”邵华池闻言,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拿着阿芙蓉的烟杆准备离开。

太后这哪还管的了那许多,“我我应你便是”

邵华池回眸一笑,百媚生。

“您为何每次都要如此浪费时间呢,早些答应不就不用受这许多苦了吗”亲自将烟杆递了过去。

太后像一条刚刚脱水的鱼,饥渴地吸着。

邵华池看着太后的模样,他知道自己很卑鄙,而他会继续卑鄙下去。

走出了胡烟瘴气的延寿宫,邵华池望着万里碧空和一片苍茫雪景。

在傅辰“去世”前,曾给了他几个未来发展的建议以及锦囊,对付太后那是巧合,是顺势而为,而一个人的势力最常用的就是顺势而为,因为没人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那么就需要因地制宜。

而傅辰给他提出的一个个方案和计划,虽然在他离开前还没有开展,但在他离开后,却影响越来越大。

邵华池眼底含着一丝苦涩和扭曲,这让他怎么忘呢。

傅辰,你真是残忍至极。

人不在,你的影响力却从来没有降低过,就像涟漪一般,越阔越大。

在寿延宫远处,一个身影闪过。

邵华池眼睛一眯,隐约看到了什么,冷笑了起来。

穆君凝,你又想使什么坏招了。

晋.江.独.家

听到墨竹的报告后,穆君凝站在飞羽阁里,这是梅妃的住处,而自从傅辰“去世”以后,梅珏亲自到福熙宫的敬佛堂拜见她,她们两人就算“勾搭成奸”,联系上了。

傅辰是莫名其妙失踪的,甚至还立了排位,这事情太过蹊跷了,穆君凝始终没有放弃搜寻,无论宫内还是宫外。

她在进宫的时候已经失去过一次,没想到,到了这个年纪,却让她再一次失去。

再一次失去的感受,那种空落与痛苦,以及将傅辰拱手让出去的妥协,那些悔恨交织在一起,每每夜里都让穆君凝难以安睡,她这么些年压下去的气焰,忽然之间爆发出来了。

按理说,这两个人都是晋成帝的妃子,哪怕到死都不可能化为利益共同体,也不太可能进行合作,因为她们都算是一宫之主,一个有势,一个有宠,井水不犯河水。

但偏偏,她们现在却因为一个男人的去世,而暂时团结了,甚至这个关系还有趋于稳定的可能性。

这时候梅珏正给穆君凝倒着茶,看到皇贵妃脸上的焦虑,缓声道:“您还是先歇一会,喝口茶。七殿下那儿的事,可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

“我听说,你当初能在国宴上献舞,还是多亏了邵华池”穆君凝坐了下来,问道。

“的确,不过那是傅辰的缘故,我本身与七殿下并无交际,不过这份人情如果往后有机会,我一定会还。”

穆君凝凝视了一会茶具,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这可不一定,说不定你马上能还了。”

“这是何意”梅珏知道贵妃娘娘在宫中那么多年,定不会信口开河。

“你现在膝下无子,邵华池也还没上玉牒,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你何不要一个孩子呢”

“你的意思莫非是让七皇子过继到我名下”梅珏有些震惊,虽然只要是二品以上都有资格过继孩子,但她可不认为她有本事治住那头狼,“而且我也没比他大多少”

“你的辈分在,就够了”穆君凝微微一笑。

让邵华池成为皇后名下的,那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嫡子了。

无论是不是亲生的,有这个名头在,邵华池焉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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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太后在邵华池的帮助下果然状态好了许多后,晋成帝心情总算好了点了,现在太后也很少出口恶言,甚至清醒的时候还和以前一样,这让晋成帝相信,太后的戒断已经初步有成果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于是她来了兴致去御花园,就算是冬天,这里的不少植物和花卉一样被看护的相当好,看着花团锦簇的场面,深吸了一口气。顺便还“偶遇”了几个妃嫔,不过都被晋成帝打发了。自从晋升了梅妃后,皇帝就好像修身养性了,平日要不处理朝政要不就是去问向身后垂着头待命的安忠海,“你说皇后怎么样”

“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母,自是德才兼备,温良贤淑的。”安忠海摸不准皇帝的心思,挑着话回。

“呵呵。”晋成帝好像在讽刺什么似的,“她的贤良淑德可都到了不该用的地方,不过她是朕的皇后,朕也不会动他,倒是小七这傻孩子,还恭恭敬敬地孝顺着她。”

安忠海知道自己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也不敢多说话,他知道这是皇帝在做某些决定,需要的可不是他的意见。

“皇后的地位尊崇,给小七当母后倒也适合。”

这话就有分歧了,皇后娘娘是宫中所有皇子皇女的嫡母,七皇子无论在何种时候,都要尊称母后的。

那么皇上肯定就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安忠海想到之前皇上有提过给邵华池过继到皇后那儿。

但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特别是在发现皇后只是表面上关心邵华池,实际上分毫没管过,那过继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再提,而且对皇后如此贬低。

也许,在皇上心里,七子现在的地位恐怕比皇后还重要。

皇后的地位,七子的过继

难道皇上是希望进一步提升七子的地位

晋.江.独.家

从太后那儿得到了名册,可以说“收拢后宫隐藏势力”算是告一段落了,邵华池长久以来的压力终于稍微轻了一些。

回到住处,是重华宫内傅辰住的简陋房子,其实傅辰很少待在这里,他是邵华池贴身太监,很多时候连晚上值夜都要寸步不离。但偌大皇宫只有这一方天地才让邵华池觉得是容身之地,早上出去之前他就吩咐了碧青给这个屋子准备上好的蜜蜡。

蜜蜡是乾平五年从海的那一头罗斯帝国传入宫中的,皇宫一般用的以普通百姓也买不起的白蜡、虫蜡为主,像宫女太监甚至不受宠的主子,分配的份例只有油灯,也就邵华池这样受宠的皇子才能有这待遇,但每日屋子里都点满了蜜蜡,这般奢侈哪怕是皇帝都快供应不起了。点完十三支蜜蜡,黑暗的小屋顿时被覆盖上了一层温馨暖味,明明只是普通的下人房,简陋朴素,这样一来反衬得像仙境似的,光线是黑暗最神奇的魔法。

要是傅辰回来了,太黑了不认路,这样就好了。

傅辰没有入过他的梦,大约是连梦里也不惜得见到他吧,但他还是奢望到了晚上,那人能够回来看看,哪怕只有一会会也好。他曾听李祥英说过在宫里遇到过鬼火,是以前害死的人前来讨债,宫里阴气重,那么傅辰你但凡有怨,也该回来吧。

“是我害死了你,你不来找我索命,甘心吗”邵华池轻轻地说道,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温柔和期盼,就像泡沫一样虚幻,一碰就破。

他把傅辰带入夺嫡的漩涡,又让他被挫骨扬灰,傅辰怎么能不恨呢

但,傅辰恨他,那么他呢

邵华池命令诡子等人带来了一坛坛酒,诡子等人劝道:“主子,您还需要养病,不宜用酒。”

“滚。”

诡子等人没动。

“滚啊都要和他一样违抗我吗统统管出去”

这才尽数离开,他们知道,这时候邵华池像是一颗被压到极致的泡沫,不能再承受任何重量了。

打开罐子塞头,也不用碗,无知无觉地灌入口中。

一瓶接一瓶,一罐接一罐。

然后邵华池就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眼泪鼻涕的一股脑儿出来了。

“呜啊”他抱紧酒罐子,眼神迷离,双目无神,醉得是没什么意识了。

“傅辰,来找我吧,我好想你。”

“好想你啊为什么梦里,都不来。”

“不你愿意见我,便罢了,我不逼你不逼了你”一手撑在桌面上,低着头,泻下的发丝遮住了他的表情,一字一顿道:“不过你能不能”

“能不能从我的世界出去,我不想再想起你了,太痛苦了我不想死,不想跟着你一起走,但脑子控制不住啊,它好想”

“我想活着,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凭什么,你想走就走”

“远远的滚开,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脑子里了。”

“太痛了”

“滚啊再也别来了。”

尾音带颤,他浑浑噩噩地又灌了一口酒。

在满屋子的烛光招摇下,显得强悍、疯狂又脆弱。

.

在远离京城的西北某山崖下,那一处毫无光亮的地方。

两个前后趴在岩石上的人,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

李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缚在手上的绳子了。

那轻轻的一声“嗯”让傅辰打了个激灵。

傅辰:“”

一遍摸着傅辰颤抖的手臂,像是被毒蛇的信子舔过一般,傅辰泛着鸡皮疙瘩,“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经历过三百一十三次刺杀想杀我可以只要你有本事。”

他轻轻舔舐了下傅辰被河流浸湿的脸,完全不管僵硬的少年。

被发现了。

这个赌注,满盘皆输,他所有之前的隐忍,全部白白葬送了

傅辰这时候脑中无比清醒的意识到这一点。

“”

没了声音,良久的沉默。

傅辰喊了几声,也没有回应,再一次摸着李變天,才发现这人又晕了过去。

他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但这一定是他的机会

他必须趁李變天再一次昏过去的时间里,找到别的办法。

把人拖到了岸上,却不敢再一次偷袭了,在这漆黑一片中,他忽然看到有一丝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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