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李唐连下霍邑、河东两道关卡,兵围长安,不待叫关,城上听闻楚王叫阵,开城请降。十月底,李渊立代王为恭帝,自封大丞相和唐王,受九锡,立国号义宁,拥关中之地,天下震动。
长安城朱雀大街旁的小院,苏妄居住于此,并不入唐王府,图个清静。
一道剑气所过,细弱毫线,却锋锐无双,三步之外木桩被削去顶层;招式再变,迅速出掌,一臂之内都是掌影,重重叠叠,劲风飙起,与木桩顶部留下一个掌印。
苏妄不甚满意,换过剑气,切断木桩,仔细体悟两种不同的力量。剑气乃体内真气所发,能量所化,为气态,依剑形,锋芒锐利;劲气乃掌力所带,是动能体现,为气态,无形,力道猛烈、分散。
无论是剑气还是劲气,都要以气态形式冲击,这两是种力量的共同的特点,也是苏妄联系二者的纽带。
苏妄希望通过剑气的气形掌握劲气的发挥,指挥如意,进而御使风形,他有种直觉,只要掌握了风形,他便能突破到外法境,激活自己的血脉能力。
此时苏妄对元素力量的掌控还只能算一门武学,只有通过风翼才能御使风形,如复远那般,也要通过掌法使用电磁的力量,顶多是类似风神腿的武学,但看聂风所为,也用不出风神掌、风神指,这种利用方式还比较原始。
就苏妄猜测,外法境的天赋能力,更近似于上世所说的异能,随心而用,不限于某个肢体。但这种能力,必定是狂烈而危险的,寻常人的身体若是未经真元的强化,必然无法承受天赋能力的强度。
苏妄相信,修炼溯源洞真真经之后的肉体能够抵挡这种压力,这也是他的依仗。
在这个世界,他的修炼已经差不多到了尽头,如今才过凝真层次,停留在炼煞的境界。在无煞气秘境辅助的条件下,他只能吸收日月精华熬练真气,一日间只有早晚两次日月交汇之时的练功时间,炼煞一层是漫漫无期,至少需要十数年苦练。
但苏妄不相信自己还能在这个世界停留十年,他猜测,最多唐朝建立,就是他离开之时。
再则,如今世界是真是假也不可知,这一身力量,不一定带得回去,只有经验才是自己的,因此每日抽出大半时间,感悟风形。
“主人,不练功了。”
阿牛为苏妄披过外衣,一边问道,这可是难得的很,谁不知道自家主人痴迷武学,不理外事,没看唐王快气疯了,一日三催,想让他带兵出征,苏妄动也没动弹动,嫌烦了,就躲到这处小院来。
“练累了,出去走走。”
每回看到阿牛和阿峰,苏妄心中就很愉快,这二人,一人姓曾,一人姓乔,所以,你懂得。
留下两人看家,苏妄一人上街。这个世界,他心境轻松,并非因为无敌天下,更多是因为他认同这里的文明,这里有难以割舍的东西。便如上个世界中凤凰的慈爱、孔雀的相倚相靠,让他眷恋不舍,这个世界同样有母慈弟亲的牵绊,他并不排斥这些因果,不以为是负担和强加的记忆。
祂能够帮助苏妄,让他体会到人族文明的温暖;他能帮助苏妄这个游子,找到暂时安歇之所,抚慰他早已疲惫不堪的心灵。即使这个世界可能是幻境,是迷障,是心灵投影,苏妄也甘之若怡
便是真为棋子,只要不超过自己的底线,为人效命又如何
李渊素有贤明,仿汉刘邦入关先事,与关中的百姓约法三章,如今秩序已复,百姓重新安定,街市恢复战前的繁荣,尤其是长安未经战火肆虐,繁华依旧,街市比肩继踵,川流不息。
也并非没有看不过眼的,街上的胡人多了许多,却是李渊与突厥有过协议,关中之地归唐,财富归胡,虽然突厥未未曾出力,却占着联盟名头大肆作威作福。
好在如今长安处在半军事状态下,常有兵丁往来巡哨,胡人也不敢太过放肆,但强买强卖,以次充好却是常有的,军伍也管不上来。
“二哥,二哥,看什么呢”
苏妄回过头去,却是号称千古明帝的李世民,如今锐气蓬发,红光满面,脸有喜色。苏妄倒是知道为何,建成要主持关中、关陇大事,苏妄又无心理事,这军事上的决议,已经转交世民了,难怪他兴致勃勃。
“三弟,你怎么看”
李世民顺着苏妄眼光看去,是一伙胡人要以劣马充好马,强行交易,世民面露难色,神色讪讪。
说来李阀也有胡人血统,又经历几个朝代的胡人统治,此时李阀对于胡汉之别,看得不是那么重,对于胡人入关,也不是那般排斥,态度暧昧,也是胡人胡来的一个原因。
“无论我等出身如何,在其位,当某其政,既为九州之主,当为九州百姓考虑,世民切勿不以为然。”
虽然李阀现在只得天下一角,但既入关,自然有逐鹿天下,统御九州的大志,也有这份豪气,自然不会觉得是大话。李世民一听这话肃然起敬,原以为自己的二哥不通政务,不想却是人家不想理会,他才得了这个便宜。
“是,二哥教训的是。”
“嗯”
苏妄轻轻点头,缩地成寸般,几步就到了街路尽头,看得世民咂舌不已,都忘了自己想向哥哥炫耀的初衷。
“这是神通之剑”
念头忽然,李世民觉得不可思议,但苏妄越来越不似凡人的表现,怎么不让他惊异
“唉哟,唉哟”
“杀人啦,救命啊”
接连的惊叫声惊醒李世民,回头看去,原来“谈成”买卖,得意非凡的几个胡人忽然变身喷泉,鲜血无声无息间溢流,眨眼就成了血葫芦。其他商旅惊慌意乱,退避三舍,他们自己却无知无觉的,回神来一抹,纷纷栽倒下去,更是唬得路人远离。
其实这些胡人是自己吓自己,他们看似凄惨恐怖,并没有流多少血,难道几个人高马大的胡汉,会不如每月都要流点血的小女子么
“公子,只是晕厥了。”
李世民听得手下回报,便不再理会,却也知道是自己的哥哥所为。
确实是苏妄做的,他只是刺破了这些胡人的皮下毛.囊,血液稍流即止,不过可得疼上好些日子了,算的是小惩大诫。
大丞相府,几个胡人正与刘文静协商,却是胡人要求李阀按照盟约,开放长安宝库,任他们拿取。李渊哪有空闲理这些小人,突厥之事全都丢给刘文静处理。
“唐公却要言而无信了”一个碧眼的胡人凶恶的说道。
刘文静脸色一肃,说道:“请慎言”
旁边的胡人伙伴,也伸手拉扯几下,这位胡人才回过神来,说错了话,立刻道歉。
其实,与突厥的协议,从来都是口头之说,也未曾明言,乃暗约,哪有什么协议
若是突厥能与李阀一同进关,不仅说明出力甚多,更说明李阀力弱,自然有这个协议,能分得一羹。但突厥起事时推脱,更是两面三刀,暗中联合刘周武,李阀岂能认这个协约。
“将军要知道我左贤王麾下有十万铁骑”胡人加重语气。
“贤王要来关内做客么却要好好招待一番”
胡人谈判却是没有什么技巧,只是一味的威胁压迫,刘文静却要与他们慢慢周旋,待到胡人急躁了,再给些甜头,打发了事,熬过几年再做计较。
确实,此刻突厥势大,又直接威胁陇西,此乃李阀龙兴之地,如何能让突厥祸害这也是西京内胡人肆意妄为最大的原因,李阀也准备出些血,好安抚胡人。
“大人”
屋外走来几位仆役,向刘文静递了个条.子,刘文静一看,不动声色,脸色一整,说道:“今日不早了,几位早些回去安歇了,明日再来,我在此恭候诸位。”
刘文静态度强硬,前后变化,几位胡人岂是瞎子心中也惴惴不安,连忙回驿馆,打探原由。
将几位胡人送出李府,刘文静却知道,这几位胡人再也不会来了。果然,第二日一早,就听驿馆驿丞来报,胡人天未明,就回草原去了。
原来半月前,突厥的左贤王、右贤王,几位领军大将,纷纷暴毙,几位王子争权王位,手下将领夺取军权,弄得整个草原混乱不堪,骚乱不止,这些胡人哪里还有心情来敲诈李唐
“是天佑我大唐么”
刘文静看着天际间的一缕红光,慢悠悠的出神。
同样得到的消息的李世民,却是另一番感触,半月前,苏妄忽然出门,直到几日前方回,害得他想要打探一番神通之剑的事情,也耽搁下了下来,如今却有另一种猜测。
“是你做的么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