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欢与年轻人眉头皱起,脸色不愉,虽然预料到会有强烈的抵抗,但他们对自己的手下的战力依旧不满。
在他们的示意下,一名名受伤的校刀手退出序列,又一名名新鲜血液补充进去,刀林依旧如丛,大刀进进出出,不断张开闭合,整只保持着从容不迫的速度,并不因为退后而慌乱。
但吴起毕竟有伤在身,刚不可久,随着一次力竭失误,三人由攻转守,步步后退,当退无可退之时,三人的防御也开始出现漏洞,被大刀钻了进来。
“呯哗啦嗤”
铠甲长于灵便,本就造得轻薄,只为他们抵挡了几次刀锋的劈砍,就被斩裂,然后是衣帛被扯开,皮肤被划开,他们身上的伤口开始逐渐增加,几人招式间的疏漏也越来越多,叫假小子二人心惊肉跳的。
“铮~”
一轮圆月乍然飞起,带着凌冽的锋锐,刀锋轻轻抖动,反射着幽明的暗光,嗡嗡轻颤,划破了空气,出其不意地划向张大牛。
张大牛待要起剑反击,一道奇怪的力量突然缠身,使他如陷泥沼,身子停滞了一息。虽然他立刻就挣脱了出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危急之时,杜文怒喝一声,飞身而起,瞬间突破了极限,以身合剑,剑如电光,迅驰无双,几乎在怒啸刚起,他便切入圆月中,为张大牛挡下了一刀。
“铛~”
漫长的回音掩盖了血液喷射的嗤嗤声,杜文人昏厥地在半空翻飞着,七窍流血,皮肤多处开裂,整个人如同一片破碎的抹布。
“崩~”
同袍就在眼前受伤,为救他而受伤,张大牛直觉热血灌入眼仁,似乎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中炸了。
“啊”
他呖啸一声,其若巨犼,以手腕为支点,倒转剑锋,瞬息之间挥出千百道剑光,如同一片波涛起伏而出的水光,竟然封堵了整个地道。剑光如潮,如流水般绕过诸多刀锋,蜿蜒而上,削断了一只只手腕。
“咣当,咣当”
直到铁刀叮当掉落,一众刀手这才惊变了残废,惊呼哀嚎,哭得泣血哀怜,痛得满地打滚。便是王欢也捂着手腕倒退,眼中犹是不可思议之色。
“还有谁”
张大牛倚剑而立,虽然他眼角和耳朵都在溢着鲜血,周身内气鼓荡不休,肺腑震痛,但他豪情依旧不改,仿佛未将眼前这些仍有可战之力的百名校刀手放在眼里,看得众人神色惊惧。
“你不行了吧。”王欢冷笑一句,掷下已经损坏了刀刃的大刀,并未被张大牛糊弄了,他可不信刚爆发过的张大牛还能勇猛如初。
“试试便知,不过我怕你没这个胆子”张大牛欢怒目而视,却是在鄙视王欢的为人,只敢偷袭,不敢正面作战。
但王欢确实没说错,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动弹了。刚才那阵爆发,虽然让他触摸到周天境的边缘,让他的气力一时大增,将剑速提了上去,来了次超水准的发挥。但爆发损耗的却是自身的气血,如今的张大牛如今全身肌肉僵直,右臂的筋骨仍旧在痉挛,只觉全身气虚的很,完全就是一只纸老虎,一戳就倒。
只愿能唬住王欢二人,他这般想着。
“成王败寇罢了。”王欢依旧冷笑,并不被张大牛相激,虽说是他禀性如此,但也不能说没有被张大牛夺了心气的原因。
“精彩,精彩”年轻人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把纸扇,故作潇洒的扇着,说道:“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降还是不降”
“却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爷可敢把姓名报上来。”张大牛虽然在拖延的时间,想要尽量缓过气来,但确实有些好奇,那王欢虽然是校刀手的首领,但身份更最贵的显然是这个年轻人。
“大胆公子的姓名其实你等能够知道的。”主子没说话,王欢这做仆奴的反倒大喝出来,却是感觉到年轻人对张大牛的重视,生怕被抢了恩宠。
年轻人先是警告了王欢一眼,而后才悠然道:“壮士若能入我门下自然会知道的。”
年轻人再次逼迫他表态,分明是看出了张大牛的计划,这时间是拖不下去了。
张大牛在心底叹了口气,稍整神色,凛然道:“我铁剑门的弟子没有给别人当奴才的。”
“好狗胆”王欢怒骂一句,而后请命道:“请公子下令,戮杀此獠。”
虽然他已经认了主,真当了狗,但这是不能说的,张大牛无意间却犯了王欢的忌讳,叫他杀机潜动,然而他依然不敢在年轻人面前表露,至少也得等到年轻人表态。
“好,好,果然一身硬骨头,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年轻人也搁不下面子,当下甩袖而去,似乎不愿再见到张大牛等人。
“嘿嘿”王欢冷笑着,手掌一压,左右刀手迫不及待的欺压上来。他虽然自忖张大牛已经毫无战力,但仍然不敢冒险,生怕被张大牛临死前拉下来马。
众刀手倒拖大刀,嘴角都含着轻蔑的笑容,张大牛那句话,不仅触怒了王欢,也叫他们觉得羞辱难堪,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但他们不着急,他们要让对方好好享受一番待死的恐惧。
“看来是无法幸免了。”
张大牛目光微垂,好叫前面看不出他的心思,他用眼角瞥着昏迷的杜文、要誓死拼搏的吴起、紧张得咬着自己拳头的假小子姐弟,眼神悲哀,再抬起头来时,只有一片玉碎瓦全的决绝。
“啊~”
就在这时,一声痛呼从地道外传进,叫正在戒备的双方心胆都抖了抖,张大牛几人眼中也生出了几分希望。众人竖起耳朵,隐约能听见兵器交锋的声音。
“当家的,不好了,后面出现大批铁剑门弟子。”一名小兵模样的校刀手爬滚了进来,见到自家老大,张惶地说出个对他们不好,对张大牛他们是极好的消息。
“有多少人”王欢沉声问道。
“不,不知,地道昏暗,看着有一大片,我等节节败退,根本不是对手。”小兵胆怯的说了个词,末了,又急忙补充了一句。
“废物东西。”王欢怒骂一句,但听着愈加清晰的动静,心中也急切了起来,道:“公子,还请随我先撤回洞子。这里,便由郑嵩明负责清理手尾。”
“好,就如此。”如今再说半决话,年轻人亦觉得是在浪费时间,他眼中也现出几分惊色。
“嵩明,好好做事,尽量为公子拖住时间,回头忘不了你的好处。”
听着说是嘱咐,莫不如说是警告的话语,望着各位队正胁制上来的眼神,郑嵩明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叫各人都松了口气。
在未见到铁剑门军队时,众人自夸能与其一战,如今才听到动静,还不知多少人呢,众人便慌了手脚,哪里还有对战的勇气。
脚步徐徐而去,地道中再次沉默下来,洞子帮的刀手们俱是眼神复杂,与张大牛他们对峙的时候,躲避着他们的目光,脸上挣扎之色不断。
“这位郑什么,你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是何道理不要忘了,你们还有殿后的任务呢”假小子语气偷揶,故意提醒了他们一句。
此刻张大牛他们并不适合开口,谁先开口,谁就弱了气势,叫对方有机可乘,那郑嵩明也是一般想法,反倒是假小子没有这样的顾虑。
“对,诸位弟兄,保护公子要紧,诸位弟兄随我追上公子。”郑嵩明捡到台阶立刻就下,与诸位刀手缓缓后退,不多时,就退出了地道。
直到此刻,张大牛他们才放松了下来,虽然全身酸软,但他们二人依旧不敢坐下,万一郑嵩明打了个回马枪就遭了。
“这下应该没事了吧。”
各人等待了片刻,这才纷纷对视一眼,笑了出来。尤其是张大牛,泄了一口心气,更觉得头晕眼花,顿时跌倒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
偏在这时,古剑森带着诸位弟子走了进来,看着洞中伤的伤,小的小的众人,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喜。
虽然这丝神色一闪即过,但还是叫眼尖的假小子看见了,她的心情顿时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