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十二
飞机平稳的起飞了,匆匆赶上飞机的简深炀在坐下来,看到彩色的云层时,向来清明的双目有片刻的怔然,脑子竟然破天荒的又片刻的空白,骨节分明的十指捏紧了椅子的扶手。
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因为想起了一双黑眸,想起了一个微笑就像疯魔了一般,莫名其妙,脑子发热的就坐到了这里,准备飞回国。
想到这,简深炀拧起了浓密的眉头。
“先生……您喝点什么?”
男人陷入了沉思,直到跟他一起回过的苏群叫了他好几次之后,他才回神。
下午一点多,两人下了飞机。
两人刚下飞机,简深炀就冷冷的说:“买明天早上的飞机票回去。”
苏群愣了下,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知道简深炀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忽然的想赶回去了,回国之前简深炀叫他订了三天后的返程票的。
怎么这才下了飞机,他就改变主意了呢?
只是简深炀的命令他只能照做,也不敢多问。
司机早就在机场外面等候着了,在简深炀跟苏群上车之后,司机将车子径直的往简深炀前去购买的一栋欧式别墅驶去。
他当时买这栋别墅就是为了回国有个去处,而不是回去简家。
如果可以,他宁愿这辈子都不要再回去简家,他不喜欢他们,也不喜欢那个地方。
虽然他是在国外长大的,可他却没有想过要在外国待一辈子,就算他不跟简家的任何人来往,最后他也是会回来这里发展的。
这里,会是他定局下来的首要选择。
虽然他是在国外长大的,可落叶归根这个词,他感悟得很透彻。
车子在公路上平稳的行驶了十多分钟,靠在椅背上假寐的男人睁开眼眸看了周围,揉揉眉心,“去老宅。”
半个多小时后,简深炀下了车,踏进了老宅。
简老爷子听外面的人报告说他回来了,一张老脸笑得堆满了笑纹,亲自出来迎接,“深炀回来了怎么也不跟爷爷说?好让爷爷亲自去接你。”
简深炀对于这个在电话里对他冷厉严肃的老人,现在却俨然换了一个人似的,扬起的笑纹堆满了对他的讨好。
简深炀看到了,抿了抿唇,冷冷的说:“要谈什么赶紧谈,我明天早上的飞机。”
简老爷子满脸失落,“你不是刚回来吗?怎么不多呆两天?”
简深炀沉默。
简老爷子也算是一个细心的人,跟在他身后,“你回来的时候那边的时间应该是下午吧,在飞机上待了这么久肯定累了,你先上楼去休息一下,等你休息好了再找我谈?等一下爷爷有朋友要过来,爷爷担心――”
简深炀停顿了脚步,冷冷的回头,“我不介意将飞机改为今天晚上。”
简老爷子也就不坚持了,叹息的上了楼,进去书房谈事了。
两人谈得差不多了,简深炀抿唇离席,就有人敲响了书房的门:“老先生,乔老先生到了。”
老爷子应声,就看到简深炀往书房外面走,叫住了他“深炀,这么久没有回来了,能不能陪爷爷吃顿饭?”
简深炀脚步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离去,留下简老爷子一脸惆怅。
简深炀离开了屋子,往停车场那边的方向走去就看到了花园围栏门口那里一老一少往屋里走来。
年轻的女孩子亲昵的挽着一脸慈祥的老人的手臂,跟老人说着话。
然后,他就站在了那里,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们,脸色阴沉。
他们两人说说笑笑的,场面很温馨,因为简深炀走的那条路跟他们的那条并不是同一条,所以他们两人根本没有看到他,就算看到,也只是看到他的背影而已。
谁又会留意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的背影?
自然的,乔陌笙也没有留意就挽着自己爷爷进屋子了。
只是,简深炀的视线过分的炙热,差点冒火了,所以就算自己卖力的逗自己爷爷开心的同时也还是感觉到了似乎有人在看她。
在踏进别墅门槛之前,她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偌大的花园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乔陌笙就皱了眉头,难不成大白天的,自己还见鬼了不成?
余光瞟到乔陌笙进去了屋子里,藏匿在凉亭的柱子后面的简深炀才闪出来,瞟了眼门口那个方向。
刚才她……没有看到他吧?
没有看到……就好。
“先生?”
苏群早就见到简深炀出来了,却久久没有看到他出来,就进来找他了。
不进来还好,一进来才发现简深炀竟然背脊紧贴着凉亭的墙边,似乎……
在躲人。
苏群跟在简深炀的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什么时候见这个面冷心也冷,年纪跟他一般大小的男人躲过任何人了?
顿时就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因为他脑子转了千百回了都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有躲一个人的理由。
男人瞟向门口的目光,内心的那些思绪都还没有完整的整理出来,就被忽然出现的苏群给打断了。
苏群又问:“先生是要离开这里,回去了吗?”
男人沉默,在凉台上坐了下来。
苏群以为他要出来了才进来的,因为他知道男人很不喜欢这个地方,更加不喜欢这里的人,所以他们既然谈完了,他就以为男人会立刻离开这里的。
可现在男人的举动让他感到诧异。
后来苏群转念一想,想到了简老爷子,他知道简老爷子在努力的补偿他,对他好,或许他被感化了也说不准。
只是,要是这么轻易的就能将简深炀感化,苏群却觉得没有什么可能。
知道他还在,简深炀淡淡道:“你先回去。”
苏群一愣,“这……车……”
“我自己开回去。”
苏群离开后,简深炀背脊倚在凉亭的柱子上站了一会儿后,他沿着凉亭的方向往别墅的后花园走去。
后花园种了很多名贵的花草,都是简老爷子的心头宝,还专程的找人来照顾。
可简深炀不懂花草。
他在后花园里只看到了一年前那一片刚破土而出的嫩芽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濒临凋零的枝桠。
到了生命的期限,就算再悉心培养也不可能重生,枝桠失去了主心骨的支撑,风一来,就倒了。
他的方向感很好,不偏不倚的站在乔陌笙当时蹲着的那个地方。
有时候人真的很奇怪,你只不过仅仅见过对方一面,你却能记住她一年,影子还没有半点模糊。
此时,一阵清风拂过,青草花香还有泥土的气味扑鼻而来,不知道为何,站在这里,他觉得舒心,常年紧绷的心弦缓缓的放松,变得舒适而清透。
“大少爷?您……您没有走?”
这时,带着一把铲子跟一个空花盆的老管家也过来了这边,见到简深炀,不可谓不惊讶,因为他以为他早就离开了。
简深炀刚想伸手去碰眼前的那一片已经找不到去年的时候那嫩绿的影子的叶子,听到有人来,他手一顿,收了回来,回头看了一眼那老管家,沉着的起身,然后离开。
管家想开口叫他的,可是这位少爷是一个脾气很奇怪的人,所以他还是没有叫出来。
此时,管家的身后传来了青春少女该有的活力跟清脆动听的嗓音。
“管家爷爷,挖好了吗?”
原来,老管家过来是为了给乔陌笙挖她喜欢的一株草回去家里种。
简深炀背对着他们,可他几步几乎不可擦觉的顿了脚步。
一年前,他虽然听到了她的声音,可那个时候离他很远,他几乎不能听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听到她的声音。
乔陌笙赶到老管家的身边,看到距离她不过四五米的那个挺直的背影,愣了愣,“那是谁?”
管家闻言看过去时简深炀已经走远了,他的耳边还传来管家的声音:“他是大少爷,今天回来的。”
“小颜跟云的哥哥吗?他怎么走了?我能过去跟他打个招呼吗?”
乔陌笙有些好奇了,她听别人提起过他,却没有看到过他。
思及此,她忍不住的上前去找他,可她刚走了几步,管家就拉住了她,“大少爷喜静,不喜欢别人吵他的,下一次要是有机会再见你们可以聊一聊。”
管家对于简深炀的性子是有一定的了解的,觉得乔陌笙要是真的上去了也只有被漠视的份,而且他也不想乔陌笙去接近简深炀,要是简深炀生气了就不好了。
乔陌笙瘪嘴,“我没有吵他啊,我只是想跟他打个招呼而已。”
管家淡淡一笑,转移话题,“你不是说要这些君影草吗?喜欢那一株?”
乔陌笙再看了眼简深炀的背影,发现他已经在她的眼前消失了,她才善罢甘休,专注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十三
简深炀还是在第二天早上就坐飞机回去了,期间,任唯宣打他电话,他都没有接。
回去了之后,他一直在忙碌,忙得容域祁经常找不到他的人。
可同样找不到他人的,还有任唯宣。
任唯宣回国上学了之后,就没有以前闲了。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她是学生会干部,很多事都等着她处理,她也是班长,很多班级活动等着她来安排。
以前,她是很享受这种一切都由她来安排,大家围着她转的日子的。
可是,自从她生气的回国,简深炀却没有打过一个电话来给她,她打电话简深炀也不接,所以她的心就变得烦躁了起来。
她开始觉得学生会很没意思,当班长也烦透了,所以她干脆的退出了学生会也辞掉了班长一职,在时间终于空闲了下来之后,在打了一百多个电话简深炀还是不接之后,她飞过去找他了。
她到了那边,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他。
她到的时候简深炀正在开会。
她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所以她很安静,很懂事的等他,不去打扰他,担心他会厌烦。
她等了两个多小时,简深炀终于从会议室出来了。
他见到坐在他办公室的任唯宣皱了眉头,语气冷淡:“你怎么会来这里?”
简深炀的语气很冷,他的语气让人觉得她本来不该来这里似的。
更重要的是,他的语气陌笙疏离得就好像在问候一个并不熟悉的陌生人一样。
已经一两个月没有见过了,此刻任唯宣就算想让自己再懂事,再不想闹也忍不住的有些脾气了。
她那些骄傲让她忍不住的责问他:“两个多月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简深炀看着眼前的人,拧起了眉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会这么问他,难道她打电话过来给他他一定就要接吗?
任唯宣是问得很认真的,可是男人却一个字都没有回答她,男人看着她的目光就胡翱翔看着一个到处撒野,无理取闹的泼妇那样让她心里觉得难堪。
可就算再难堪,她也忍不住的大声的继续质问:“为什么?!”
“不想接。”
简深炀抿了薄唇,说得很直白,语气也冷若冰霜,“你确定这里是你该撒野的地方?”
因为简深炀的一句话,任唯宣顿时心如刀割,她咬唇,唇瓣簌簌发抖,“你的意思是……希望我不要再过来?”
要是换了别的男人,见到她这样梨花带泪的模样早就举手投降,心疼得不行了。
可那是别的男人,不是简深炀。
简深炀他看不到,低头继续工作了。
而且就算看到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只是觉得越来越厌恶了。
因为在他看来,她来不来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区别。
只是,以前的她不吵,他勉强的可以留她在这里玩耍,可是要是她无理取闹,他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跟精力去让她闹。
简深炀的反应让任唯宣的心凉了半截。
难受得湿润了眼眶。
她任唯宣十八。九年来从来就没有如此的委屈过。
看到男人犹如对她没有一点怜惜之心的漠视着她,她很想跟他吵的,可是……
她拳头紧握,指甲掐进了肉里她也咬牙的忍了。
就算被这个男人伤害,她的双眸还是着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因为她知道,只有他这样的男人才值得她喜欢。
所以,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不想放弃,也不可能放弃。
他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只看了一眼就看上了眼的男人。
她也相信再也没有哪个难男人会让她如此着迷了。
她任唯宣的字典里,就没有轻易放弃这四个字。
所以,任唯宣生生的将苦涩都嚼碎,硬生生的逼着自己咽下肚子里。
她咬唇,顷刻间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她抽了抽鼻子,看着简深炀,语气是真诚的悔意,“炀,对不起,之前我是心情不好,所以无理取闹了,我跟你道歉。”
说完了,见简深炀还是没有从文件中抬起头,她心一顿,又说:“炀,我以后都不会跟你闹小脾气了,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不要再计较了,好吗?”
简深炀根本没有听任唯宣说什么,他没有这个功夫听她说太多。
他很忙,他也不想应付她。
不过,任唯宣最后面的那句话他是听到了的,所以冷淡的说:“随你。”
只要她来他这里不吵他就行。
在任唯宣看来,既然简深炀会这么说,就是同意不分手了,她心一喜,高兴得忍不住的过去抱住了他的脖颈。
简深炀最近真的很忙,他有太多的事情要交代了,所以,就算任唯宣在,他也是真的很认真的在看自己的文件,没有怎么分心。
所以没有留意到任唯宣的举动,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任唯宣已经抱住了他。
简深炀随即沉了脸,刚想开口让她离开,同时也准备将她推开,可他这两件事都还来不及做的时候,任唯宣抱着他,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完美得毫无瑕疵的俊脸,失了神,忍不住俯身吻了下他的脸颊。
可她的吻刚触碰到简深炀的脸庞,就被简深炀推开了。
简深炀从来就没有少到健身房去健身,他的力气很大,所以在任唯宣触不及防之下,他使劲的推开她,任唯宣整个人都站不稳,跌在了地上。
简深炀皱眉,没有掩饰的露出了厌恶的神色,抽了一张纸巾来擦拭着自己被任唯宣碰到的脸庞。
前两三年,在他还在跟人容域祁出去玩饭店时候,有过女人,可他对于女人的吻他的脸跟唇瓣感到恶心。
当然了,他也不会去吻那些女人的脸,还有唇,他更加不懂唇she教缠有什么乐趣。
开始的时候,他对于女人还是挺好奇的,可是接触得多了,当时也还年轻气盛,这方面很多事情都不懂,所以,那个时候生活比较糜烂。
可有了几个女人,尝试了那些他没有尝试过的事情之后,他就没有多大的兴趣了。
所以,这两年,他几乎都没有怎么碰过女人。
任唯宣跌倒在地,她本来还以为是简深炀不小心推开她的,可当她想叫简深炀伸手将她拉起来的时候,却发现简深炀抽出纸巾来,擦拭着被自己吻过的地方。
那个时候的任唯宣狼狈不堪的同时也觉得羞辱难当,脸色不由得变得苍白了起来。
她没想到简深炀竟然……竟然会这样对她!
而她还是幸运的,没有看到简深炀刚开始的时候露出的恶心的表情。
任唯宣就算心里放线再强,就算她再假装不在意,在这个时候她也不能做到若无其事的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所以,她咬唇,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睛是确确实实的红了。
“你……”
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衣衫微皱,头发微乱,狼狈不堪,所以,她什么也没有说,她也说不出来,于是拿起了自己的包包就转身离开。
而男人自然的也没有挽留。
任唯宣也是一个高傲的人,出了这件事之后,她心里也难堪,所以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都没有再找简深炀。
而让她难受无比的是,简深炀竟然也从来没有找过她!
她很多次都想给他打电话,想问问他他们到底算什么的,可是,她怕听到让她更为心碎的答案,所以她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