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熊烈心有不祥之兆,他对兽化人的观感就没好过,尤其居胥山有熊村被“狼牙军”摧毁之后,他对兽化人只剩下仇恨。
此刻,有熊烈正搀扶着身体孱弱的族长有熊弼,穿行在一条长长的廊道内,两个持枪卫兵紧随二人身后。
快两年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行走在牢房以外的地方,有熊烈心想无外乎两种结果:一,被枪毙;二,被释放。
然而,有熊烈发现自己估计错误。
他和族长被押到一个房间,房间里的兽化人军官竟强令他二人到一个叫“十二号实验舱”的地方给一头名叫“泰山”的猛兽投食,这么做的理由是有熊氏曾饲养过同是猛兽的六足剑角马,有经验。
“原来如此!”有熊烈和族长四目相对,“这不等于让我二人去送死?跟枪毙没有区别的嘛!”
当下二人断然拒绝。
“哼!”兽化人军官冷哼道,“强扭的瓜不甜,你们可以继续保持不合作的态度,当然,每隔半小时我会让卫兵从牢房里带一个你们有熊氏的人过来,当着你们的面毙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族长有熊弼首先服软,同意与兽化人合作。
有熊烈心有不甘,但又能如何?眼下光景,不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同意合作之后,二人被押上囚车,驶出高墙深狱,来到一个占地极广的半球形玻璃穹顶建筑物外,入口写着:国立生化研究所第十二实验舱。
有熊烈把名字牢牢记在脑海中。
建筑物的一扇小门外边有两位身穿白色大褂、学者模样的兽化人在等候,有熊烈和族长被卫兵押着随两位学者一起进了门,沿着甬道走到一个更衣室,沐浴更衣之后,换上无菌服。
其中一个麻脸学者走过来,将四把钥匙交到有熊烈手中,说道。
“沿着这条通道走下去,有个储物室,”麻脸学者指着一条光洁通道,“1号、2号、3号钥匙分别对应1、2、3号密封门,4号钥匙是摆渡车的钥匙。”
“你们需从储物室的传送机中取出装满食物的托盘,出3号门坐上摆渡车,开车沿着小路到密林中的一间木头房子,在房子前的木桌子上放下食物托盘即可。”
“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二人乖乖照做,从光洁通道走到储物室拿到了食物,又出了3号门,将托盘放到摆渡车上。
有熊烈发现,那摆渡车就是苍狼国的民用小型浮空车,有熊村也有,他会开。
有熊烈首先坐上车,有熊弼正欲上车,却被有熊烈伸手阻拦。
“族长,你就在这待着,等我回来。”
“这……”
“不怕,我一个人能搞定,最多两个小时,如果两个小时我回不来,你就跑出去,宁可被他们打死,也别待在这。”有熊烈道。
“小烈……”
“再见,族长。”有熊烈不管不顾,径直开车走了。
有熊弼杵在原地,如热锅上的蚂蚁。
未料,一个小时不到,有熊烈嗡嗡嗡开着浮空车又回来了,看似平安无事。
有熊弼喜出望外。
“小烈,什么情况?”有熊弼问。
“啥也没有,”有熊烈把车停下,“什么也没看着。”
“说一说经过。”
“我就开着车沿这条路走,路尽头就是木头房子,我到了之后,把食物搬下来,放到木头桌子上,然后就回来了。”有熊烈道。
“就这样?”
“就这样!”
“没见着那叫‘泰山’的猛兽?”
“没有!”
二人一齐沿原路返回到更衣室,那两个身穿白大褂的兽化人学者显然对二人的工作结果感到满意,对他们二人也客气不少。
一顿颇为像样的热饭热菜招待之后,没有把二人送回牢房,而是将他们临时安排在研究所的一个房间住宿,由卫兵看守。
一夜无话。
第二天,二人又被押到十二号实验舱,重复昨天的工作。
白衣大褂学者比昨天多了一个,络腮胡。
麻脸学者走过来塞给他们一沓垃圾袋,“送了吃的,顺便把昨天吃剩的食物清扫一下,省得食物发霉变质,‘泰山’吃了坏肚子。”
拿了食物托盘出了3号门,有熊弼抢先一步上了浮空车,有熊烈好说歹说他也不下来,无奈之下有熊烈只能载着族长一起前往林中木头房。
“族长,这一路到木头房子如遇不测,你只管跑,我帮你挡着,”有熊烈交代,“咱们有熊氏可不能没有你!”
“嗯嗯嗯!”有熊弼胡乱答道,他心知真遇上危险,绝对跑不掉的。
浮空车沿着水泥路缓缓驶入人工密林,除了几只鸟雀和松鼠,看不一头体型大过兔子的动物,猛兽更是不见踪影。
十几分钟后,浮空车平安来到木头房子,昨天放置在房前木头桌子上的食物已经被吃掉大半,桌上地上散落不少食物残渣。
二人各拎了一个垃圾袋,徒手拾取散落各处的食物残渣。
有熊烈刚刚俯下身捡了几块碎面包和几块香蕉皮扔到垃圾袋中。
“小烈!小烈!”
有熊弼的声音在有熊烈身后响起,短促、紧张,充满了极度压抑。
有熊烈头脑嗡地一下炸了。
“有危险!”
他缓缓直起身子,又缓缓转身。
十米开外,有熊烈看到一个身穿兽皮、手持树枝“长矛”、身材高大强壮的“人猿”正站在芭蕉树旁,深邃的黑色瞳孔正盯着他二人,活像一个原始部落的战士。
“这就是‘泰山’?”有熊烈心道。
他看到有熊弼已抱头趴在地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小烈,趴下!”
“快趴下!”
“别站着!”
“别看它眼睛!”
为时已晚。
有熊烈与泰山四目相对,听到有熊弼的说话,才赶紧低头垂眼。
他回想起以前有熊村的老猎手教导过他们,在动物界,但凡兽王是绝不允许别人与之对眼的,一旦对上眼,便被视为挑衅,会引来厮杀。
果然,有熊烈感觉一阵凉风拂面,一道黑影闪至眼前,接着他感觉胸口被大力一推,天旋地转横飞出去,将身后数棵芭蕉树撞断。
“噗!”
有熊烈喷出一口血雾。
“小烈!别动!趴着!死都不要动!”有熊弼大喊。
顾不上疼痛,有熊烈匍匐在地装死。
“咚――咚――咚――”
沉重脚步声走近,有熊烈感觉泰山的巨大脚掌离自己脑袋都不到两寸。
“呼呲――呼呲――”
泰山喘气声就在耳边,有熊烈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
“咚――咚――咚――”
脚步声走向浮空车那边,一阵翻找声之后,是泰山吃东西的咀嚼声。
进食持续了大概半个小时,然后泰山哼呲哼呲几声,心满意足遁入密林之中不见。
又过了很久,二人确认过没有危险之后缓缓起身,半蹲着收起垃圾袋,返回浮空车,跳上车没命地开了回来。
出到更衣室,几个兽化人学者看着有熊烈衣服上斑斑点点的血迹,惊讶道:“被泰山攻击竟然没死?少见啊!”
随后几个学者喊来一个医生给有熊烈查看伤势,诊断结果是五脏六腑被震到了,所以口鼻喷出血雾,骨头倒是没断,静养一两天可恢复。
“不行就再找一两个有熊村的人来。”其中一个学者说道。
“不,我能行!”有熊烈拒绝换人,他宁可自己承担这个极度危险的工作,也不愿意把危险留给其他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