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华子,回魂之后,感叹道:“这就是港岛啊,真是好地方,要是能住这里就好了。”
苏学安听着好笑,就把以前听过的关于港岛底层的种种困境讲给华子听,把华子听得一楞一楞的。
这些东西可不是个初来港岛的人能说得出来的。
老齐闷头带路,也不插话,但苏学安说的全都听在耳里,不禁越发惊疑不定,不敢有任何小动作,到了高升街,就带着三人径直来到一家名为荣祥参茸行的铺子,进门前先向苏学安介绍,“这荣祥参茸行是百年老店,高升街开铺就在此立足,素来信誉卓著,是高升街上药材行的龙头,苏把头想要尽快出手,这家当是第一选择。”
他这话音还没落地呢,就见一群人从铺面里面往外走。
人群当中簇拥着一老一少两个男人。
老的五十出头,穿着老派,气度沉稳。
少的也就二十出头,油头粉面,神情轻佻,一副纨第二代的模样。
可往外走的时候,却明显是那油头粉面的二代占了主动,气度沉稳的老男人反倒是陪着小心那个。
一群人走到门口站住脚步,二代趾高气扬地对老男人说:“郑老板,还是那句话,大集团经营是主流,你们这些抱着小铺子不放的都已经过时了,一盘散沙凭什么跟外头的人斗?如今我们王家愿意挑这个头,整合全港岛药材行共同进退,那也是你们难得的福分,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老男人赔笑道:“二少,药材行的行会这么多年了,一直维持得不错,突然间做这么大变化,我这心里实在是没底,况且这荣祥行也不是我自己的,总得容我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二代不耐烦地说:“那我今晚听你信儿。本来明天文武庙大会我已经够手,有你没你都一样,是我老豆说你们荣祥行是高升街的龙头,不能把你们落下,要不然这大热天的我遭这个罪,连着三天跑了三趟?郑老板,识时务者为俊杰,可别真拖到文武庙上,到时见章可不好看啊。”说完还拍了拍老男人的肩膀,转身带着一群手下,次第钻进开过来的小车里,扬长而去。
被称为郑老板的老男人没有立即转回去,而是站在台阶上,看着远去的汽车怔怔出神,身旁的两个人都是神情凝重,不敢作声。
老齐悄声介绍道:“这是荣祥的老板,郑耀祖,也是药材行会的会长,港岛药材行里的第一人。我以前见过他一面,若是能搭上,可以让参尽快出手。”
苏学安点了点头,老齐便上前一步,招呼道:“郑老板,生意兴隆啊。”
正出神地郑耀祖扭头看了老齐一眼,略有些疑惑,但马上就叫了出来,“这不是宝芙行的老齐吗?听说你回大陆养老去了,这是回来办事儿?”
老齐见郑耀祖还认得自己,不免有些小小的得意,回头看了苏学安一眼,方道:“家里亲戚得了株宝货,央我带这边来出,跟上次文武庙出的那株同品,郑老板不知有没有兴趣?”
郑耀祖眼神一亮,但旋即叹了口气,“不比上次那株差可是不错。不过这两天药材行有事发生,应该没人有心思收,你要是不急,就多呆两天,等事情过了,再出手,还
是能卖个好价钱的。我还有事,先进去了。”
说完,转身往店里走。
他身边有个戴着小圆眼镜的老头说:“要不看一下,万一……”
郑耀祖摇头道:“不行,差别太小,没有用处,王家以财压人,我们得能拿得出大宝才行”
听到这句话,苏学安心里一动,上前一步,叫道:“郑老板,请留步!”
说的却是正宗的粤语。
一直以来,苏学安对着老齐都是说普通话,老齐便以为他不懂粤语。
哪知道苏学安不仅能听懂,居然还会说!
老齐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暗自庆幸自己一直老老实实。
何大壮和华子也是一脸惊奇地看着苏学安,都在猜想安子哥还有多少深藏不露的本事。
郑耀祖回头看了一眼苏学安,和气地说:“你们要是不甘心,也可以去别家铺面试试,或许有人吃了定心丸,有心思收也说不定。”
苏学安笑道:“郑老板,借一步说话?”
郑耀祖身边的年轻人不耐烦地说:“都说了不收了,你怎么叽歪个什么,我大伯什么身份,犯得着跟你谈收参的事儿?乡下出来的,就是没见识。”
苏学安没搭理他,只淡定地看着郑耀祖。
郑耀祖本来也是有些不耐烦的,但看这年轻人气度不凡,身后的跟班雄壮异常,老齐对着这人明显有些低下,心里微动,摊手道:“门口人多杂乱,那就请里面说吧。”
苏学安等人跟着郑耀祖一行穿过铺面,来到楼上,进了间宽敞的会议室,待分头落座,才从怀里掏出个扎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纸包放到桌上。
郑耀祖不由有些失望,暗自嘲笑自己病急乱投医没了分寸,但面上还是保持了气度,”要还是想说收参的事……”
他的话头突然卡住了,眼睛瞪得老大。
会议室里一片倒吸冷气声。
摊在打开油纸包中的老参,九叶顶红,须枝俱全,初现人形。
“九品参皇!”
郑耀祖叫出声,却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因为紧张而变得沙哑。
坐在他旁边的老头扑到近前,扶着眼镜,仔细看了片刻,又凑近细闻了闻,最后肯定地对郑耀祖点头,“关东老参,不假!”
苏学安道:“郑老板,觉得这个能不能助你过关?”
郑耀祖呼吸沉重,盯着桌面上的参,看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出了口气,摇头道:“这九品参皇价值连城,我现在出不起这个价。”
“大伯……”年轻人急忙叫了一声,心说大伯怎么这么实在,几个乡下来的土狗,能有多大见识,给个几百万还不得千恩万谢?
郑耀祖却是知道他心思,摆手道:“不用说了,放山采参大苦罪,这等参皇必然是用命搏来的,我们不能丧良心。这位小哥,你把参拿回去吧,等过阵子药材行的事情落底,你再来必然能博个好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