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扶摇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子,他还真的没有见过对方如此喜形于色的时候。
九歌回头正看见扶摇的表情,心里得意的挑眉,一脸你不求我我就不说到底架势。
扶摇一看她的表情反而心中有数,还真就不着急,他将身体的重量放到身后的椅背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水,看天看地看流苏看大地,就是不看想九歌。
九歌本来还想借着这件事情来惩罚一下他,毕竟要挟扶摇的机会可是千百年都不会有这么一次。
九歌本就是一个急躁的性子,不是适逢能藏的住话的人,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她将脸上兴奋的表情一收,整理一下神情,却还是忍不住撇嘴道,“真是无趣。”
扶摇没说话,只是盯着手中茶杯的眼神变得柔和一些,像是苍山之巅的那一抹常年不化的冰雪终于笑容,露出它的晶莹剔透。
如此没人,若是寻常人在,就算是定力再好也要呆愣几分,只是面前的九歌却与常人不同, 她甚至都没有将视线扫向扶摇的方向。
因为她心中有更大的谜团还没有解开。
“你说。”九歌眯了眯眼,“无论在哪个国家,这种死士都会有一个能在关键时候让他们去死的东西,这种东西一般都是牙齿缝中藏着的毒药。”
她拖着下巴,仔细回想最近几天没有想明白的地方,“这种牙缝藏着毒药可以说是如今死士中最流行,但是这藏在牙缝中的药十分难做,而且所需要的材料也很珍贵,并不是所有死士都能有这个殊荣,如今这已经成了一种身份象征,很多没有资格的人甚至连毒药都没有。”
“就算是不藏毒药,他们也会又各种各样的办法让自己死一死。”她脑海中飞速转着最近收集来的资料,“他们有自杀的,还有在绝望之中操刀相向的,甚至还有扎伤对方的马,让马在慌乱之中踩死自己的。”
“他们用的方法很多,我最近也查了很多资料,就是没有发现,什么样的人会在暗卫的体内藏着炸弹。”
她双目微敛,脸上的神色带着一丝郑重,她曾经在诸国游历,自然知道的要比别人多一些,别说是从来都没听说过,根本就不会有人能想到。
火药现在被国家管理,除了逢年过节能看看烟花以外,其他任何时间都不允许百姓私自拥有,查出来一个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而且火药可是离不开火的,据他所知当时扶摇身上并没有带火,而且对方身上已经没有能动的地方了,怎么就会突然爆炸了?
扶摇与九歌不一样,他毕竟是东倾的皇室,自然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东西,这火药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他手指下意思的摩挲自己袖口上的纹路,绣线是江南最有名的名翠居出产,触手腻滑,像是捧了一颗明珠一般。
扶摇一时间没有说话,他在找,在记忆中搜寻具备养的起这样的死士又能接触到火药的人、
他当然相信九歌说的话,不过常年在宫中生活的他自然知道一些事情不是生活在外的世人能了解的。
“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想法?”九歌突然抬头打断她的思路,“据我们所知。”九歌细细回想接道的情报,“这些人很有可能不是冲着你来的。”
“哦?”扶摇一怔,脑海中的迷雾像是突然射进去一道阳光,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
“你想。”九歌点点桌面,“你走的事情,只有我还有白银他们几个知道,你身边的暗卫是跟随你多年的,自然也是信任过的人。”
扶摇的神情果然镇定下来,确实,这帮人是值得自己将命托付的人,而且也是屡次救自己生命的人,若说他们背叛自己,还真的无法相信。
九歌看着扶摇明显冷静下来的神色,心底暗赞,“我听说你们一路上来的时候,都没有遇到伏击,对吧。”
“嗯。”扶摇淡淡点头,眯起眸子仔细想自己可能错过的东西。
“当时你是打算待众人去休息一下,而且是临时起意,之前也没告诉过任何人吧?”
“是,不过是当时天气恶劣,我担心如此长途跋涉他们身体会吃不消,所以才会选在那个地方休息。”
“这就对了。”九歌拍手,“你的提议是随口的,而且在那之前你们已经狂奔过很多地方,若是我们这头出了内奸,一定会在这路上对你穷追猛打。”
“若我是他。”九歌点点下巴,“就一定会选在晋阳关下手,那里离他们的驻兵地虽然不是最近,但是地势两边高中间低,一道峡谷环绕,到时候只需要找几个人将两头一堵,咱们基本上就,诶什么办法了,就算是暗杀不行还可以采取人海战术,将驻兵带来,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毕竟在绝对实力面前,在多的阴谋诡计也没有施展的余地。”扶摇淡淡借口,她明白九歌的意思,这其实是用另一种方式来排除周围的人,出其不意,确实不按常理出牌。
扶摇点头,“你说的对,若是你们那里除了问题,或者当时咱们说话的时候被谁听了去,我怎么可能安然活到今天。”
他淡淡饮了一口茶,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只有那一双眼带着淡淡的神思。
“就是这个道理。”九歌接话,“还有一点,这个才是让我坚信他们不知道你离开的原因。
“你想没想过,若你是对方,是衬着这个机会将你杀了比较重要还是将你的兵权全部收回更加重要。”
扶摇一笑,低头轻吹茶杯上的热气,“你觉得呢?”
“当然是夺权比较重要。”九歌肃容,双眉围拢,“你虽说是东倾的唯一皇子,但是想来都是成王败寇,没有人会真的在意你出身如何, 你如今的身份是东倾皇子,是能和他们抢夺皇位的人,自然就是他们的头号敌人,但是就算杀了你又如何。”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要这批将士还在,就可以有另一个人来统帅他们,代替你的位置,就算没有你,也会有你的第二,第三。”九歌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微笑,“斩草要除根,这批将士才是你的依仗,若是没有他们,你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力去与他们抗衡。”
“所以。”九歌将自己的表情随意整理一下,认真看向扶摇,“凭借这点,我可以断定,绝对不会是他们来刺杀的你。”
扶摇一直捧着手中的水杯,一张脸隐在雾气后面,让人看不真切。
九歌向来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格,最受不了扶摇这个样子,她抬手,直接从扶摇手中将他捧着的茶杯拿开,“你还没告诉我你的想法呢。”
扶摇早在九歌伸手之前便早有察觉,不过心里想着一些事情,自然也就没理她。
此时他转头,正对上九歌的眼睛,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出现在自己面前,里面满满都是他的倒影。
他微微一笑,不禁想起另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不带任何表情的时候都泛着点点星光,笑起来的时候愿意眯一下,弯成月牙的形状。
脑海中的人影面前的一双眼睛无限重叠。
“阿笙...”他伸手,在即将付上的那一刻,被一双纤细有力的手指握紧。
“你这是干什么呢?”九歌皱眉,看着眼中明显不清醒的扶摇,“你是不认错人了。”
扶摇本身的自制力极强,不过就是最近连日奔波在加上当时失血过多才会出现偶尔恍惚一下的后遗症。
他在九歌打算问下一句的时候猛地将时候抽回,背靠在椅子上,小心揉着额角,“你继续。”
九歌一怔。
继续?继续什么?
她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两人这是在干什么,她斜眼睛瞥了一眼扶摇,抬袖间漏出的一节绷带自己冲进九歌的眼睛里。
她心里一阵懊恼,自己也真是的,扶摇如今还生着病呢,大夫也说不能让他过度劳累,自己怎么就忘了。
她心里懊恼的厉害,忍不住就加了手上的动作,精神恍惚间手一下拍向额头,这无意思的一个动作没有吝惜任何力气,抬手太快,还差点将面前的桌子带翻。
啪的一声传来,让此刻本就寂静的空气更加寂静几分,如今的样子好像连呼吸都没办法感受到。
扶摇有没有被吓到九歌不知道,她此时只知道自己要疼昏过去。
清脆声过,九歌连忙将手放在眼前,白皙细嫩的手掌果然在这一下之后整体泛红,而且隐隐有肿胀的趋势。
九歌看着手掌,忍不住小心嘀咕,“都是自己的身体,何必如此剑拔弩张呢。”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手掌下的额头一片火辣,想来也是伤的不轻。
而扶摇只是在最开始响起的时候瞥了一眼,随即更沉稳的坐回去,默默揉着自己的脑袋。
九歌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刚站起身要对扶摇告辞,却没想到扶摇强先一步开口,“你还没说完呢,这就要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