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十七开口道:“祖父不用为难!今儿这两件事,反正是要搞清楚的。不在这里说,那我们就去大门外说,或者直接到京兆府的大堂上去说。如果祖父对京兆府尹不信任,那就干脆到金銮殿上去说。但祖父可要想好了,众目睽睽之下揭露出来,老颜家的脸可就彻底的掉到泥里去了。”
不是威胁,只是在平淡的交代一件事情。
颜寿泉就暗暗心惊了起来。
这个孙女有多胆大妄为,听听那些个传闻就知道了。
能跟镇海侯夫人对决,能无畏于太子妃的身份和地位,甚至敢只身进宫告御状------
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不是惊心动魄?
所以,她想要做一件事,那肯定是要达成的。
今天如果把人赶出去了,她能立刻将老颜家的底儿掀开来,让说书先生在各个酒楼里说讲醢。
想到那种场面,他的背后就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偏这个时候,颜秉公一下子暴跳了起来,“滚!都给我滚!连自己的祖父都敢要挟!我一会儿就去找御史参奏你!你们四房一个都跑不了!小十四呢?立刻回去跟你公公说,让他参奏四房。”
一直作壁上观的颜十四就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起来。
她一个儿媳妇能做的了公公的主儿?
这颜秉正上嘴唇碰下嘴唇,说出话里怎么就那么轻快?
关键的,他凭什么发布这样的命令缇?
颜十四不答话,往张氏后面躲了躲。
张氏面色沉了沉,“三弟觉得能跟娄御史说上话,就亲自去说吧!别为难小十四了,最近颜家出了这么多事情,她在婆家也不好过。”
“你这是什么意思?”颜秉公急红了眼,“二哥,你们这是要公然站在四房一边吗?他们四房不就是给小三捞了个官吗?你们就没有原则的跟他们沆瀣一气了吗?”
颜秉廉黑面,“那你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跟四房沆瀣一气?我这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时候成了那是非不分之人?四房做错了什么?三弟,这些年,你飞扬跋扈的,也是够了啊!不要仗着你是嫡子的身份,就对任何人都想着指手画脚。谁都不欠你的!”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
他颜秉廉是没有大的出息,但这些年为家里打理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在别人眼中,怎么就成了软柿子?
甚至连他出嫁的女儿都要被人磋磨!
这口气当真是不能忍!
“你们------你们都给我滚!”颜秉公大吼,“庶出的都没有个好玩意!”
高氏牵起颜十七的手,“走!按照你说的,咱们去京兆府的大堂上去说!”
颜十七就频频的看颜秉正,“父亲,他骂你庶出呢!父亲,你是庶出吗?”
颜秉正的火气本来就已经蹿起来了,这会儿被颜十七一挑拨,哪还能忍?
“若论嫡出,我才是这个家里名正言顺的嫡子!”掷地有声,冷冽扑面。
颜十七就翘了唇角,“三爷好不孝啊!全京城都知道,老太太也是庶出呢!你刚才连老太太都骂了呢!”
颜秉公登即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冲着颜十七这边砸了过来,“砸死你这个祸害!”
报晓身动,飞起一脚,茶杯又稳稳的飞了回去,而且速度比来时还要快。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看得人忍不住的惊呼。
颜秉公倒也不傻,看着茶杯直奔他的脑门而来,便赶紧外头去躲。
茶杯便擦着他的耳朵而过,顺便在腮颊上留下了痕迹。
颜十七冷笑,“作茧者必自缚!”
习氏惊叫一声,整个人便晕厥了过去。
真晕还是假晕不得而知,总之是从椅子上出溜到了地上。
“母亲!”陈氏装模作样的惊呼。
“祖母!”杜氏紧随而上。
“你们满意了?”颜秉公大叫,“闹成这样,你们满意了吗?啊?”
所谓的孝子,真要是母亲晕倒,不该疾奔过去吗?
他倒好,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里质问。
颜十七就看向颜如松,“哥哥不是带了太医来?”
所有人的视线就都集中到了颜如松身上。
颜如松诧异不已,他什么时候请了太医随行了?
但接触到颜十七狡黠的眼眸,就很快的明白过来。像模像样的走到颜秉正面前,“父亲,要不要请太医进来?老太太毕竟是杀害庄祖母的凶手啊!”
颜秉正面无表情道:“请进来!在老太太承认当年杀人之前,她还不能有事!”
颜如松就看向颜十七,“十七,那就派人把太医请进来吧!”
颜十七就冲着门口道:“沙暖,去大门口请李太医!”
“是!”只听到一个应声,便是小跑着离去的脚步声。
颜六冷哼一声,“四房好大的面子,居然连太医都随身带着呢!”
颜十七道:“没办法!皇上就是器重我哥哥!”
颜如松道:“庄祖母死亡的真相,最受伤的人可是父亲。我怕父亲受不住,这才跟皇上求了恩典。怎么?这有问题吗?”
的确是很有问题!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有问题,可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同时心里忍不住的都要问一句,颜如松这个状元郎在皇上面前究竟有多受宠啊?
别人家,就算真有了生命垂危的病人,求到宫里,都不一定请得来太医呢!
但是,人家状元郎,只是为了个防未病,就能够得到皇上的恩典,将一个给皇上看病的太医随时带在身边了。
唏嘘声登即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