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御衡的狭长眸子眯了一眯,看着车厢里的梁安雅:“就当我离开之前的最后一件事吧。”
她眼皮一动,转过颈:“离开?你要回A国?”
他双臂撑在车门上,朝车里倾去,中西合璧的迷人眸子眼梢微上挑,低声:“舍不得?没事,我算过,你的预产期在月底,我尽快处理好那边的事,再马上赶回来,赶得及看到宝宝出生的。”
“你是从哪里听出有‘舍不得’的意思?”梁安雅好气又又好笑。
他这才直起身子:“本来想等着我的继承人出生再回国,但因为杀害鲍里斯女儿的凶手比我预期中早落网,我需要回国交代一声。我会安排几个心腹留在云岭负责你生产的事。”
霍振旸跟市警局那边已经打了招呼,苏妍将会移交A国审判执刑。
司御衡需要马上将苏妍带去A国受审,就算想多逗留也不行,只能先回国一趟,搞定了事情再来云岭。
回国了还要找人监视自己。梁安雅咬咬牙。
司御衡托起她下颌:“这幅表情是什么意思?趁我不在造反?”
“没什么。你什么时候走?”她扒开他的手。
“明天。”
这么快?这倒是让她有点始料未及,半天,才哦了一声。
……
回到市郊的别墅,吃完饭,时间一晃,已是晚上。
梁安雅换上睡衣,将灯光调暗,刚钻进被子,只听卧室的门开了,伴着熟悉的脚步声,男人走进来。
她以为司御衡也准备休息,并没在意,像平时一样,翻了个身,闭上眼,却觉得床垫往下一沉,有人坐在了上面,然后被子被人一掀开,他躺了进来。
“司御衡,你干什么!”她赶忙坐起来。
昏暗中,他修长的手臂搭上她浑圆的肚子,碧蓝瞳仁闪烁了一下,无赖至极:
“明天我要走了,跟我的小继承人告个别。”
告别……
呵!
反正他说什么都行!
“告别可以,放下手不行吗?”她瞪着眼珠子,看着他摩挲自己腹部的咸猪蹄。
“不亲近一点,怎么告别?”他继续上下其手,俯下头颈,贴在她肚子上,仿佛在倾听着宝宝的心跳,又一疑,很是紧张:“怎么不动了?”说着准备去拿家用型的胎心仪。
她咬唇讽刺:“宝宝这个时候已经睡觉了,你以为像你一样,精力这么充沛,手脚可以不停吗?你也可以休息了!”
他松了口气,却还是占着她的肚子不放,“没事,我再陪陪他。几天不能见我,宝宝一定会很想我的。”
自作多情!
她差点儿就要冒出这四个字,看着他抱住自己腹部一副无比珍贵、恋恋不舍的样子,却莫名吐不出一个字,心神闪烁了一下。
有时候,真的很奇妙。
她是正当商人家被父兄宠大的乖乖女,对爱情和婚姻充满正面的向往,跟所有女孩子一样,有个知己闺蜜,有个喜欢的男人,有个可爱的宝宝,就觉得这世界很美好了。
而他,是十几岁就接手家族事务,然后一呼百应,叱咤地下的黑市魔鬼,最后又领着下属洗白了北冥堂,开始与A国政府合作,不可谓不精明老辣,顺应局势。个人生活上,这男人左拥右抱,看起来女人多,却根本没真爱过谁。
她和这个男人,在过去的岁月,生活在地球的一东一西。
无论环境还是经历,都千差万别,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纯粹是因为意外在牵扯在一起。
可她却孕育了他的孩子,此刻,他还像个丈夫一样拥着她,聆听她的肚子。
丈夫?她被自己冒出来的思绪吓了一跳!
这不是她要的生活,他更不可能是她喜欢的男人。
她在这里为他生孩子,只是被他逼迫,只是迫于无奈。
终究要离开他。
“司御衡。”她突然吐出他的名字。
他挑了挑眉,疑惑地看着她,很少听她这样温和地叫自己的名字。
可能是知道他不会对即将临产的自己发脾气,也可能是他明天就要回国了,她的胆子大了几分,嗫嚅:
“这孩子生下来之后,拜托你好好对他,他要是犯错了,调皮了,请你不要对他太凶,也不要太娇惯纵容了,我不想他跟你变得一样……另外,要是你以后会结婚,麻烦找个能善待这孩子的女人。……谢谢。”
一字一句,就像交代遗言。
这是她唯一的要求。
生产后,她再不可能见到这孩子。
该叮嘱的,都必须抓紧时机叮嘱完。
静默了几秒。
“哗啦”一下,司御衡支起长身,眸子紧紧盯住她,倾身朝前,热息绵绵吐在她面上:“或者,你也不用担心这么多。”
她疑惑地盯着他。
“你可以留在我身边,当我其中一个女人,就能亲自照料你的孩子,我的继承人了。当然,你是继承人的生母,地位总会比其他女人高一点。”他审视地凝住她。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说出这种话。
以前身边的女人,都是自觉贴近他的,根本不用他费力气问这种话。
她怔然了几秒,随即笑了起来。
当他身边的其中一个女人?
就像凯西,艾米,还有他留在A国的那些数不清的凯西N号、艾米N号?
这男人到底脸皮多厚才会说出这种理直气壮的话?
居然还好意思保证她的地位会比其他女人高点!
怎么,还想让她感激涕零吗?
“笑什么?”司御衡眸子一敛,对她这副反应非常不爽。
他在谈正经事,她这是什么态度?
她脸上生起冷意,又不乏好笑:“谢谢司堂主愿意让我留在你身边,谢谢你让我的‘地位别的女人高一点’……不过不用了。”
他脸庞冰凉:“为什么?”
她觉得自己跟这种男人沟通都是多此一举。
在他的世界,只有别人迁就他,根本不可能考虑别人,对于女人就更是看成玩物,有什么好说的?
她嗤一声:“因为我还想多活些年,不想无缘无故死掉。”
司御衡冷冷掰起她下颌:“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