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意下意识暗中吁了口气,爹地既然去了,那么今天的注册一定黄了。
不管怎么样,爹地一定会想方设法拦住。
“怎么?是不是轻松了很多?觉得你爹地来了,你和仔仔马上就能离开了?”
他毫不掩饰挑破她的心意,呡了一口佐餐酒,眸中泛起几缕蔑意。
她拉回心绪,就是瞧不惯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略扬起尖尖的下巴:“爹地不会让我跟你结婚的,也会帮我争取仔仔。”
他举起佐餐酒,晃动了一下杯身里琥珀般的晶莹液体:“你爹地一来,你楚家三小姐的底气也来了吗?别这么天真。不然,我们打个赌。”
嘉意疑惑地看着他:“什么赌?”
“我赌你爹地不会阻拦我,任由我们注册。当然,你放心,我不会用任何人和事威胁你爹地,看在他生了你的面子上,也不会动他一根汗毛。反正,到时候,嗯……最多半个小时内,他会自动走人。”
嘉意秀眉一蹙:“不可能!”
“要是我赢了,你就乖乖注册,怎么样?”他就像个身经百战的猎人,将一头天真的猎物一步步引进自己的陷阱。
妈咪说的很清楚,爹地这次来就是为了阻止她跟霍振旸结婚。怎么可能主动退让。
她怀疑地看着他:“你保证不会以任何事来威胁我爹地?”
“说到做到。”他扬起酒杯,又眯了眼,“而且,你爹地似乎也没什么能让我威胁的吧,他不差钱,不差名,更不是华夏人。”
她咬了一下唇瓣:“好,。但要是我爹地半个小时内不走,你就别再提结婚这件事了,怎么样?”
这场打赌,不管怎么样,反正她都不会吃亏。
他眸光一闪,微微颔首,又瞥一眼她的早餐,噙着一丝莫名笑意:“吃吧,凉了。免得让你爹地久等。”
嘉意坐了下来。
仔仔在旁边虽然没出声,却将爹地妈咪的对话听得很清楚。
他吃了几口,抬起小脑袋:“妈咪的爹地来了吗?”
李妈在一旁陪着仔仔用餐,点点头:“是啊,小少爷的外公来云岭了。”
仔仔有些好奇:“妈咪,原来外公没去天堂啊。”
嘉意一口橙汁差点喷出来:“没有。”
这四年在云岭,她和夏听璇从没在仔仔面前提起过S国那边的事。
仔仔一直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外公,以为楚焰寒不在了也很正常。
仔仔很新鲜:“那为什么外公不跟外婆生活在一起呢?外公外婆是不是跟爹地妈咪一样,也找不到对方了?”
嘉意有些尴尬,解释:“外公外婆是因为别的原因不在一起。”
“什么别的原因?”仔仔穷究到底。
嘉意只能说:“外公做过一些让外婆伤心的事,到现在外婆还在生外公的气。”
仔仔点点头,话匣子一开,就合不拢了:“那外公是不是不想爹地和妈咪结婚?”
嘉意有些无力吐槽,不止是你外公不想,妈咪也不想。
仔仔望向餐桌对面的霍振旸:“爹地是不是得罪了外公?”
霍振旸眸光微微一烁,得罪?
也许不止是得罪。
他非常明白,楚焰寒对自己的抵触,跟夏听璇的不一样。
夏听璇是单纯地怕女儿被欺骗和被玩弄,有提防心理很正常,也很好转化。
楚焰寒却不一样。
A国百年殖民S国,S国从皇室到政府,无一不对A国上流俯首称臣,A国人每次去S国都能享受最好的待遇,享用最好的资源,这让S国的贵族们早就心有不甘,对A国有本能敌视,楚焰寒自然也是其中一个。
加上楚焰寒前半生跟着楚家老公爵流露华夏政治避难,全是A国在S国的搅动政局造成。
这让楚焰寒对A国人的抵触心理非常深。
这种仇视,是刻在骨子里的,近乎国仇家恨一般。
绝不是能像对夏听璇那样讨好一下就能换取欢心。
而他,正留着A国家的血统,而且还是A国上层社会人员。
从四年前,去S国那次开始,楚焰寒就没对他有一次笑容。
这样,又怎么可能让楚家的女儿跟霍家联姻?
仔仔见爹地不说话了,闭上了小嘴。
爹地是无所不能的,比超人还要厉害。
现在外公一来,爹地连话都少了,看来这次事情大条了。
李妈俯下身,悄悄给传授仔仔锦囊妙计:“仔仔,你记得要好好劝你外公噢。仔仔一开口,你外公说不定就会心软了。”
仔仔郑重地点点头,一副天下我有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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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餐,她牵着仔仔跟着他上了车子。
一路上,仔仔倒是很兴奋,手舞足蹈个没完。
车子在庄严的民政局大楼前停下来。
还没下车,嘉意就看见大楼前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子。
车子的标志和号牌归属S国大使馆。
看来,爹地来了华夏后,并没住酒店,直接是以S国贵胄身份住进了S国在在华大使馆。
他是想用外交压力说服霍振旸?
毕竟霍振旸现在是云岭市长,再不可能完全像以前一样,对外界眼光完全没有压力。
车子里,楚焰寒看到霍家的车子开来,下了车,迎面走过来。
楚焰寒看到嘉意牵着个小肉球下了车,先顾不得其他事情,脸上显出几分激动:“嘉意。”
目光又落在了女儿身边的小男孩身上,不禁五味杂全。
他当然知道这孩子,就是他的外孙,是他当面亲手差点儿让嘉意堕掉的外孙。
四年不见,楚焰寒风采依然,仍旧有s国上流阶层的气势,只是比昔日瘦了很多,一身衣服好像耷在骨架子上,空空荡荡的,眉宇间还多了几许说不出的憔悴。
她没有想到他会形销骨立成这样,眸子一动,有些恻然。
四年前,嘉意或许对他还有恨意,恨他为了振兴家族放弃华夏的恋人,恨他害妈咪饱尝半生颠沛流离之苦,恨他没有做一个合格的父亲,让自己在s国的那几年遭受过宣氏母女的虐待,可…
一切的恨意,都抵不过时间。
曾今以为会恨一辈子的人,不知道何时,已经放下。
他终归是给了她生命的男人。
而且看他现在的样子,她真的恨不起来。
“妈咪,那就是外公吗。”仔仔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