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今日孙媳来探望老身,说你今晚夜宿她处,怎得临时变卦?”老太君这么连着说了一长串的话,急得咳了起来,身旁的嬷嬷赶忙上前递上茶水,又伸手轻抚她的后背。
“孙儿知错!”霍以南重重的瞌了个响头后,挺直身板,看向祖母,待她停止咳嗽后,才说道:”祖母您知,这几年以来,我这后院的妻妾身子太弱,怀孕之人十之八-九会发生意外,既然我命中无子,倒不如——”
“住嘴!”老太君的拐仗重重的截着地面,脸色红润,接着又咳嗽起来。她边喝着嬷嬷喂上的水,边挥了挥手,真是眼不见心不烦!
霍以南面露忧色的站起身来,待老太君终于缓过气来,才告辞退下。来到外间,袁副将早恭候在一旁,见将军出来,神色变了变,行了一礼。
霍以南冷眼盯视着他,暗中腹腓:小样的,知道我会被袓母训似的,还居然跑到这里来了。他声音阴沉的开口问道:”何事?”
“那个,那个今晚出发的事儿不知——”袁副将抹了抹额上的汗,这聪明人真不好当。
“行了,我正烦着呢,你——”霍以南看着他瞬间即变的面孔,心中的气消了不少,”你去军中自领三十军棍。”
袁副将尖着耳朵听着,生怕听错一个字,当听到只需领三十仗军棍,便松了口气,行了个军礼,退了下去。
霍以南回头看了看祖母的方向,然后叹了口气,往后院走去。
莫家村村长九爷这几天心神不宁,自上次莫来序来家中告知平庭关战乱的消息后,就一直盼着霍家军早日到来,图过太平安稳的日子。今日终于等来莫来序,这小子这一次跑船回来,明显比上次憔悴多了,只是满脸的笑容,掩都掩不住。九爷陪着笑道:”可是霍家军来了?”
莫来序从怀中拿出一张布告,指给九爷看。
“霍家军不但来了,还出告示广而告之,平庭关周围的几个郡的百姓,不用担心鲁国会打进南国,只要有霍家军在,就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并告知各船商、关外走商,近段时间最好暂停手中的生意,霍家军将会在三个月内平定边关战乱,请大家放心!日子照样平平安安的过下去!……”明嫂笑嘻嘻的说道。
冷丁山沉默的听着,面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他抬头望着天际尽头,似乎沉思在埋藏于脑底深处的记忆当中,幽香把视线从他身上转回来,看向明嫂,笑道:”想不到霍家军这么厉害,一来就先安抚百姓,然后就给出一定期限,让大家安下心来,难怪大家都说霍家军是一支仁义之军,只要有他们在,陵州上下焦躁的气氛一扫而空,个个露出笑脸。”
“那是,前几天九爷说要打仗了,大家还不相信,不过却私下里把自家的粮食埋藏起来了,如今好了,霍家军来了,大家也不用这样提心吊胆了。”明嫂眉眼都是满满的笑意。
“那是……哎哟!”幽香抚着腹部。
“怎么了?”冷丁山与明嫂异口同声的叫出来。他比明嫂先一步伸出长手按在幽香的胳膊上。
幽香皱着眉头道:”好痛,这一次是真的痛了,痛得狠了,真是挠心挠肺的难受……”
明嫂一听,大笑出声,看着两个焦急的人安慰道:”你俩别急,怕是要生了,不过这疼痛还得要一段时间,现在还早着呢,先忍着点,别把力气耗完了,要不然生的时候就没力气了。”
幽香一听,忙闭上嘴,闷着声气,忍着那一波又一波的疼痛,额上滴下汗珠。一旁的冷丁山还是一脸的焦急,关切的问道:”可好些了?能忍得住么?”
幽香痛得没有力气回答他,关键是这疼痛真让人心燥不以。明嫂拍了拍他按在幽香胳膊上的手,说道:”别急,您先出去,这生孩子还早着呢!这才刚开始,我见过人家痛过一天一夜的,没什么大不了的,经过这一遭,过一下生起来就容易了,也不会那么痛了。”
冷丁山脸色微白,他目光认真的盯着幽香看了许久,便转身出去了。明嫂坐在一旁,看她痛得辛苦,便跟她拉家常,分散她的注意力。”听说周家分了家,三房占了全部的田地,每年给大房二房适当的粮食作为补偿,你看吧,这马氏分了家,过得就比以前好多了。”
幽香慢慢地觉得没这么痛了,她知道自己再这样全神贯注的感受那疼痛,真的会崩溃,便跟着明嫂的话题,道:”这、这马氏本就是个蠢的,若早想到这一点,她的孩子也不会跟着受苦。”
明嫂笑道:”你不知如今马氏可得意了,听说明年要把家中最小的孩子送到秦秀才那里启蒙,那二两银子的学费能拿得出来?”
幽香双手绞着被面,勉强的说道:”家有余粮当然要送去上学的,再说秦秀才收费算是少的,人家还要养活一家。至于马氏,这次怕是开窍了……”
“你以为个个都有这个命,她家那四个孩子我是看在眼里的,一个比一个蛮横,家里打来打去,抢来抢去惯了的,如今去秦秀才那儿读书,品行这么差的孩子,夫子可不愿收的,收了不坏了自己的名声么!一日为师,终身受人指责,你说秦秀才会收么?”明嫂一脸的不认同。
幽香似乎真的不痛了,这疼痛还真是一波一波的,这下又能休息一会了,她侧了侧身子,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道:”明嫂真厉害,你这么跟我说说话,我感觉好多,如今似乎不痛了。”
“我当然知道啦,这一波一波的来,你还有得受,如今不疼了,得赶紧休息一下。”明嫂俯身为她压了压被沿。
“过一会我痛了,再继续那个话题,我先休息一会。”
“好的,你先休息。”
“哎哟,又痛了,这一次来得快些,比前两次急促些。”幽香稳住颤抖的双手,有些慌张的看着明嫂。
明嫂拍了拍她的手,道:”别着急,我都给你算着的,还没到时间。”
“小、小、小孩不上学,不识字,没有出息!”幽香尽量让自己分散注意力。
“话是这么说,周家这次分家,马氏闹得狠了点,虽说拿住了大房二房的把柄,也毕竟是兄弟,在明面上也不能这么干的,这两房有本事不计较就算了,但马氏的德性可是让莫家村的人记住了,她家的孩子将来还娶妻生子,哪家还敢嫁娶啊?谁碰上这么个亲家,都是头痛的事,何况他们还是外姓人家,这莫家村上下住的都是莫家人,你外姓人本来在莫家村就没有什么地位,却还不和睦,把兄弟得罪狠了,将来出了什么事儿,也没人给他出头。”
“马氏这一招倒是输了,不过他家都是这个德行……”“哎呀,明嫂,我真不行了,一波一波的来。”
“明嫂,这还要多久……”
“明嫂,我会不会死……”
“呸、呸、呸!”
“明嫂,我……真不想生了,我……”
“明嫂……”
……
“主子,别着急,我现在出去烧热水,准备东西,你快要生了,我都算着的呢!”明嫂实在忍不住幽香的唠叨,赶紧跑出房门烧水。谁知一进厨房,看到冷丁山坐在灶旁发呆,脸色白得似纸片,目光阴狠冷厉,看到明嫂出来,眼神就没离开过她的身影,直盯着她全身发抖,拿盆子的手都不受控制。
冷丁山站起身来,从她手中接过盆子,把热气腾腾的锅盖揭开,从中打了满满的一盆水,无声的把水端到门口放下,又走回原位坐下,看向那灶火,偶尔给灶里添上几块木柴。
明嫂站在门口稳了稳情绪,粗糙的手掌拍了拍胸口,她也是在大户人家呆过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人。只是看你一眼,就会让你全身发抖,比做贼被人当场抓住更让人心虚。她蹲下身子端上水盆进去,又进进出出的把剪刀等接生用具用开水滚了几把才拿出来放在一旁,这些都是主子吩咐的,她一个小姑娘家倒是挺讲究的,就是曾经她在大户人家接生也没有过这样,不也是好好的,只是主子说的话,明嫂还是听着照办。
幽香在床上轻哼着,她不敢叫得太大声,明嫂交待又交待,叫她别浪费太多力气,过一下生孩子就没力气了,只好忍了又忍,只是这一波接一波的,越来越紧促,痛得全身都麻木了,实在难以忍受才哼哼两声。她正麻木的盯着床顶的花纹帐,明嫂忽然端来一大碗鸡蛋过来,幽香满脸汗水的瞥过去,不解的看着明嫂,却痛得没心情询问。
明嫂关切的看着她道:”外间主子正在烧水,刚才我去打开水,主子不知几时煮了一碗鸡蛋,正一个一个的剥得仔细,还真没见过这么细心的男子,以前我在大户人家里时,男主子也只是过来瞧了瞧,便去正厅饮着茶等着了。所以看在剥得这么辛苦的份上,你一定要全吃了呀,这才有力气生养,你本来身子骨就弱,贫骨窄,到时生的时候,全得靠你自己了。”
幽香痛得注意力不能集中,明嫂的话听一句没一句的,只是说要吃了有力气,便麻木的伸手拿了一个鸡蛋往嘴中塞去。
塞得满嘴都是,却又叫不出声来,忙停住喘了口气,明嫂端来温水喂给她喝。如今凡是对孩子有好处的东西和事情,她都会去吃去做,或者就是这种母性的力量,才会有那么多的慈母传奇故事。
幽香吃完一个,又接着拿起一个往嘴中塞去,边塞边痛着,额上的汗珠一点一滴的往下落,如今虽然是五月的天气,却还没有完全到炎热的三伏天,可她却似站在烈日下一般,全身汗水浸得湿透了。
明嫂慈爱的看着她,道:”慢点吃,慢点吃,吃了一些就停一下,太干了。”说着又喂了几口水,放下手中的食物,又从床尾翻了早准备好的旧衣物,微撵开被子的一角,在她身上抹擦着,幽香想着,若是把孩子生下,这床估计成水床了,不知人体里到底有多少水份呢?亏她还有这心思~~
这样折腾了大半天,明嫂从被沿伸手进去摸了摸,开心的道:”可以生了,主子,你可得忍着点,刚开始别叫得太大声,别把力气耗掉了,这有些人生的时间可长了,得慢慢来的,急不得。”
产房开始一波又一波的叫喊声,她知道不能大声叫,可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房中叫得欢实,房外站着的冷丁山却坐立难安,他在房外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少趟,那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来走去,房门口的泥沙土堆成的台阶都沉陷下去几分。他此时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脸上虽然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可眸子里的慌乱却显露出他此时烦乱的心情,瞳仁也染上了丝丝血色,眼前不同的画面交替着出现,一双手早握成拳头。
“主子,使劲,听我的口令,使劲,快了快了!”
幽香跟着明嫂的号令不停的换气,不停的叫喊,可下面还是没有动静,心中着急了,忽然气恨起来,恨那该死的渣男,若不是他,也不会有今天的痛苦,于是嘴中不知不觉中骂了出来,”我*你祖宗十八代,你去死吧!你个渣渣,你个粪粪,你个崽子,我靠你妈,我靠你奶奶,我靠你全家……”
还真的骂着骂着,下面有了动静,明嫂高兴道:”出来了,出来了,使劲,使劲!”
“你个渣渣,你个粪便……”
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的某男,站在城墙上目光如炬的盯着底下操练的兵马,忽然接连打了三个喷嚏,一旁的副将好奇的看向他,他睥睨过去,忽然又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抹了一把脸,心中暗恼。
杜幽香是痛了一整天后花了一个时辰,小家伙就出来了,明嫂笑得合不拢嘴,都说这孩子好福气,没有折腾娘亲。幽香毕竟年轻,生完后虽然有些脱力,但事后又休息了一会,吃了些东西,居然能下地了,不过明嫂不让她下地,这坐月子得特别注意,容易纳下病根,这地上有湿气,对身体不利。于是乎她开始了像猪一样的生活。
冷丁山抬眸仔细的看着小婴儿,虽然神情清冷,可眼神却极其认真,若是仔细注意,他的双手还有些颤抖。明嫂满脸笑容的看着男主子,见他看着却并不说话,却也默了声。
冷丁山转身走了出去,明嫂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发呆。幽香从房里传出声音,问道:”明嫂,小家伙怎么不哭了?”
“刚生出来的婴儿哭得响亮,哭一会当然就不会哭了。”她边说着边走了进去,来到床头,轻轻地把婴儿放在幽香的身旁,说道:”主子,这刚出生的婴儿,你还不会带,身子太软,就由老婆子我先给你带着,喂奶的时候再给你,可好?”
幽香伸手轻轻的碰了碰小家伙的脸,好软啊,还真是不敢下手抱,便点了点头。
冷丁山提来十斤后腿肉,四个猪蹄,闷不哼声的扎进了厨房。明嫂出来打开水时吓了一跳,但他冷着张脸,她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行了个礼又回了房。
幽香给小家伙取了个小名,叫小宝,她生时虽然恨,生完了后,却觉得特别的幸福,想起小忆苏每次护着她的情景,就想起若是小宝长大了,也会这样的,这么想着,心中五味杂陈,前一世孤苦伶仃的过着,到死都没落个好下场,是该放下那些往事了,如今有了自己唯一的骨血,有了真正的亲人,心终于安定下来了,以后有小宝的地方就有家,待自己将来老了,全得依赖着这个小家伙了,越是这么想着脸上笑得越是开心,生儿子的最大好处,那便是长大了他会保护娘亲。
高老头这次回家,跟上次家中多了个冷丁山父子一样,惊滞在当场,虽然闺女没有出门迎接,可明嫂带着小外孙出来了,不过这一次比上次幸福多了,上次是害怕,这一次是高兴坏了,想不到我老头子这么大岁数了,还能做外袓父,他颤抖的手只敢摸了摸小婴儿的衣角,便小心翼翼的放下。
明嫂迎着这个呆滞的老头进了屋。临屋一脚时往厨房的方向瞥了一眼,心中低咕:”还真没有见过这么认真的男主子,大户人家的男主子以进厨房为耻,这里的男主子却整天扎在里面不出来,不过主子也是个有福气的,贫骨窄却生得快,姐夫也是体贴人的……”
幽香见高老头进来,满眼含着笑道:”爹,这次跑船可辛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舒服着呢,就是整日想着你,生怕你生养时我不在,如今倒好了,明嫂办得这么妥当,我也放心。”高老头脸上的笑纹越来越深,似乎这一年以来就没有停过笑容,连整张面容都慈善起来,再看不出一年前那愁眉苦脸乡下老汉的模样。
幽香也是高兴,她叫明嫂把小宝放下,把厨房的饭菜端进来,她想与爹爹一起用餐。高老头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惊奇的看着那婴儿的小脸,半天没有说话。幽香掩着嘴看着他俩。
“他怕是饿了,你看小嘴巴在巴拉巴拉着,口水直流。”高老头笑道。
幽香伸长脖子瞧去,笑了起来,”这家伙,味口可大了,前两天我还抱怨来着,姐夫就去临村买了条奶牛来,现在天天喂的是牛奶。”
高老头抬头看了看幽香的小身板,心中自责,都是他没本事,没有把闺女养好,怀着孩子都还饿肚子,这样想着,心中不是个滋味。
高老头在家呆了没二天,就依依不舍的走了。冷丁山现在成了真正的伙夫,幽香坐月子的一个月里,哪儿也没去,可把小忆苏乐坏了,一回来就能见到爹爹。自从上次阿爹告诉他,娘亲有了自己的孩子了,不可以再唤娘,便改了口唤姨,可是心中老不高兴的,他爬在床沿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睡得正熟的小婴儿,满脸的不高兴。
幽香偶尔抬眸看着他,见他怏怏的耷拉着脑袋,轻声问道:”我们家的小忆苏,今天是怎么了?可是学业不好?”
小忆苏摇了摇头道:”夫子夸我聪明,我虽然入学晚,如今跟村里的几个小子没甚差别,有时下课了,夫子还要我留在他书房中,帮他整理书简。”
“哦?!”幽香顿时感到为人父母的骄傲,小忆苏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这段时间的相处,却完全把他当自己的小孩一样照顾,如今夫子喜欢他,心中也安慰不少。她伸手抚了抚小忆苏的额头,道:”我们家的小忆苏聪明,将来弟弟长大了,小忆苏要教弟弟识字!”
听到这话,小忆苏的嘴嘟得老高,很不开心的道:”娘只喜欢弟弟,再也不喜欢我了……”
声音虽然细小,幽香还是听到了。她先是一惊,接着大笑起来,终于感受到自家小孩吃醋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了。以前同事老在耳边说自家大儿子吃小儿子的醋啊,做父母的要怎样怎样……
幽香给他的小脑袋拍了一掌,笑着责备道:”这个小脑袋里整天装些什么?你是表哥,当然要照顾好表弟的,姨爱表弟和小忆苏是一样的,你如今大了,要帮姨照顾好他,免得姨操心……”
“……姨、姨……我会照顾好表弟的。”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我以后一定会照顾好弟弟,将来长大了还要保护娘亲。
这还差不多,幽香捏了捏他的脸颊,小忆苏连忙躲过,用湿漉漉的眼神控诉着。幽香大笑起来,小样的,这么快就长大了,还不让人捏,唉,这家伙的脸蛋手感真好。
坐完月子又过了大半个月,冷丁山给幽香打了声招呼,便出远门了,小忆苏放学高兴的跑回家,先是去厨房瞧了瞧,再跑到幽香的房中,见弟弟睡着了,才用圆溜溜的疑惑的眼神看着幽香。
幽香抬了抬眸,故意装作没看到,手中继续整理婴儿的衣物,把床铺、桌上收拾完毕,看到小家伙黯淡的眼神还在追逐她的身影,她掩了掩嘴,大掌一拍他的小脑袋,问道:”想爹爹了?”
“没有!”说的是极委屈。
“嗯!我们家忆苏长大了,以后姨不再叫你小忆苏,外袓父和爹爹不在时,忆苏就是我们家的男子汉,要保护姨,保护弟弟,所以我们家的忆苏可坚强了。”幽香从枕头下拿出糖盒粒顺势塞在他的嘴巴里。
小忆苏舔了舔,砸了砸嘴,小手板一拍胸脯,豪气的说道:”我要保护姨、保护弟弟,我想爹爹,但我不哭。”
幽香轻笑道:”我们家的忆苏真的长大了。”
明嫂拿回卖身契,却没地儿去,一辈子当人奴才,如今真自由了,居然有些茫然,而今的主子又这么的好相处,刚出生的幼儿又是她一手带着的,还真是舍不得走,便与幽香商量着。幽香其中内心也不想她走的,这明嫂看起来年纪大了些,却还真是一个会带小孩的人,这段时间若不是她全心全意的照顾,真不知从何下手。
于是,明嫂留了下来,却不再是主仆关系,倒真如之前对村里人说的那样,是远方的亲戚,幽香以后要明嫂像刘氏一样的叫她妹子。
生养完孩子,村里几个好相处的妇人都过来瞧了瞧,刘氏与她走得近,自是留下来聊了一会。那会儿幽香怀着身孕之时,还非常担心她生养的问题,如今看来,不由得感慨:”想不到你身板小,贫骨窄,却生得这么快,你家小宝好有福气,做娘也跟着沾了福气,如今好了,有子傍身,做寡妇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也就是一辈子,过着过着就过去了,将来再操心儿子的事,接着操心孙子的事,似乎也就完满了。”
幽香轻轻一笑,伸手拉住刘氏的手,说道:”嫂子,有些事情不要想得太透,想得多了,好事也成了坏事,这生活就是这样不经想的,你觉得是甜的,那么生活只会越来越甜,你若觉得苦,那生活只会越来越苦。如今你孤苦一人,我曾经也是感同身受,非常清楚这种感觉,但是当你有了孩子时,就什么也不一样了,似乎曾经过不去的坎,如今却觉得没什么,这世间的事不会围着自己转了,而是为着小孩转,然后一切都不重要,应该放下了,当你放下时,却发现之前的自己是多么的自寻烦恼……”
刘氏有些呆愣的看着她,”妹子,你的话好深,我听不太明白,但是我却听清楚了一件事,叫我放下心事,可是我与你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总的一句,对自己好些。”
刘氏看着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转眼过了半年,到了年底。冷丁山自上次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高老头每月都有回,偶有船期担搁了,幽香也没有以前那么着急了。
平庭关的战事还在继续。幽香的田地却出了问题,忠叔与平叔长年呆在五子凹那边,劳心劳力、任劳任怨的干了一年,谁知收成却没有往年好,如今又到了冬季,幽香吩咐农仆把大半农田种了油菜。
早上下了一场大雪,幽香和明嫂把庭前的大雪扫开,吃过早饭,小忆苏上学去了,幽香把小宝交咐给明嫂,便往五子凹走去。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
五子凹的地势颇高,又有五座山环绕,温度比外面要温暖得多。一条能走两辆驴车的峡道延伸进去,两边陡峭崖石,越往里越舒服。买了这块地,她是真心的喜欢,只是这五百两银子却愁死了她,今年的收成不好,给莫二少年的三成可以拿出来,可是这些农仆的工钱,吃穿用度都是她自己掏钱,关键一年到年还没有纳下多少余粮,全靠冷丁山的银两在支撑,这样长久下去可不好。
她到谷口,忠叔平叔已恭候在那儿,见到她,抱了抱拳,道:”这里的环境还是我们第一次见到,这五座天然屏蔽,造成谷底温度比外间要高些,今年的种子培育我们算是在摸索着适应的环境,发现越接近南边的三座山头要温度越高些,特别是第一座,越接近山脚温度越高,平时或许感觉不到,到了冬天就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