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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以歌抬头间,他看到的就是褪去军装换上囚服形象大逆转,脸上还明显带着憔悴的简中将。
隔着玻璃,罗以歌冲看见他瞬间就眉头紧皱的简中将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整个人看不出他有何恶意。
“首长,进去吧。”在简中将身后的狱警催了他一下,示意简中将早点进去他还要关门。
简中将虽然现在在监狱里,但谁知道他有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一个小小的狱警也怕惹祸上身不敢对他怎么样,要是简中将咸鱼翻身了至少不会记恨他给他小鞋穿。
简中将拖着不长不短的脚链在罗以歌玻璃对面坐下,简中将见罗以歌拿起了一旁的通讯电话,他带着手铐的手便也拿起了这边的话筒。
“首长,好久不见,你还好么?”
罗以歌拿起话筒稍微正了正身子,将他翘起的二郎腿放下了后,一身黑西服连里面衬衫都黑的他这才问候着简中将道。
“是好久不见,没想到我们再见面会是这番模样。”
简中将嘴角略微苦涩的看着依旧意气风发的罗以歌,彼时的罗以歌和他都军装在身,现在的他们一人西装革覆,一个囚服加身,当真是世事无常。
“我也没想到首长你会有带手铐的一天。”罗以歌嘴里说着惋惜的话,可他炯炯有神的瞳眸却看不出丝毫惋惜的神色。
一时之间沉默隔着一扇无可奈何的玻璃萦绕在罗以歌和简中将周身,简中将看着如此这般神采奕奕的罗以歌,他心下沉了一沉,继而若无其事的说道:
“你怎么会想到来看我?”
简中将说得罗以歌怎么会来看他,而不是罗以歌怎么会知道他出事了。
虽然罗以歌自退伍后就查无音讯,但简中将显然不认为罗以歌是隐居山林不问世事了。
“当兵十几年首长对小的还不错,如今首长有难,我来问候一下是应该的。”
哪怕简中将现在是自身难保的入狱之囚,罗以歌也不在意在他面前稍微放低姿态,以部下的身份恭敬道。
“仅仅只是问候这么简单么?”
简中将向来都不傻,他在官场军部混迹了大半辈子,跌宕起伏间更是阅尽繁华落寞历尽沧桑,而罗以歌是仅有的几个他完全看不懂琢磨不透之人。
不管是人事物,越是不懂越是危险,简中将不会不知道,这也是他在看到罗以歌现身在监狱时眉头紧锁的原因,直觉告诉他,罗以歌绝不可能仅仅是来看望他的。
“当然不是。”
罗以歌嘴角的弧度加大了几分,他黝黑深不见底的瞳眸在看到简中将的眸色越来越沉后,他这才接着道:
“我来是想告诉首长,首长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
罗以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简中将,他这话说得很诚恳,仿佛只要简中将开口,他就是倾家荡产也一定把简中将解救出去一样。
“……”简中将并没有立马回答罗以歌,他微眯起双眼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罗以歌,想要从他眼睛或细微表情看出他心底深处的真正想法。
罗以歌知道简中将在打量他,他也没再继续说什么力求简中将相信他,他只嘴角微微带笑的凝视着罗以歌,一双漆黑幽深的瞳眸依旧宛如涡旋般令人难懂。
半响过后简中将有些失望的发现,就算军装换西装,罗以歌也依旧是那个罗以歌,岁月只会更加沉淀他的成熟与魅力,罗以歌不可能是那种越活越回去的人。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事实的真相如何,我相信国家人民会给我一个交代,他们会还我清白的。”
自进入监狱后就没有人来看望过他,简中将明白不是没人来看他,肯定是来的人都被拦在外面了,但罗以歌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简中将不想知道罗以歌是怎么进来,他进来了才是重点。
现在是非常时期,简中将跟罗以歌的关系并没有多铁,甚至算不上多好,他不敢走险绕路到罗以歌身上去。
“所以首长的意思是,您是被冤枉的?”罗以歌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平静依旧的笑看着简中将。
清白,简少新可真对得起这两个字,竟然还想国家人民还他清白,他有清白么。
虽然罗以歌并没有将他的鄙夷表现出来,但简中将看着他却是沉默了。
“你很忙吧?若没什么事的话,人你也看过了就回去吧。”
看不懂罗以歌那双眼睛到底在想些什么,在担心说越多错越多的情况下,简中将显然不想在跟罗以歌谈下去了。
“行,首长您保重。”罗以歌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一分,他看着神色憔悴的简中将就放下了话筒。
简中将看着罗以歌头也没回就起身离去的背影,他拿在耳边的话筒久久的没放下来。
当罗以歌走出监狱后,他瞥了眼停靠在路边的某辆军用越野车,长腿一跨就便步伐沉稳的走了过去。
线条优美霸气十足的军用越野车,型车的驾驶座上坐了个一身军装的型男,此型男貌似是在等罗以歌。
“怎么样?”坐在驾驶座抽烟的关少将瞟了眼坐上车来的罗以歌,痞性十足的吐了口烟圈道。
“就那样,还能怎样?”罗以歌‘砰’得一声关上车门,随手拿起关少将放在车头的烟盒和打火机。
“就说你去了也没用!老子很忙的,尽浪费我时间!”关少将侧头睨着罗以歌,显然是早知道罗以歌不可能从简中将嘴里套出什么来。
“也不算没有收获,他大概已经知道他大势已去了。”点完烟的罗以歌猛吸了一口烟草的香味,眸中冷光一闪的同时嘴角邪魅一勾道。
“哎……失败失败,我怎么觉得我在助纣为虐?”
关少将的视线从罗以歌脸上移开,他看着前方庄严肃静的监狱大门,不由得叹口气感叹道。
“你这叫为民伸冤,广大人民群众会感谢你的。”罗以歌夹着香烟的右手搭上车窗,他看着神情犹豫的关少将挑眉宽慰道。
“切……谁稀罕。”关少将嗤之以鼻的冷哼了一声,名声这东西他早看淡了,只要这名声不至于坏得把他弄进监狱,他随别人怎么唾弃他。
“对了,你跟你老婆多久没见了?有一年了吧?”关少将突然想起那天在走廊上看见的危慕裳,便眸色深了一分的看向罗以歌。
“差不多,干嘛?”罗以歌的神经向来不大条,察觉到关少将眸色有变的他,眉梢微微挑起的回道。
“一年的时间可不短,你就不担心她出轨么?”关少将对于撞见危慕裳和西野桐亲密拥抱在一起的画面,要说他当时什么也没多想不可能。
男俊女俏,男才女貌,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男男女女与世隔绝的被圈在部队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好么,更何况还是同一个小组那么紧密的关系。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关少将微眯起眼打量着罗以歌,就算罗以歌再有魅力,被甩也不是不可能。
“哼……全世界最好的男人她都泡到手了,你以为她看得上其他男人?”
面对被人当面质疑危慕裳劈腿之事,罗以歌却是想也没想就鄙夷的冷哼了一声,毫不犹豫又霸气十足的傲娇反驳道。
恋爱之事,罗以歌不知道其他情侣是怎么样的,反正他对危慕裳是一百个放心,至于他自己,除了危慕裳其他女人在他眼里都一个样,那就是没样,反正他没兴趣。
关少将有些讶异的瞅了罗以歌一眼,他见罗以歌是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后,他便也不再操心的管这档子无聊事了。
天气晴朗,夕阳西斜,下午训练完后危慕裳并没有跟顾林和淳于蝴蝶一起回宿舍,她绕到基地门口跟值班战士打了声招呼后,便朝栓在一旁金毛大狗走去。
几年过去了,金毛犬比危慕裳带它回来时长得更高大了,今日轮到它值日,此刻它正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闭目养神呢。
金毛虽然闭着狗目但它并没有睡着,贴在地面的耳朵听到异常熟悉的脚步声,并且是朝它的方向走来时,它咻得一下便睁开了狗眼。
“汪……汪汪……”
金毛狗眸一睁看到出现在门口的身影的确是危慕裳后,它激动的四条毛茸茸的狗腿便立即蹬了起来。
瞬间爬起的狗身高大的都超过危慕裳腰际了,只见金毛咧着狗嘴狂叫着摇曳着大尾巴,抖数着浑身的金色毛发就冲危慕裳狂奔过来。
“靠!”危慕裳看着如此大只又热情如火迅猛狂奔过来的金毛,她低咒一声强忍住想后退的脚步。
“汪!汪汪汪……”
惊喜过头的金毛在距离危慕裳还有一米的时候,它两只前腿一蹬之下就猛地跃了起来。
一跃之下比危慕裳还高的金毛在危慕裳眼睛瞬间大睁时,他的两只前腿却轻轻的搭在了危慕裳的肩上。
“汪汪……”一攀上危慕裳的身,金毛的大舌头便热情的在危慕裳脸上左舔舔右舔舔,吃豆腐吃的不亦乐乎。
“我靠!金毛你够了!”
危慕裳在惊恐的伸手抱着金毛后,她左右闪躲着仍躲不掉金毛的大舌头时,她两只手便拽着金毛的狗耳朵硬把它拉开了。
“汪!汪汪!”
金毛不满好不容易送上门的豆腐没得吃,它汪汪汪不满的抗议着,大舌头长长一伸刚好勾到危慕裳的鼻尖舔了一下。
“你个色狗!哈喇子都流满地了!”
整张脸都被舔满唾液的危慕裳不舒服极了,同样不满的她一巴掌就拍了下金毛的大狗头。
“呜呜……汪!”
知道危慕裳在骂它的金毛被拍得狗头一偏,它委屈的呜呜了几声就有摇头摆尾的冲危慕裳叫唤起来,却听话的没再舔危慕裳。
“长这么大我都抱不动你了。”危慕裳摸着金毛的狗头,打量着金毛几天不见好像又壮了几分的魁梧身材。
“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危慕裳的手替金毛顺着它背上的狗毛,缓缓弯下腰蹲下身的她,金毛也随着她站在地上随后趴了下去。
“汪汪!”当金毛看到危慕裳从口袋里掏出两只大鸡腿来,它激动的狂叫几声,大张着嘴就往危慕裳手中的鸡腿咬去。
“瞧你这狗急的样子,几天没吃一样。”
危慕裳从厨房搜了两只鸡腿后也没拿袋子装就踹兜里了,此时她有些嫌弃的看着自己油腻腻的手掌,展开五指就往金毛毛茸茸的毛发上蹭。
“汪……”金毛好像听懂了危慕裳的话一般,它吃着一只鸡腿,把令一只鸡腿牢牢的摁在爪下抽空回了危慕裳一声。
在金毛瞪向危慕裳的幽怨眼神中,它好像在埋怨危慕裳已经一个星期没给它加餐了。
“你小子别不知好歹!有的吃就不错了!”
好歹金毛也是她从外面带回基地来的,危慕裳自然是了解它的,她见金毛吃她的竟然还敢瞪她,危慕裳的魔爪一收拢又一掌拍了下去。
“呜呜……”金毛委屈的又拿小眼神瞄了危慕裳一眼,早已习惯危慕裳的暴力的它,便专心致志的啃起它的鸡腿来。
“金毛,我来是想跟你说,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又要离开部队了。”
蹲在金毛前面的危慕裳抚摸着金毛的狗脑袋,声音不是很大的跟金毛道。
“汪……”不知道金毛是不是听懂了危慕裳说得话,只见危慕裳话落后它狗嘴一张嘴里的鸡腿瞬间就掉在了地上,瞪着狗眼就冲危慕裳汪汪叫唤一声。
金毛这次汪了一声后没再继续啃它的鸡腿,它那双闪着亮光的狗眼直直的盯着危慕裳,好像它真的听懂了危慕裳的话一般。
“干嘛这么惊讶?吃你的鸡腿!”危慕裳也只是猜得而已,她没想到金毛身为一只狗也这么敏感,她当下摁着金毛的狗头就往下摁。
远处传来汽车的声音,外出巡视山林的一号驱车回到基地的时候,他就在基地门口看到一人一狗的和谐身影。
“危慕裳,上车!”
基地的铁门打开后一号并没有立即开车进去,他见危慕裳只顾着逗弄着金毛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号便出声喊了一句。
“是!”
车还没靠近的时候危慕裳老远的看了一眼,听见一号唤她的声音危慕裳回头看去,见一号在等着她后她拍了拍金毛的狗头便起身小跑过去。
危慕裳一起身,金毛便停止了啃鸡腿的动作,虽然金毛站起身一直盯着危慕裳一步步跑远的身影,但它并没有出声叫唤一声。
当了几年军犬,金毛早已习惯了部队的生活与职责,它还是知道什么是规矩的。
一号办公室,从大开的办公室门可以看到危慕裳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而一号则来来回回不停的在办公室踱着步。
危慕裳挺直了背脊站在门侧,她不解的看着自她上车后一句话都没有,回到办公室就没停止过走动的一号,不明白一号又在搞什么名堂。
“你想退伍么?”约莫五分钟后,原本背对着危慕裳的一号突然就停下脚步回身盯着危慕裳道。
“……不知道。”危慕裳回视着一号沉默了几秒,随后只默默的丢出了三个字。
退伍,之前在意大利和罗以歌整天腻在一起的时候,危慕裳有想过退伍这个问题,但回到部队后,危慕裳就没怎么想过了。
退伍后她可以跟罗以歌在一起,不比忍受两地分离的思念,但退伍后,危慕裳敛下双眸,退伍意味着她又得和K1分开了。
“之前和沙上将见面的时候,你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一号见危慕裳这副并没有很高兴的神情,他眉头轻皱着又问了一句。
“也没说什么,我就说简中将那事不是我干的。”
一号主动提到沙上将,危慕裳的脑中便自动自觉的把沙上将和退伍及西野桐这几个词联系了起来,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管你跟他说了什么,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因为简中将的事查出来与你有关,上头下了命令,要你三天后退伍。”
这件事是一号没有想到的,虽然他一年前和罗以歌约定,要在一年之内把危慕裳弄出部队去,但他手中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现在危慕裳就已经被迫要退伍了。
“三天?”退伍与三天这两个词放在一起,危慕裳似乎对三天这个词比退伍还敏感。
只有三天,这么急。
从一号办公室出来,危慕裳便一直低着头回到宿舍,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诉顾林和K1其他人。
安然度过三天后,第三天做完早操吃完早饭,在其他战士在训练场各角落休息着准备下一科的训练时,危慕裳找了个借口便跟顾林说她回趟宿舍。
能带走的私人物品并不多,危慕裳不用十分钟便收拾妥当了自己的全部家当。
当危慕裳背着个军用双肩包,提着一个军用行李袋走出宿舍楼的时候,她就遇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等她的一号。
“走吧,你是不是没跟其他人说?”一号看了眼有些落寞的危慕裳,便率先往从办公楼通向基地大门的方向走去。
“一号,等等!我还没跟他们告别呢。”危慕裳的双脚停留在原地没动,她看着一号抬脚就走的背影连忙唤住他。
离别,危慕裳依然讨厌这个字眼讨厌这件事,她从不缺乏勇往直前的拼搏劲,可每次面对别离时她总是忍不住想要退缩。
“我知道,所以我把K1都叫过去了。”一号没回头,脚步也没停,只留给危慕裳一抹我什么都知道的背影。
危慕裳愣了一瞬,随后才加快脚步跟上一号。
不同于上一次三更半夜偷偷摸摸的离开,这次是大白天,虽然大部分战士都分布在训练场上,但还是有一部分战士在宿舍前办公楼前溜达,他们看到提着行囊的危慕裳都不解的看了又看。
危慕裳的背脊挺得很直,但她却低敛着双眸跟着一号身后,并没有去理会战士们投过来目光,一直到一号停下脚步后,危慕裳也没有抬起头来。
危慕裳低敛的视线里只能看到一号的腿,和几米外排成一队的几双军鞋。
危慕裳知道那是K1,可她这会儿揪紧了手中的行李带不敢抬起眼去看他们。
“呦!眼都不敢抬起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一道带着嘲笑的响在耳边,熟悉的男性嗓音刺激的危慕裳神经一震猛地抬起黑瞳。
“罗以歌!”
危慕裳顺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当她看到罗以歌那张线条硬朗的脸庞和那双深邃不已的瞳眸时,危慕裳惊呼一声瞬间就被震得愣在当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