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嗯。”东方晗雪乖巧地点了点头。
突然想到她与慕青间的事,她抬头问道:“如果我有一天做了件不可饶恕的事,母后会怎么对我,会……杀了我吗?”
独孤皇后闻言沉了脸色,怒道:“说什么胡话!你打小犯的错岂止着这一件两件,若是真的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上面还有你父皇,只要有他在,又有谁敢动你?”嗔怒似的望了她一眼,随即轻轻拍了拍她的身子,“你自个儿也别瞎想这些有的没的了,看你今日恹恹的,莫不是又病了吧?”
东方晗雪垂了头,“兴许是昨晚没睡好。”
皱了皱眉,独孤皇后道:“那便早点回去歇歇,若是再病倒了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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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了慕青的宅院,却一时踟蹰不入,
她之所以会来这儿,多半原因是迫于独孤皇后的压力,若是她真的不来探望探望,那她这前后行为的反差却是太大,为了不露太多的破绽出来,她也只能来瞧上一瞧。而这另一半的原因,则是出于自己对慕青的愧疚。毕竟他生病多半是因为她的缘故,若不是那日她说的话太狠了,他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
就在她一直犹豫不决的时候,站在门边等候多时的小侍看不下去了,急急走过来,冲她服了个身,道:“公主既然来了,那便进去瞧瞧吧。王爷他平日里最疼公主您了,若是知道您特意来看他,定然会十分欣喜。”
她叹了口气,只道是躲不过了,便冲他道:“前面带路吧!”
东方晗雪跟着那小侍来到慕青房间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咳嗽声。没来由的,心里微微一紧。最开始只以为他感染了风寒,但没想到他竟病得这样重。
她进去的时候,奉药的婢女恰好端着药碗出来,只是药碗仍是满满的,竟未动一口。
婢子见到她忙低头向她行礼,刚要出声便被东方晗雪给拦住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过她手中的药碗,挥退了身旁的人,悄然走了进去。
慕青侧卧在床上。听到来人的脚步时又咳了几声,
皱了皱眉,道:“都说了我不喝。怎么又回来了?出去!”
东方晗雪开口:“既然药都熬好了,那便喝了吧!”
一听到这个声音,放舒缓的眉不经意间又蹙了起来,注意到他脸上的变化,东方晗雪心里微微一动。“生了病,不吃药怎么成?”说罢把药碗端到了他面前,放柔了声音,道:“好歹喝些。”
慕青郁闷地望了她一眼,但终究没有推脱,
伸手接了药碗。一仰头便一饮而尽。
喝完药,他便静静地靠在床头,掠过她向外面望去。一双眸子里面无喜无悲,平静的像是一个木头人。
看着他这副样子,她的心里却也很不好受,
“九叔……”
他侧过头,望了她一眼。接着便又咳嗽了几声。
她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连忙扶住了他。还非常自然的用手小心地轻锤他的背部,眼里满是担忧,
渐渐止了咳,他的心里涌起了一丝莫名的喜悦,她终究还是关心自己的。
“已经好多了。”他抬起头,挽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侧过头,他道:“那日你说的话,可是真的?”
并不像骗他,她点点头,“是真的。”
“原来,我在你心中果然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他垂了头,叹道。
“就算是我答应了你,那又如何,我们……毕竟是血亲。”
他轻笑一声,“这又怎样?不过是些纲法伦常罢了,何必在乎这些?”
“但……你又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你虽然不在意这些,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在意。况且,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我最敬重的人,要我把你当做一直陪伴终老的那个人,我……却是做不到。”
慕青望着她的眼睛,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她幼时与他的点点滴滴,那时的她总是围着他转,不管眼里心里,想的都是他,可……究竟是从何时起,那个整日追着他跑的身影竟跑到了他的前面,开始换做他去追逐她了呢?
轻叹了一声,昔日那个与自己形影不离的小小身影,终是与他渐行渐远……
离开慕青府邸的时候,天已经半暮了,
虽然终于同慕青把话说清,但心里却沉闷的厉害,他所喜欢的,所爱的也仅仅是这身子过去的主人,若是有一天知道了这躯壳里住进了另一个人,也不知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将她给‘咔嚓’了。
刚一回公主府,却讶异地发现了芳华的身影。
“干嘛在这儿等我,怎么不在府里候着?”她匆匆走上前去。
芳华一脸严肃地望着她,“万俟公子出事儿了。”
“出了什么事?”她问。
芳华道:“万俟公子不知因何事开罪了柳公子,今日柳公子便带了一众人府上,接着万俟公子便同他起了争执。”
经他这么一说,她这才想起那日在醉梦阁时,万俟似乎对柳溪动了手,难不成柳溪这次是来寻仇的?
“柳溪现在走了么?”她问。
“未走,还在大厅候着呢,说是要等公主回来替他主持公道。”
“那……万俟轩呢?”
“因为受了伤,大夫诊治过后便送回了房。”
她悬着的一颗心,此时也终于放了下来,还好两人没在一处,不然又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呢?
“待我去瞧瞧。”说罢大步朝前厅走去。
方一进门,入眼的便是满地的狼藉,刚才芳华轻描淡写的一句争执倒让她小看了柳溪与木头脸的能力。满院的花花草草此刻皆七零八落地倒在一旁,除此之外,他们又毁了一处墙壁,三扇门,就连房顶的瓦片也未能幸免,尽数被抛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待看到院中被劈成两半的一株雪颜松,她更是不由地一阵肉痛。这树是个稀罕物种,全天下也不过两株,她母后本就喜欢侍弄这些花花草草,于是便花了大力气,把它弄了来,而她将将看到,一时极其喜爱,便厚着脸皮同母后软磨硬泡了数日才要了来,谁知……如今竟被这二人给……
使力一甩衣袖,径直跨进门去。
见到来人,柳溪的眸子亮了亮,直起了身子,拖着一条废腿迎了上来了“公主!”
来到正厅的太师椅上坐下,她道:“你也坐吧。”
在芳华的搀扶下,柳溪坐到了她身旁的位置,
她揉了揉眉心,“说罢,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怎么同万俟起了争执?”
他脸色一敛,恨恨道:“这次的事可不怪我,今日我本就是来找你的,谁知那野人一见了我便不容分说地动起手来,招招致命,若不是我手下的人拼死护着我,只怕此时我已经葬身于他魔爪之下了。”
东方晗雪哼了哼,“想必定是你带了那一众打手招惹了他,不然万俟他也不会出手。”
“你还真是护短!”柳溪他咬了咬牙,“若不是有他们护着,你以为我能进得了公主府的门?”
“那现在万俟轩也受了伤,你们也算是两相抵了,如此便算了吧!”
“这可不成”他摇头,“我同他的梁子可不是这一日两日便结下的,又怎能说罢就罢?”
瞥了一眼他被打残的腿,她道:“要不,我替他陪你些银子,也算作对你的补偿了。”
他道:“谁欠的债谁偿,要你赔钱做什么?”
最近的烦心事儿一件紧挨着一件,忙得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她按了按发痛的眉心,再不想过问他们之间的纠葛,“那改日我将万俟轩五花大绑送到你府上如何?”
他眯了眯眼,“若是公主真舍得把人送来,我自是求之不得。”
抑住内心的不快,她道:“好了,你闹也闹了,万俟也被你给伤了,就连我的府邸都被你掀了个底朝天,还想怎样?既然已达到了你的目的,便赶快回复吧!”
柳溪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你以为我在无理取闹?”
她沉了沉声,“那你以为呢?”
他的薄唇抿得更紧,眼里闪过一丝寒意:“的确是在下无理取闹了!告辞!”说罢,便拖着那一条残腿,一瘸一拐地走了。
一时间被他气得血气上涌,没好气儿地说道:“慢走,不送!”
闻言,他刚踏出门槛的脚步一顿,也不顾腿上的伤,飞快地走了。
一把拂落了身前的茶盏,气得快疯了,
凭什么一个个都压倒了她头上,一个慕青不够,现在又多了个柳溪,他们都把她当什么?摆设吗?她好歹也是北楚的长公主,又岂能容忍这些宵小气压到她头上?
“明日叫三十个人过去把隔壁的宅子给拆了!天黑之前若是再让我看到他一间屋子,就统统给我关进牢里!”
芳华只道她是一时在气头上,道了声是便转身退了出去。
在他关上门的一刹,又听见立马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
他叹了口气,看来明日不光要请木匠瓦匠来修房,还得再定制一整套瓷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