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学车教练姓陈,是个中年男人,卓航派的人坐上车后座的时候,他扭头看了一眼。
陈教练对我唯唯诺诺的,我哪里做得不对,他仍旧是柔和地指着我不对的地方,说,“你这样啊,是不对的。”
我猜他从没这样对学员说过话,即便是脾气再好的教练,我都不信能好到这种程度。
我总是不自觉地,把两只脚都放在前面,陈教练说我,“你这样不行的,一只脚好控制,放两只脚上面,刹车和油门容易搞混……”
后面一个保镖往前坐了坐,随即打断他的话,“怎么不对了?你见过没开过车的人刚上车就会放脚啊!凡事不都有个适应的过程吗?”
……
我觉得我这车是学不好了,卓航还命令陈教练,一定要高质量地在一个月之内确保我能过关,拿到驾照。
就这些人一吓唬,我能学得好才见鬼了!
陈教练果然更加不敢开口指点我的错误,教什么,也只敢说两三遍,他可能是怕自己啰嗦了,又会被威胁。
连着这么五天下来,他单独教我一个人,我竟然才学到考试科目的一半项目,倒车入库是最难的,好像陈教练根本都不敢教我。
我第五天忍到下课,晚上卓航回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朝他吐槽,“你就不能让你的手下态度好一点儿吗?凶得人教练根本都不敢说话。你是故意让他们这样的吧?”
“有吗?”卓航语气贱贱地回我,“你看你又冤枉我了吧?你想做什么我就放手让你去做,你笨,学得不好,反过来又来怪我不对。哎,真是好人难做!”
所以他暗地里给我使绊子,想要我放弃,倒成了最委屈的那个。
我没理睬他了,第二天仍旧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上车学车,主动要求陈教练,“我今天可以上路了吗?你看我放脚的坏毛病已经改了呢,咱们是先学在路上开车,还是先倒车入库啊?”
陈教练犹豫了一下,答道,“要不……先学倒车吧。”
他果然不给我上路,肯定是卓航授意的。
好歹我开了口,后面两个人也不敢说什么,好不容易一两个小时没乱骂人,熬到最后的时候,又逮着陈教练一句不算责备的话,威胁了起来。
我简直是,要生卓航的气了,忍无可忍,扭头朝那两人沉声道,“以后我学车的时候,你们两个敢再说一句话试试?”
两个人随即没了声音。
晚上回去我没跟卓航说话,他来找我说话,我也就是哼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
睡在床上时,他悄悄地伸手来摸我,我只当做是睡着了,没感觉,不理他。
他自讨个没趣,搂着我也睡了。
我以为,他能改过自新,能够深刻意识到,自己对于我求学之路的阻挠,是错误的。
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我坐上车的时候,随即跟进车里来的人,是卓航他自己。
“今天是要练习上路是吧?”他老人家好整以暇靠在车后座上,淡淡问陈教练。
“练习上路我跟着总行吧?”他面对着我差异的目光,理直气壮地回道,“今天礼拜天。”
他跟了我两天,虽然我开车上路练习得还不错,整个过程都没有出什么差错,但是卓航要工作的,这么跟着我也不是回事儿。
第三天他仍旧有跟着我的意思,我在吃早饭的时候,做了个决定,告诉他,“我今天不去学车了,周末的时候再去。”
我知道他用心良苦,但我也不能耽误了他的工作。
我这么说的时候,卓航诧异地盯着我看了一眼,惊奇地反问道,“真的吗?说话要算话啊!”
“算话。”我点点头,“那我跟我妈商量下,看寒假的时候,喊她过来一趟,她不在家,留唐一天一个人也不行,唐一天晚上上课回去没人给他做饭吃。”
唐一天不住校,不上晚自习,这是我跟学校已经打好招呼的,怕他太过劳累,会像两年前那样,忽然就倒在教室里。所以我妈一下班就得照顾唐一天。
卓航陪我上车训练的第一天,我还挺生气的,第二天,心里这滋味儿就变了。
就像他说的一样,不是我们想让事情往最好的方向发展,它就能实现。他每天要烦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他想要做什么,我就配合着他去做吧。
晚上的时候下雪了,我看到外面白澄澄的一片,玻璃上一层雾气,五点多了还亮着,就知道下雪了,跑到门外一看,果然是,地上都落了一层薄雪,天上下得纷纷扬扬的。
南方人就是喜欢下雪,下多少次都喜欢,但是地上雪还不厚,一时之间还玩不了什么,所以只能待在屋檐底下,耐心地等着。
挺冷的,陈姨笑着给我身上披了层毯子,我在门口坐着的同时,卓航回来了。
他从地下室上来了之后,走到我身后陪我,两只手拉住我的一只手,包在手心里,轻轻搓了起来,“小猫小狗才最喜欢下雪呢,你是吗?”
“你管我。”我撅着嘴回道。
他蹲下来,往我手心里呵了一口气,望着我,“进去吧,别冻着自己了,明天给你买一副棉手套回来,你再出来玩。”
我认真地思索了下,觉得他这个建议不错,顺从地应道,“好。”
我白天的时候,在家里曾经听到过一声巨响,陈姨说,那是飞机放屁的声音,我之前好像也听过类似的声音,别人也跟我说,那是飞机放屁。
我不懂什么叫做飞机放屁,一边抱着碗小口小口喝着热鸡汤,一边问卓航,“什么叫飞机放屁呀?”
卓航抬头望向我,愣了下,“你听到什么声音了?”
“是啊,声音那么大,能听不到吗?”我朝他笑,“响了好几声呢,挺吓人的,好像离我们家不远吧?”
卓航没吱声,吃了两口东西,又放下了筷子,认真地朝我摇了摇头,“不是飞机放屁,是下午那边工地爆炸了。”
“哪边工地啊?”我眨巴了下眼睛,小心翼翼地反问他。
卓航脸色有些严肃,看着我回道,“就是我的工地,你们AC公司负责管的项目。是从房基底部爆炸的,里面不知道埋了多少炸药,这件事麻烦了。”
“我本来想晚几天告诉你的,但是领导肯定得找你,他们跟你说,还不如我亲口说。朱蔚然不是上个月说把摊子扔给你,她不管了吗?没有这样的好事儿,从没都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可能从上个月开始,他们就在筹备这件事儿了。”
炸药,炸药应该属于武器吧?
我懵懵懂懂的,从卓航的表情中看出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这个项目,我是中间负责人,而卓航是合作方,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胆子还真是大,就在这块地方,敢用炸药这么明目张胆的东西。
“伤亡数目多不多?”我想了会儿,低声问他,紧接着又道,“你觉得这件事可能是宋萱做的吗?”
“嗯,死了三个人,幸好下午就开始下雪了,工人们偷懒,停工了一段时间,没有多少人在楼上。”他点了点头,“他们这种行为,可能是报复我砍了宋斐的手指吧。”
我听他说着的同时,放在沙发那的手机忽然响了。
陈姨拿过来给我一看,果然是我上司打来的。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卓航伸过手来,握住我一只手,轻声道,“微微,你别太过于担心,他们诬陷我们,自己也必须承担同样大的风险,我已经叫人去安抚工人,叫人去查了。”
他不害怕,我也没什么可怕的。再严重的事,大不了两个人一起面对,逃避不是办法。
我轻轻喘了口气,接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