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柴非缓缓抬起双手回抱住他,“杨越,你并不是一个人的,你还有叔叔,有祥叔,有范择大哥……还有……”还有我啊,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都不离开你。
“那不一样的,”杨越的声音压抑而痛苦,“他们是朋友是长辈是亲人,却永远不可能是家人。”
家人是什么?
家人是避风港,是无条件不求回报的对你好,是永远无可替代的存在。
“父亲去世后,爷爷就是我唯一的家人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会爱我比自己多,也只有他会包容我所有的一切。”
“……我小的时候,爷爷教我读书写字,他希望将我培养成一个君子,莫因父母之事情悲伤痛苦。我虽一直跟着他学,却始终不领其意……到最后,还是辜负了他的期望。”
“他一直都希望我能多陪陪他,可我却……却一直没有做到。甚至,我甚至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真的……真的不配……”
不是的,杨越!你怎么会没有家人呢,我爱你,我会无条件不求回报对你好,你完全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家人……你是如此优秀,又怎么会不配当杨老先生的孙儿呢?柴非很想打断杨越这些近乎痛苦的自责,但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柴非保持着沉默,慢慢红了眼眶。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杨越需要的不是回应,而是发泄和陪伴。
“和我说说杨老先生的事吧,杨越。”他最终放柔了声音,温柔说道。
杨越喋喋不休的说着杨老先生的事情。
柴非静静听着,随着七零八落的讲述,慢慢拼凑出了一个风度翩翩的老者。
这位老者,学识渊博,身居高位,平和豁达。但撇开这些光芒,他和自己的爷爷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他们都是那样不遗余力的,关爱着自己的孙儿。
杨越的讲述已经到了尾声。他慢慢松开柴非,神色平静,已看不出方才抱着柴非流泪的痕迹了。
对上柴非关心的眼神,杨越微微弯下腰,揉揉他的头发:“谢谢你柴小非,不早了去睡吧。”
“杨越……”柴非随着他的动作站来,踌躇着开口,“……以后……以后你也会有一个属于你的家庭,所以你不是一个人,永远都不会是的。”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杨越垂下眼眸,掩去其中情绪。
“我相信一定会的呀。”柴非笑了,他一笑就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特别可爱,“你是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不会呢。”
瞧见他的笑容,杨越眼神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轻轻笑了,极为自然的牵起柴非的手腕,拉着他往外走,“不早了,我们去休息吧。”
“可是我还没……”
“托盘放在那里,等下祥叔会找人来收拾的。”杨越下意识收紧了手中力道,深邃的眼眸中思绪变幻不定,终究像是做出了决定,抛开一切只余一抹坚定。
“可是……”柴非无法抽回自己的手,只能随着着杨越的步伐往他房间走,“我的房间不在那个方向啊……”
杨越勾了唇角,意味深长道:“又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你在害羞什么?”
“我、我才没有!”柴非底气不足的回道,心里又开始泄气。
一起睡没什么,这只能说明杨越对自己一点想法都没有吧,他还是拿自己当晚辈看吗?
柴非耷拉着眉眼,无比失落。
这可真是一个不怎么好的认知。
子曾经说过,路漫漫其修远兮……杨越到底什么时候,能意识到我喜欢他呢?
知道杨越终于肯用餐后,祥叔高兴得不行。在征得柴非的同意后,将劝导杨越按时吃饭的重大任务交给了他。
而柴非住进杨家后,由于离学校比较远,便犹豫着要不要请几天假。等祥叔知道了,便立马安排了司机,接送他上下学,一个小时车程而已,完全后顾无忧。
陶其华最近喜怒无常,心情很不愉快。
起因便在于杨老先生的遗嘱公布后,将他手中握有的百分之五的股份留给了杨越。
当年她趁着杨越年纪小,找借口收走了杨慎留给他的股份。虽然她嘴里说着等他大学毕业就归还于他,但到了她手中的东西,再让她吐出来哪有这么简单。
就算杨越大学毕业了,她借口不肯归还,又有谁能说什么?
除非杨越敢豁出去起诉她。
不过陶其华还真不担心杨越会这么做。
毕竟他要是起诉了,他那个假清高的爷爷为了自身的面子着想,也是第一个不答应的:孙子和前儿媳为了股份对薄公堂,说出去也不是那么光彩的不是吗?
更何况她是杨越的亲生母亲,母亲替儿子保管东西是天经地义的。就算有人说闲话也不敢说到她面前来,陶其华也乐得装作不知道别人在背后怎么对她说三道四。
毕竟最重要的就是杨氏集团的控制权,外人的闲言碎语,又能影响她几分?
她记得杨越懂事后,在进公司之初,还会争取一番。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大学毕业后竟然选择去国外继续读书,居然就这样沉寂下来。
陶其华开始怎么也想不通,有一段时间非常怀疑他这是在以进为退,以这个方式逼董事局做出选择。但出乎意料的是,董事局以黄望为首,好几个站在杨越那边的股东们都没表示什么。她心神不宁的过了一段时间,后来经过吕南今劝导,再加上杨越几年来确实无作为,也渐渐放松下来。
又有谁能想到,杨老先生竟然就这么去了,还给杨越留下了百分之五的股份……这足以让杨越在下一季的股东大会上占有一席之地了。
这些年来,陶其华掌管着杨氏集团,这里已成她的一言堂。开始是没有什么,但时间长了,因为她的能力限制,在杨慎手中辉煌起来的杨氏集团渐渐开始走下坡路,甚至最近好几年的财务都出现亏损。
不少股东对此颇有微言,但她为了拉拢他们,却是许了不少好处给他们,其中就有股权。虽然她拢共只送出了百分之四的股权,依然是最大股东,但却依然让她很是不安。她甚至开始让秘书私下去联系一些散股东,出高价购买他们手中的股份。
在杨老先生的遗嘱公布后,一些人渐渐生了些别的心思。又也许是她太急了,原本站在她这边的股东,立场居然也开始不坚定起来。
毕竟一个能力不出众的掌权人,和一个容易被掌握的继承人,老狐狸们会选谁,答案不言而喻。
而就在这些人持观望态度,等待杨越的回应时,杨越却出乎意料的整日待在杨家祖宅,开始了写写画画、看看书养养花溜溜狗的宅居生活。
“她终于坐不住了吗?”杨越接着电话,一手持着花洒浇花。听到手机那边回报过来的消息,他微微一笑,“在收购散股啊……出多少收?”
电话那边的人报了一个数字。
杨越嗤笑一声说:“那先放着吧,要是再联系你,你就吊着他,并把林叔也在联系你的事情透露给她知道。等她出到一个让我满意的数字,你再联系我。”
挂了电话,杨越继续浇花。
杨老先生生前最大的爱好,除了看书写字,便是养花。杨家的花房大半都是他亲手种植,其中尤以十几盆珍贵的兰花为甚。这些花先前皆是杨老先生亲手打理,如今他不在了,杨越便请了一位种养老师,跟着他学习如何打理这些娇贵的兰花们。
柴非去上课不在家的时候,他要么待在书房要么待在花房,一待便是好几个小时。
但悠闲的时光没过多久,很快便有客人来访。
来人是个急性子,听到管家祥叔说杨越在花房后,脚步转了个弯直冲去他所在之处。待其风风火火的赶到花房,杨越他还在慢条斯理地洗手,微微笑道:“蕙姐,好久不见。”
来人一身军装,剪着利落的及耳短发,五官秀丽。她的眉毛很浓,整个人看上去英姿飒爽,呈现另外一种不同的女性之美。
包雅蕙隔着几步距离打量着杨越,随后满意的点点头,大笑着几步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不错啊杨越,长大了就是和小时候不一样,现在真是一付人模狗样的样子。”
杨越深知她的性格,微微压低肩膀卸去她拍打自己一半的力道,“蕙姐还是这么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打招呼,去书房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往前走两步,准备带着她往花房外走去。
“去什么书房,你不嫌麻烦我还懒得走路。”包雅蕙一脸鄙视的看着他,随手指指花房内供人休息的藤编桌椅,“我时间不多,就去那儿说吧。”说完也不管杨越的回应,径直往那边走去。
两人坐定,杨越直接给她倒了一杯备在花房里的矿泉水,而包雅蕙则将手中的文件丢在桌子上,扬扬下巴:“这给给你的,打开看看。”
杨越拆开文件袋,里面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甲方包多金愿意将自己手中持有杨氏集团百分之八的股份无偿转让给乙方杨越。协议的最后,甲方包多金已经签好自己的大名,只要杨越再签名,再去工商局变更,协议便可正式生效。
翻看完文件,杨越微微皱眉道:“蕙姐,这是什么意思?”
包雅蕙挑眉道:“意思不是很明显了?当然,股份不是白白转让给你的,还有另外一个条件。”她又递给杨越一份文件,随即抛下一枚炸弹。
“这是婚前协议,你看一下。要是没有问题的话,两份文件你可以同时签下,签完我们就去领证。”
杨越:“……”
纵使他心理素质强大,也被包雅蕙这段话惊得半晌无言。过了好一会才消化其中的意思,勉强挂着笑容说:“蕙姐……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是认真的。”包雅蕙极其淡定的喝一口水,双臂抱在胸前,翘着二郎腿,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你知道,我快三十岁了,老头子最近一直在催我相亲结婚,我不同意,他就天天在家装病,寻死觅活的,腻歪透了。”她无所谓的挑眉,“反正都是结婚,和谁结都无所谓。反正我们很熟,老头子也和我提过你,不如就你了。”
包雅蕙看着杨越的眼神很冷静,没有一丝男女之情,倒像是经过客观的评估比较之后,才下的这个决定。
杨越无奈:“蕙姐……”
“先别拒绝。”包雅蕙抬手止住他即将要说出口的话,“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和我结婚,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我记得杨叔叔的遗嘱说过,你大学毕业了就可以正式接管杨氏集团,但现在呢?”
杨越渐渐收敛起笑容,眼神逐渐锐利起来。
包雅蕙像是没看到他的眼神,继续说:“你大学毕业都四年了,可是你到现在……你要是和我结婚,老头子手里的股份悉数转让给你,并且帮你夺回杨氏集团的控制权。当然,让你和我结婚,并不要求你履行夫妻义务,我们各过各的就好。你要是有喜欢的人,我也不介意你养着,只要不让别人发现就好。”
“至于这段婚姻,我个人觉得期限七年足矣。七年后,我们就告诉我爸感情不和离婚,到时候一拍两散,两不相干。怎样,既能解决我被逼婚,又能帮你夺回杨氏集团,一举两得不是吗。”包雅蕙扬唇一笑,从容自信。
杨越也笑了。
他合起手中的文件扔在桌面上,并不接这个话题,目光透过她又似乎看到了很远的地方:“抱歉,我不会答应的。我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小时候我的家庭是什么样,想必你也清楚。我对联姻是深痛恶觉的,更不会重蹈覆辙。蕙姐,我尊敬你,一直拿你当我姐姐看,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会因为你这个所谓的提议而到此为止。”
“杨越,我希望你能明白。”包雅蕙闻言,收起吊儿郎当的笑,认真看着他,“我和你,与你父亲和陶女士是不一样的。我很抱歉这么突然又冒昧的提出这个提议,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认真考虑一下。”
“蕙姐……”
“小越。”祥叔推开花房的门,见二人还在说话,抱歉的笑了笑,随即道:“晚餐做好了,雅惠小姐要和我们一起用餐吗?”
“谢谢祥叔,我不……”
“柴小非回来了?”杨越立即起身,俊美的脸上真真切切的带了几分笑意。
祥叔惊讶道:“雅惠小姐刚来的时候他就回来了,还来花房找你了,你不知道?”
看着这二人的反应,包雅蕙饶有兴趣的改口道:“好久没和小越一起吃饭了,那就麻烦祥叔多备一副碗筷吧。”
太久没有和杨越见面,包雅蕙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杨越身边竟然出现了一个能影响他情绪的人。
她很有兴趣见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