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沉默。
脚踩在渐硬的雪块上,有“嘎吱嘎吱”的声音传出,被风送得很远。
向前去,只有被雪埋了大半截的枯草被风吹得伏在灰黄的地上,不能抬头。
有月升起,很亮,很大,如水如盘。
今天是十四。
一个不太吉利的数字,也是一个不太吉利的日子。
太阳的光线才隐,夜色刚要浮起,便被明亮的月华冲淡了许多。
远处的残雪反射着白色的月光,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破茧走得很慢。
因为还有时间。因为还要思索。
百魔局的水势?禁”、“烟势?惑”、“风势?定”,还有“雾势?延”,这种束缚类的魔术都已经能够使用,但还没有达到熟练地贯通的地步。
“山势?崩”、“云势?动”、“虎声?啸”、“海势?搏”这类攻击类魔术,却还没有怎么掌握,特别是“虎声?啸”、“海势?搏”目前还没有涉及过。
前些天与上官诸计一战,只是试了“水势?禁”、“烟势?惑”,因为生疏,所以效果远远没有达到程老的要求。
在程老的眼里,破茧完全可以将百魔局中的两两组合完成得更好,因为,他有魔术万法解析,还有异于常人的内力,还有流畅的手法。
因不想对破茧拔苗助长,程老并没有提前让他进行两两组合,哪知猎魔者没来,却引来了上官世家。
“猎魔者”是一种程序,可上官世家并不是!
程序需要一定的巧合或才能触发,或是按预设好的途径进行,所以,程老与破茧都非常小心地不去触发那个能引起猎魔者注意的程序。
然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个“softarebug”的出现,导致上官间的猎魔者身份被提前激发,从而引发了令程老也来不及反应的一系列变故。
而今天,在与上官长青对战之前,就是破茧临阵磨枪的时间!
破茧非常清楚,现在自己唯一能做就是看看怎么将熟练的“水势?禁”、“烟势?惑”与熟悉过的“山势?崩”或“云势?动”,任组其二,或三。
至于四四组合,程老知道就算破茧手法再快,内力再好,那也是没有任何可能。
“上官月的束缚术与催眠术,对你没有什么影响,可如果他同时与上官长青出手,哪怕他只要让你停顿零点一秒,你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
“反正没什么机会,不管其它,要么杀了上官月或上官诸计,要么全力一搏,看能不能伤得了上官长青,就算死,也要让上官世家在魔术圈丢点面子。”程老给破茧分析厉害时,破茧反应很平淡,似跟自己无关一般。
“不过,上官诸计的‘黯影魅火’能在雪中生成水雾,是你唯一一个可以帮你掩饰水势、烟势、云势的攻势,同样,你也得防范他与上官月的窥心术。”
破茧当然知道,火化雪后,会生成水雾,而水雾刚好与这三个术极为相似,是一个很好的迷惑手段。
同时也是自己有可能打上官长青一个措手不及的唯一手段。
但是,就算抓住一个让上官长青措手不及的机会,在那么大的差距面前,破茧相信自己也不可能有一成胜算。
“上官长青的‘风兵草甲’还算不错,是超越了常规特异功能之上的一种术,对付你绰绰有余。不过,你可以将它当成魔术来解,比如……”
在上山的时候,程老给破茧解析了上官世家三人的特点,只是给他一个方向,为他提供一些参考。
破茧与程老都明白,在面对上官长青这样的人物时,基本上什么方法都不能改变什么。
即便一些小手段能给上官长青造成一些小的障碍,但在巨大的差距面前,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那么,只有打得痛快,才能让自己死得痛快!
至于其它,都不应该在自己考虑范围之类。
…………
…………
就在破茧上山不久,一辆小巴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一个中年人下了车,站在路边,看了看山,又看了看另一边错落有致的房子,然后向山上走去。
不一会,大宝与卢强从一间屋里子出来,跟在那人后面跑了过去。
中年男子看到大宝,似乎并没感到意外,只是拍了拍他的脑袋,没有一句对白,继续向山上走。
又过不久,从富华市来的一辆警车停在山下,从车上下来三个人,向山上走去。
又过不久,从常源市来的一辆商务车停在山下,从车上下来三个人,向山上走去。
米无语脑海中的影像很清晰,清晰到能“看到”被风吹卷的枯草,也能“看到”各自上山的几批人。
拇指在食指上越点越慢,有时还会停顿很久,有时还想点在中指上去,却有迟疑。
米无语叹息一声,悬在中指上面的拇指还是没有点下去。
从破茧上山的时候起,他只能看到破茧身上有迷雾围绕,不论是以“人算”还是“地算”,都窥不破那层迷雾。
“天算”呢?
天机不可泄。
他也抗不了天机!
“传说果然是真的!”米无语收回手指,负手于后,想像着清风岭上破茧的表现,露出赞赏之色,“是颗棋子,也是根好苗子。”
但脸上也略有忧意。
孤星现,天下乱!
“真的要乱了么?”米无语将目光看向夜空的那月,那星。
在他看去的方向,有很多星。其中有一颗有些隐约而显微微红光的星正悬在那里。
天煞孤星!!!
…………
…………
愈向上,风愈烈,在空旷的山腰上能听到风从耳边游走的声音,如哨。
破茧看着前方,眼神很是坚定,甚至就连嘴角也含着笑意。
当然,这不是必胜的笑意,而是对自己的嘲笑!
他自知不是蚂蚁,对方更不是大象,最多就老鼠与土狗的区别。
老鼠最终会死,但狗未必就不会难受。
黄土更硬,不再松软,踩下去渐无声。
月光清冷,风更冷清。
前面有一处不太倾斜的平地,分散地立着几块山石。山石黝黑,在月光下隐生亮线。
破茧走了过去,在离平地边缘四米处停了下来,默然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