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对面的房间里黑烟缭绕,原本微亮的台灯也变得隐隐绰绰,被黑烟笼罩,难以看见。只有黑烟偶尔飘动,才能在间隙中看到一点黄光,如雾中的鬼眼。
这两个穿着黑衣的猎魔者都是高级魔术师,借着黑烟的掩护,可随时“隐身”。
此时,在房间里,除了黑雾之外,根本就看不到那两个黑衣人的踪影。
孙兴国站在宋乔慧身前,略显得有点紧张。此时的脸有些苍白,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故。
他穿着一件白色T恤,外面穿着白色的长袖棉睡衣。
睡衣破了很多小口,每处小口处都有血液渗出。
棉睡衣红白相间,很是触目。
他手臂抖得有些厉害,并不是怕,而是因为那种快要筋疲力尽的无力感。
手里捏着一块半圆形的薄片,薄片上也有血迹。
“怎么样?”他问。
“感知不到。”宋乔慧很冷静,可从她急促的语气中还是能发现她焦急的心情,她被孙兴国紧紧护在身后,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
她是一个准高级魔术师,还是一个心理感知类魔术师,而感知类魔术师没有什么攻击能力,就像是雷达,大多时候只能探明可移动物体方位。
他们这样的搭配,非常适合在夜里或是被隔开的环境里运用。
可是此刻,她完全感知不到那两个人的存在。在她的感知里,刚刚还在房间里的黑衣人好像凭空消失。
不过他们都知道,那两个人还在,就隐在客厅里的黑雾里。
孙兴国手里的旋风斩发出六次,才伤到其中一人,而每一次使用旋风斩,都需要使用强大的精神力。
成为高级魔术师只有一个必备条件,那就是意念,也就是精神力。
意念,是能否使用特异功能或是小幻术的标准之一。
比如,令勺子弯曲或是折断,更多的是纯粹的魔术,而有些却是真正的特异功能。
如果在有强大意念的前提下,还有不错的内力,就足以支撑使用意念时间的长短,更能提升意念的强度。
孙兴国的意念或许还算不错,只是内力就差了许多。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最多还能发出三四次旋风斩。
当然,那两个黑衣人从他的表现中可能也知道。
这也就是那两个黑衣人可怕的地方。既然不可硬碰,那就比持久性,比谁的血流得更多。
如果这两个黑衣人不隐身,或是在白天,哪怕是在能开灯的情形下,孙兴国都有把握杀死其中任意一人。
只是现在,他们连开灯的机会都没有。只要他们有开灯的打算,黑雾中就会射出一团黑烟,然后,黑烟散开,便会有数枚细小的铁片爆射出来。
同时,黑衣人不间断地从黑雾中窜出,将孙兴国伤得鲜血淋漓,他身上的伤,多数是被铁片所伤。
如果不是稍微惊惧于孙兴国手中的圆刀,孙兴国哪能支撑到现在。
黑烟开始涌动,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绵里藏针。”宋乔慧低声道,“护。”
绵里藏针,本来只是一种魔术,不过被黑衣人用意念发出来,就成了黑烟裹着的铁片,而且是爆射四散的铁片。
这样的情形,孙兴国已“经历”过好几次,每次都会被这些“弹片”所伤。
可是黑衣人很是狡猾,并不是次次都会使用绵里藏针的手段,有时候只有“绵”没有“针”,正是这种手段,更让孙兴国疲于应付。
如果用旋风斩护身,对方使一虚招的话,他便白白消耗了一次意念,便是等于少了一次保障。
而且他还不能躲,一是为了身后的宋慧乔,一是不能给黑衣人近身的机会。
好在经过几次的感知,宋乔慧已经清楚了对方的手段。
她“护”字还未落音,孙兴国的旋风斩已经飞起,在自己面前旋转起来。
风声起,黑烟向后退去。
一团拳头大小的黑烟由里面射而出,碰上旋转的薄刃,激荡、散开。
有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也有火花闪现。
火花闪处,眼前略亮。
眼外更黑。
火花数闪即逝。
就在火花亮起的那一刹,黑烟再涌。
“两人,左右。”是宋乔慧的喝声,很急。
孙兴国心里一凛,知道对面两人突然一起出手,应该是不想再与自己纠缠。
这是最终一击!
孙兴国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能力,最多可以击杀一人,或者只能重伤一人。
那么,之后……
一根黑色的棍状物内黑烟内探出,指向孙兴国持薄刃的右臂。
两团黑烟弹出,一团射向孙兴国心口,一团越过他的左肩射向宋乔慧。
孙兴国大喝一声,完全没有理会那棍状物,也没有理会射向心口的那团黑烟。
右腕动处,手中的薄刃已旋转着进了黑烟。
左臂上扬,左手直接朝射向宋乔慧的那黑烟抓去。
黑棍收回烟中,有破体声响起,有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起。
黑雾中传来两个声音。
一声冷哼,一声冷笑。
孙兴国相信,自己的旋风斩已破开其中一人身体,只是,他的意念还与旋风斩有很强的联系,却没有看到自己的旋风斩飞回来。
他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意念,已经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武器了。
两团黑烟已经爆开,声音不大,如两声叹息。
孙兴国胸口嵌着六七块细小片状物,左手手掌同样已被铁片穿透,或是嵌在掌中。
食、中二指已经不见。
胸前的血,沿着白色的睡衣沁出,染红一片。
宋乔慧眼中无它,将孙兴国胸口的铁片拨出,很冷静地撕开床单,再掏出被子里的丝棉,用床单包住,塞进他的睡衣内。
然后再撒一条床单,将他受伤的左手包裹起来,手法很是熟练。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她站在了孙兴国前面,静静看着眼前的黑烟。
眼神清澈,也很平静。
他没有拒绝她的动作,眼中满是温柔。
无言,即便是最后的结局。
台灯如菊豆,仍旧微亮。
黑烟渐淡,人形渐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