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罗布无计可施,重又回到楼梯口的门边,心里盘算着是弄出点动静把人引来开门,还是安静地等待有人主动开门,前者容易让人起疑,搞不好会落入陷阱;后者又不可控,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人呢,也许一时三刻,也许一天。
正在权衡得失,突然觉得地面微微颤动,各种动物哀鸣不已。
地震?!罗布一惊非小,这是天要亡我吗?左顾右盼,想找个有水源或者是有坚固支撑物的墙角躲起来,可惜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地面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枝形灯上方的泥土扑簌簌的直往下掉,罗布吓得背紧靠在门板上一动不敢动,那些教科书上教的应急措施全都用不上——这个时候吓得尾巴都软了,那里还跑得动啊。
晃动停了一下,罗布也顾不得了,趁机用力拍打门板,喊道:“快放我出去!来人啊!”
正喊着,地面又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这次枝形灯上方的整个顶棚都掉了下来,轰隆隆巨大的噪音声中,烟尘弥漫,强烈的阳光从上方照射进来,晃得罗布眼盲。
“咳咳……”罗布被尘土呛得直咳,眯着眼睛向光源处看去,只用了0.01秒就决定跑到那里去,虽然那里不一定就安全,但地震的时候,看到阳光的地方总好过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罗布跌跌撞撞地往pm2.5严重超标的尘雾中跑去,然而地面上到处都是砖头石块,罗布很快就被压得变形的枝形灯绊得飞扑出去。
罗布的眼泪都准备好了,却意外的没有摔疼,而是在跌倒那一刻被一个人拉住。
是的,英雄驾着纸鹤踏云而来,背后光芒万丈有如神袛,狂风吹动她的衣摆,飘飘然如仙人御风,她向受苦受难的罗布伸出了手,激动地说:“阿萝,我好想你……”
“明月……”罗布忍不住抱紧明月,我也想你啊,你终于来救我了~
明月拉住罗布的手,把她拽到怀里抱住,驾着纸鹤离去,地下室里的动物受到了惊吓,纷纷在房间里乱跑乱叫,一时间鸡鸣狗叫,煞是热闹。
明月飞到解忧楼的时候静心正在大门口招揽生意,所以错失宝贵的辩解机会。
当时正有一个满脸狗皮膏药的男人佝偻着腰凑到静心身边,压低声音问道:“我就十个大钱儿,你这有什么我能玩儿的?”
“有、有、有。”静心把男人往门里让,“钱少没关系啊,我们这儿花多少钱都能玩儿一把,不过十个大钱只能玩到芦花老母鸡,您看怎么样?”
“嘶……”男人犹豫一下,最后竟然同意了。
静心让人把男人带到一处静室等待,然后在门口摆上个招牌,上写“人鸡大战,坐票一两银,站票五钱银。”
这种喜闻乐见的事情很是受欢迎,片刻功夫就有十来个顾客上门,静心收着钱,乐得嘴都合不上了,竟然一点儿都没发现明月正驾着纸鹤烦躁地在解忧楼上空盘旋。
明月找不到路下去,怒从心头起,一张五雷轰顶霹雳连环咒丢了下去,直接把地下室炸成了露天式下沉广场,成功救出了罗布。
接连用了两个大型的符咒,明月体力耗尽,带着罗布摇摇晃晃地驾着纸鹤勉强飞过两条街就降落在一处低矮的屋顶上,收了纸鹤。
“你这是怎么了?”罗布担心地扶住明月,触手发现明月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浸湿。
明月有气无力地说:“饿……”
明月当真是饿得头昏眼花,抱着罗布,闻到她身上幽幽的少女芳香,就觉得那味道如此诱人,这世上只有烤乳猪才能与之相比!想着想着就凑过去在罗布脸上狠狠舔了一口。
罗布本来用尾巴站在屋顶就很勉强,突然被明月突袭,震惊之余下意识向后闪躲了一下,一不小心便带着明月一起掉下了屋顶。
明月没力气再用符咒,只来得及抱着罗布翻身让自己的背先着地。
砰的一声,二人重重砸到地上。
罗布翻身从明月的肚皮上滚了下去,看到明月双眼紧闭,当时就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明月啊,你没事吧?你要是出事我也不想活了~”
“快……快死了……”明月含糊地答道。
“你不要吓我啊!”罗布扑到明月身上哭哭啼啼,刚才被人捆起来卖肉都没这个时候害怕,“你说,怎么做才能救你?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真的?”明月睁开双眼,热切地看向罗布。
罗布连连点头。
“其实也不难。”明月咽口口水说道,“我想吃大饼卷馒头……”
“……”罗布惊讶的张大嘴巴。
“米饭也可。”明月竖起食指。
“一碗?”
“一锅。”
好吧,明月这是真饿了。
罗布站起身观察了一下,发现屋顶离地也不是很高,明月反应也很快,没有摔到后脑或是闪到腰,只是胃中空虚,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来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罗布拉起明月,把明月的胳膊横搭在肩膀上搀扶着她,取笑道:“看你本事那样大,不吃饭也是不行的啊。”
“嗯。”明月郁闷地答应了一声,“还是作妖好啊,不吃饭可以吸取日月精华,多好。”
“哈哈~”罗布笑道:“是好啊,跟光合作用一样,晒晒太阳、照照月亮就可以了,那为什么妖怪还要吃人呢?”
“日月精华更纯粹一些,但是需要是时间长,一修就得千年,吃人心就快的多了,要是吃妖丹,更是突飞猛进,十几年就可以修成人身。”以为罗布终于有了上进心,明月虽然饿的不想说话,但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讲解着。
罗布笑笑,并没有认真去听,就算杀人不犯法,她也下不去那个手,其实在她心里从没有身为一个妖的自觉,更像是把自己当成个天生的残疾人,还是个打算扼住命运喉咙的有志残疾人。
二人说着话,找到了路边的一个饭馆,看着门面也还干净,罗布把明月扶到里面坐下,先上酱牛肉一大盆,花生米一大碗,然后再慢慢送上其他的热菜。
吃饭的时候不时有食客议论新开的解忧楼因为违反人伦遭了天谴的事情,连官府都惊动了。
罗布只当没听到,只是有些好奇碧莲的下落,当时事出仓促,没有得到她头上的银簪,现在想想还真有点遗憾呢。
碧莲确实也逃出了解忧楼,当时她被捆住手脚,关在解忧楼最豪华的一间房间里,心中难免忐忑不安,正犯愁呢,突听到几声闷雷一样的巨响,片刻后有人撞开房门闯了进来。
碧莲觉得□□一紧,想到失贞后就没办法当皇后了,真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没想到来人看都没看碧莲,一进门就开始在屋内翻箱倒柜,不时把箱柜里是绳索、鞭子什么的杂物丢到地上,似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最后还是没找到,空着手站着发了会儿呆,这才正眼看碧莲。
那人粗鲁地揪着碧莲的头发迫使她正视自己,然后粗声粗气地问道:“说,静心那个王八蛋把钱都藏到哪里去了?”
碧莲呜呜叫了两声,那人这才发现碧莲嘴里还塞着条手巾,伸手一下子就把手巾拽了出来,提起斗大的拳头在碧莲的鼻子前晃了晃,恶声恶气地威胁道:“快说!”
碧莲看着他满脸的狗皮膏药,突然开口说道:“你要钱是吧?我给你,我十倍给你,你先把我放了。”
“十倍?”那人倒吸一口凉气,“十倍的话,那可是千两银子,那么沉你放那儿了?”
这人也是诚实,竟然就把银子准数说了出来。
“你先把我放了,我是被静心抓来的。”碧莲顺着他的话说,“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外面乱糟糟的不时有人尖叫跑动,似乎连衙门的人都惊动了,大声吆喝着维持秩序,那人只思考了半柱香那么久就决定先放了碧莲再说。
碧莲揉揉被勒得淤血的胳膊,扬眉说道:“我的钱都在京城,你护送我进京,我给你一千两银子。”
“你可别骗我。”那人瓮声瓮气地说道,伸手揭掉脸上贴得满满的狗皮膏药丢掉,露出一张憔悴的脸。
“姐姐,我怎么会骗你呢,放心吧,这一路上的花销都是我来出,保你衣食无忧。”
“咦,你怎么看出我是女的?”
碧莲鄙视地看着她站直身体后胸前的两大坨胸肌,心说男的有这玩意儿吗?却不点破,只说见了她倍感亲切,就像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一样。
这话任谁听了都觉得假,这人听了反倒很受用,当下决定要和碧莲八拜成姐妹,碧莲当然无有不从,二人随便对着蜡烛拜了拜,一起携手上京去了。
“我从小在庵里长大,法名静安,你就叫我安姐姐吧。”静安对碧莲说。
碧莲向来擅长虚情假意,姐姐叫的比妈还亲三分。
这个满脸狗皮膏药的人正是静安,静安平生有两个心头好,一个是柳捕快,另一个就是钱。
本着狡兔三窟、有钱三处,静安的钱分成三份,一份被罗布抢了去,一份放在柳捕快那里,还有一份藏在山上。
那日静心静安逃出桃花庵,找出银两后去找柳捕快,不料柳捕快私下拿着钱进京了,痴心不改的静安就要进京去找柳捕快,静心劝阻不成,悄悄偷了静安的钱和张生一起盘下了解忧楼。
静安最是死心眼,没盘缠进京,找了好久才找到静心,乔装打扮混到了解忧楼内,趁着地动山摇之际闯到最好的一间房里找钱,不曾想阴差阳错地救了碧莲。
各取所需,于是静安和碧莲二人半真半假地结成异姓姐妹,一起向着京城进发了。
逃出生天的碧莲还不忘对着解忧楼的方向冷笑,心说:该死的臭蛇妖,最好被大石头压住尾巴,到时候看你还怎么翻身?我可没时间陪你玩儿了,我马上就要进京、入宫、当皇后了!
正开心地看着明月舔盘子的罗布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吓得明月忙放下盘子伸手去摸罗布的额头,“不会是着凉了吧?”
“没事的。”罗布笑着躲开,“也许是有人想我了呢。”
“谁?”明月脸色不好看起来。
罗布笑而不语,愉悦地看着明月生气。
回去的时候明月又缠着罗布背她上山,一路上追问罗布到底是谁在想念她,罗布只笑而不语,笑着笑着猛地停住,不敢置信地看着桃花庵门口的空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这里发生过一场战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