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盯着桌上的字,我逐渐冷静下来。是巧合吗?还是专门刻给我看的?我看那刻痕还很新,很有可能是最近才刻上的,但刻字的人怎么知道我会坐在这里?班里还有其他几个空位,如果是专门刻给我的,那这个刻字者一定很了解我,才能猜到我会坐到哪里。不,这个理由太牵强了,万一我听从班主任的安排坐到别处呢呢?
真的是刻给我看的吗?如果是,那么是那个怪女人刻的吗?这到底是恶作剧还是有什么其他意义?我莫名想起今天早上的梦,难道我父亲真的没死?
不可能。
等等,我差点忘了,我是今天早上才临时决定改到这个班的,原定的那个班级人太多。没人能预料到这个。那么这是个巧合?
可未免也太巧了。
我摇摇头,不再继续想下去。我这么胡乱猜测毫无意义。
我盯着那行字,心头笼罩着巨大的疑惑。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天的时间过去的很快,转眼已是黄昏。我背着包走出校门,并没有坐回家的地铁,而是乘车去了云川市的夜晚里最繁华也是最混乱的街区:夜天堂。
这个街区实在是让人恶心。当然,不是说它脏乱差,正相反,它看起来十分的华丽,在每一个夜里这个街区都会闪烁着绚丽的霓虹,即使是在深夜街道上也不乏往来的行人。而且这个街区向东南走到尽头就是云川城最有名的景区:霓虹沙滩。在多数人看来,这里的环境是极好的,但有句话说的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在其华丽的伪装下不知有多少肮脏的苟且事。
这个街区的设施以及物流不可谓不丰富全面,尤其是在娱乐设施方面。坊间传闻说,只要你有足够的钱,无论是什么,在这个街区都能买到。顺便一提,这座城市里最大的黑市就在这个街区里。
这个街区汇聚了三教九流的各式人物,无论是上流社会的权贵还是乞讨为生的乞丐,公司的白领或是哪个财团的董事,只要肯付钱,那么在这个街区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享乐。毒贩、妓女、杀手、情报贩子、黑帮、邪教成员、军火贩子、小偷、盗墓贼、人贩子等等更是在这里如鱼得水。因为这里警察很少管,因为这里给这座城市带来的收益太过巨大,因为有些高层的人是拿了这里的钱的。也是因为这些原因,这个街区的犯罪率也远超云川其他犯罪率本就不低的街区。
我想起那个男人生前每念及此就扼腕叹息,然而他即使被奉为警界英雄却也受制于高层的限制。他一直把这里视为一块毒瘤,早晚会使这座城市分崩离析的毒瘤。
我站在这个街区的入口,不由感慨这个街区的边界如此清晰。街区外的人们带着一白天的疲累和回家的憧憬匆匆赶路,渴望着饭后端一杯茶坐在沙发上与家人看看电视享受平静的生活,而街区内的人精神饱满,正带着期盼准备着迎接又一夜的疯狂,追求更加刺激的疯狂。
真是个奇怪的世界啊,只是处于两个不同的街区,却仿佛处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自从我去年出来之后一直没有再来过这里,因为我父亲和姐姐极其严格的限制我再和这里的一些人打交道。但如今已经不同了,我父亲已经不在了。而经过了平静的一年之后,姐姐已经很信任我不会再和那些令她厌恶的人打交道了。想到我竟然辜负了姐姐的信任,我不由得心里有些愧疚。
但我必须来这里,有一件事我已经拖得太久了,有几个人已经活得太久了。
因此为了找到他们,我必须去见一个朋友。这个朋友可以说是云川最大的情报贩子,几乎掌握着任何人的资料以及动向。而他就住在这个街区。
我走进这街区,发现这里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往来的人依旧是如此繁杂。
几个衣着整齐的年轻人面色苍白地走过,面容憔悴但掩不住他们眼底的兴奋,显然整日沉溺于声色。街角站着几个穿着花哨的青年正在鬼鬼祟祟的交易着什么。路边几个衣着暴露画着浓妆的女人不停地对路过的人抛着媚眼,只差喊几声'大爷来玩'了。当然更多的还是我看不出来职业的人。天还没黑,但街上的行人已经不少了。
我自顾自径直地向前走,然后凭记忆拐进一个不起眼的胡同。接着就看到三个混混正拉扯着一个挣扎的少女。
我没理他们,现在是白天,尽管这个胡同往来的人少也没有哪个混混白痴到在这时作案,一般这种情形都是混混们和那个少女合伙坑外地的正义感十足的游客的,常在夜天堂的人都不会管。
所以我淡定地当作没看见继续向前走。但我路过时无意中看了一眼却觉得不对了。
那个少女眼中含泪,姣好的脸上带着无助与绝望不似作伪,而且这个少女穿着也很奇怪。她的衣服如同那个奇怪的女人一般但并无古怪的图案。她的衣服有些像日本的和服,此时已被撕扯的凌乱不堪,露出纤细洁白的长腿。
直觉告诉我,这事不能不管,这少女也许和那怪女人有关。
那三个混混也很奇怪,满头银发,眼中布满血丝,表情扭曲而疯狂,嘴角还有口水流出来。
见鬼,你们是有多饥渴?
女人的眼泪最麻烦了,你们这三个银毛,就算你们是在这演戏,我也揍定你们了!
我转过头,回身走向他们。
离我稍近的银毛似有察觉,回头看了我一眼却又转回头没理我。
呵!还瞧不起我!
“喂,你们三个够了吧?”
他们三个缓缓转过头来,互相对视一下。我见他们脸上都带着疑惑。
“你能看到我们?”站在他们中间的一个银毛嘶哑地问我。他眼中的血丝似乎更多了,眼珠都有些向外突出。
我一愣,随后说道:“废话!别他妈在这装神弄鬼,光天化日之下作此等无耻之事还想让别人看不到你?你还要脸吗?放开那女孩!快滚!”
这三个家伙长得都差不多,穿的也一样,但中间那个似乎高一些,站的也比较靠前,大概是这三个人中管事的吧。
中间那个看了看我,低声对他身后那两个家伙说了点什么,我没听清前面的,但最后一句很清楚。
“。。。杀了他!”
几乎是话音刚落,那两个银毛就冲了过来,速度简直非人。我本来离他们很远,大概有8,9米,但他们几乎瞬间冲到了我面前。
我条件反射般抬手交叉护住面门,同时向后爆退。几乎是我后退同时,左面的银毛拳头已到,重击在我的手臂上。借着他的力量我又退了两步。
感受着左臂的疼痛,我不由惊讶,现在连个混混都这么大力气吗。
然而由不得我多想,右边的银毛也已经冲到我面前,一记直拳击向了我头部。我向右边侧头闪过,并向他怀里冲去,一记右勾拳重重打在他的腹部。他吃痛略向后退,我紧接着挺身,又是右勾拳打中他的下巴。我接着向他贴近,左拳重击在他鼻子上。我听到一声脆响,并感到左拳指间温热,他多半鼻梁断了,还流了不少血。
我还没来得及确定他是否真的倒下就感到背后有风,我连忙俯身,躲过身后那一拳,然后猛地后蹬,刚好踢在后面那个银毛的小腿上。他在我右侧摔倒,立即想要爬起来,被我一脚踩在后脑狠狠撞在地上晕了过去。
我甩了甩手,踩着那银毛,抬头看着那个一直站着的家伙,他离我大约有十步远。
“你咋不上天呢?还要杀了我?来啊!”
那个银毛面色阴沉,此时眼睛里已经全是血色,瞳孔也仿佛融进那一片血红。
他一言不发,只是盯着我,突然抽动了一下。
下一瞬竟出现在我面前!带着狰狞的笑!
我连忙后闪,然而依旧有些晚了。我感到胸前突然一凉,几乎同时银光一闪。我低下头看到那银光带着点点飞舞的血红色,才觉胸前一痛,妈的这银毛还有刀!
他接着连劈数刀,我堪堪闪过,但衣服又被刮出了几个口子。
我已连退数步,但这银毛依旧紧追我不舍。这时他又一刀劈来,我连忙后仰,却脚下一滑,竟是踩到了香蕉皮,直接仰面摔倒。该死的!
银毛一刀又不中,见我倒地,他利落地抛刀,握住,反手持刀,作冰锥式,向我扑来,我见他下刺向我的咽喉,忙用左臂挡住他的右臂,然后在他用左手掐住我脖子之前用右手抓住他的右肘,接着一膝盖顶在他的裆部,趁他痛我连忙翻身将他按倒同时卷腕夺刀。
我把他的刀夺下,然后朝他脸上重击一拳,他昏死过去。。
我缓缓起身,恢复了平静的呼吸,才发现手里夺下的刀是把匕首,看起来是美国的“蝴蝶”。妈的,这混混还挺讲究,就是用的不怎么样。嗯,勉强算是战利品了。我又从那混混身上翻出刀鞘,一并收了起来。
我检查了一下伤口,刀口不深,已经止血了,只是小伤,回去用双氧水洗一下就行了。
我拍拍衣服,尽量让它看上去平整一点,然后缓步走向那个少女。
那女孩此时安静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我,白净的脸上虽然还带着泪痕但却出奇的淡定,看不出一丝害怕,衣衫也整理的很整洁,她毫无刚被几个混混胁迫的慌乱。
“小心!”她突然指着我后面喊道。
就在她张嘴之前我就已经感到身后的高温,我凭着直觉向一旁闪去,余光看到偷袭我的竟是一团火焰!
我嗅到了一丝糊味,才发现我左边的头发被烧焦了一部分。
我回头看,发现第一个被我击倒的银毛此时摇晃着站立,似乎随时会倒下。
妈的,又大意了。
我走过去,又冲他鼻子补了一拳。他倒地,我踢了他两脚,发现他这回是真晕了。
不过那火焰是怎么回事?
我仔细看看他,发现从他嘴里冒出来一丝黑烟,难不成是他喷的火?
我不由失笑,这混混还是个变戏法的?我这两天遇见的都什么人啊,不是算命的就是变戏法的。
我转过头走向那少女,却听到她说:“还没完呢,你还得净化他们呢!”
“净化?你说什么呢?你不是吓糊涂了吧?”我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个女孩。
女孩白了我一眼,盯着我说:“你才糊涂呢,你不是净灵师嘛,快把他们这三个污染了的灵净化了啊!要不然一会他们醒来会变得更强的!”
我越听越懵,什么灵,什么净化的,这女孩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难不成这女孩是个精神病?有可能,否则她怎么会穿成这样。唉,可惜她长得挺漂亮的,原来是个精神病啊。那我就好人做到底,把你送医院去吧。嗯,那我一会先顺着她说的话,直到把她送到医院,要不然她要是再乱跑可就麻烦了。
“啊,你说净化啊,咳,那个,怎么净化来着,我有点忘了。要不你教教我?”我随口敷衍着,同时看看附近有没有路过的,我好借手机打电话叫来医生赶紧把这女的带走。
“哦天呢!你连怎么净化都忘了?你简直笨死了!”女孩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看着我。
她一跺脚,嘟着嘴瞪着我说:“你这个大蠢蛋!我现教你好了,反正很简单。不过你可别再忘了哦!”
听你这么说好像我应该记得似的。还有要不是你骂起人来还挺可爱的话我早就揍你了。
算了,你个精神病活得也不容易,老子先哄着你。
我敷衍的点点头说声好。
这条胡同怎么死活不来个人啊!
“嗯。。。你现在用食指蘸点你自己的血。”她盯着我说。
“啊?”
“啊什么啊!你快点!一会他们该醒了!”
我去我还得蘸血?我上哪去蘸。。。
“你白痴啊!你胸前不是有伤口吗!蘸点就行了!快点!他们要是醒了你就打不过了!”女孩急得直跺脚。
我刚救了你,于是现在就成了又蠢又笨的白痴大蠢蛋?我深吸一口气,算了,不跟精神病计较。
依旧没人路过,该死的以后出门一定要带手机!
我随手蘸了点血。
“然后呢?”我不耐烦的低头看着这个女精神病。发现她挺矮的,才到我胸前,大概也就一米六吧。
“切,傻大个,你还不耐烦了。”她又白了我一眼。
“然后大喊'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同时食指画个十字就行了,这是最简单的净化了。”
我去还能再扯点吗?我突然看到远处来了个人,啊太好了,我再拖一会就行了。
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按照这女孩的话做了一遍。我也开始觉得自己很蠢了。
嗯,我喊完了,果然没什么事发生。
就在我忍不住刚想嘲讽那女孩时,三道耀眼的光分别从地上那三个家伙身上发出。
我惊的一呆,这什么鬼?
我盯着那绚丽的光,其中盘旋着一种我从没见过的颜色,无法用言语形容,只觉得那颜色如此宁静而安详,吸引着人的目光,令人陶醉。
“那是'净化'之色,也是神国之色。”那女孩在我身后轻声道。
“欢迎来到真正的世界,傻大个。”
我回头看那女孩,她脸上带着我平生仅见的绝美的笑,其中的情感复杂的让我难以读出。
我回过头盯着那净化的光。
“真正的。。。世界?”
“是啊,你已经接触到了真正的世界。哦,对了,刚才我耍了你,净化的过程不需要大喊那句话的,对付普通的灵只需要画血十字就可以了。不过你人虽然傻,但挺厉害嘛,赤手空拳打倒了三个污染了的狂暴者。”
我一阵心塞,转过头看着她得意的笑,一时无话可说。
有那么一瞬间,我清晰感觉到,我本就略微扭曲的世界观开始逐渐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