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赫连倾不疾不徐地赶路,不时歇歇脚看看风景,真可谓悠哉游哉。可有些人就没那么好命了,比如……他的管家洛之章……
那日,洛大管家抱着跑死几匹快马的心上了路,未出城身后就遥遥地缀了一名麓酩山庄的暗卫。
初时有些诧异,那人既不靠近也不远离,看起来也无甚命令传达。仅是一声不响地跟着,连行迹都没有刻意隐藏,因此才那么轻易就被他察觉。赫连倾这是何意,他心里多少清楚。可从江南到锦城,仅限十日……洛之章苦笑,若那日清晨再讨价还价一次,兴许连五日都不剩了。可那千万里之外的地方,哪里是简单几日便能赶到的?!
洛之章微微叹气,摇了摇头。打开随身带着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酒香自喉间入肺腑,真正地沁人心脾!洛之章唇角含笑,不着痕迹地往后瞥了一眼。这一路上,他只当没有那个人,不甩脱也不招呼。既然庄主派来跟着,便只能让他跟着了,不过也仅限于路上……到了锦城,可就由不得他了。
没日没夜地赶路,就算是千里良驹也不堪重负。于是,在洛之章接连跑死几匹马之后,干脆弃了官道,改林道着轻功拼起脚程。跟着他的那名暗卫更是自始至终就没碰过几次马,一路到锦城,千万里之遥,洛之章未曾在客栈投宿一次,如今两人多少都有些劳颓狼狈。
如此不舍昼夜,奔波劳顿,竟在第六日午时前就到达了锦城附近的春柳城。甫一入城,洛之章就奔去了城内最大的酒楼。先将全身的仆仆风尘洗了个干净,又换了一套整洁衣服。
青丝绸带束发,织锦云袍加身,流光玉带腰间挂,皓纹锦靴足上登――若不算那难以忽视的黑眼圈,倒是像足了那些个夏日出游的文人雅士。
然而这高雅男子现下正坐在春风酒楼的正厅内,面对着一大桌的佳肴,撸袖提箸喝得好不开怀。
魏武――那个追随了他一路的暗卫,此时正挂在房梁上盯着他……或盯着一桌子的好酒好菜……
洛之章先填了七分饱,假作无意般抬头望去,微笑着与之对视半晌。直把人脸色看黑了一半,才又低下头喝起酒来。
魏武何时吃饭何时休息,洛之章是不关心,暗卫的活法他自然不能比,只是……但凡是人就都有睡着的时候,他等的就是那时候。
于是,在锦城近在咫尺之时,洛之章竟然不走了。天还未黑,他便回了客房――睡觉。
整整两个时辰,假寐的洛之章直躺到浑身僵硬,可外面那人的气息仍是那么清晰有力不似困顿。不知不觉,直至月上树梢,已然晕眩迷蒙的洛大管家猛然惊醒!
就是现在!趁魏武昏睡疏忽之时,洛之章绕到马棚牵出白日里安排小二买来的马,纵身一跃绝尘而去。
至于魏武醒来之后,是先找人还是先向赫连倾认罪,已然不是他所关心的了。
锦城,碎月楼。
三楼雅间里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面前的圆桌上菜肴丰盛,酒坛尚未开封,茶壶却空了一半。如此这般,显然是在等人。
又一炷香的功夫,一身锦衣华服的男子推门而入。中年男人连忙站起鞠躬行礼,道是少爷辛苦。
来人未多说话,先拍开酒坛封泥,倒了一杯润喉。
“老朽特意点了碎月楼的上等女儿红,可合少爷心意?”见人落座,他才又坐回去,满面风霜的脸溢满笑容。
“年头不够,下菜足以。”轻声一应,搁了酒杯,来人正是爱酒如命的洛之章。
“多年未见,少爷过得可好?”说话间,男人眼圈已红,“夫人等了这么多年,若见到少爷今日的样子,九泉之下定然也很欣慰。”
“福伯,这些年,辛苦你了。”洛之章为福伯满了一杯酒,打断男人的殷殷感慨,“明日之事,可都准备妥当了?”
“少爷放心,如今那些人正忙于武林大会之事,无暇他顾。今日少爷只管好生休息,明日老朽再带您去见夫人。”
“有劳了。”轻叹口气,与平日里有些不同,洛之章面色少有得泛起一丝凝重。
“福伯,关于武林大会,你知道多少?”
“少爷是问夏府动向?”略一思索,福伯开口道,“半月前四大世家联合召开武林大会的事便传开了,最近城内江湖人也多了起来,看样子应是要跟着夏怀琛一同去灵州。”
面色无甚波动,洛之章又呷了一口酒,皱眉道:“其他的呢?”
“少爷莫不是要跟着赫连庄主一同前往?”
“怎么?”听出话中蹊跷,洛之章挑眉问道。
“烟眉仙子之事传出,赫连庄主必然赴会,此事世人皆知。多数人也是为此而去的。几日前,老朽发现夏府似与毒蝎门有往来。那几名毒蝎子现下正住在碎月楼。”
“毒蝎?”难道前几日潜入麓酩山庄的刺客乃是夏府雇凶?夏怀琛为何要杀赫连倾?心思急转,几多疑问涌上心头。
“不错。依老朽看,四府联合,毒蝎之事怕是另外三大世家也心知肚明。如此看来,此次武林大会不知是酝酿了一个什么样的阴谋。赫连倾此行,怕是凶多吉少……少爷不若留在锦城,静观其变。”
洛之章闻言未答,摩挲着酒杯陷入沉思。
四大世家要杀赫连倾?
若是如此,何必大费周章利用烟眉仙子将赫连倾引去灵州?既已设计,又怎会在此时买凶行刺?
若目的不是要赫连倾的命,又是为何将毒蝎也引入局中?
这武林大会,到底是谁布的局,为谁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