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姑娘回来了,姑娘回来了。”明月和如玉的车一进胡同,便见几个奴才兴奋得奔走相告。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快瞧瞧那边儿那堆东西吧,这是要办嫁妆的节奏吗?”她们一下车,婉嘉便迎了出来,嘴里调侃着,面上却满是疑惑。
“怎么了?”明月有些茫然,如玉更是莫名其妙,她们不过是出去逛了逛,到法源寺看了一场法会,东西?她们买的东西不是都在莺儿燕儿手上抱着的吗?
婉嘉也不多说,拉着她们来到前院儿,天珠坊的刘掌柜立时迎了上来,“姑娘,姑娘恕罪,都怪咱们粗心,竟没留意那位客人留的地址,如今这货竟送到姑娘这边儿来了,姑娘瞧瞧,这可怎么办好?”
客人?佟康?明月接过几个掌柜手中的送货单,立时被上头留的地址气得火冒三丈,这算什么?送给她的?可他好歹先把账结了啊。
亏她还为他今天的表现感动不已,好吧,夸他体贴心细那句话,她收回。这货就是个无赖,一天不作死就难受的典型,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经不住夸的。
如玉接过她手中的送货单,也是一脸的目瞪口呆,这位佟公子,也太匪夷所思了吧,竟然在送货栏里填上了郡主府的地址,可是账单儿谁付呢?难不成竟要她们付钱吗?
“姑娘您看这账单儿――要不我们把货再拉回去?”刘掌柜额头上冒着虚汗,心里暗恨当初只顾着高兴了,竟没多留意看看这地址,看这事儿闹得,可别惹了姑娘不痛快。
“拉回去做什么?留下,都留下!”明月恨得咬牙切齿,“莺儿带他们去领银子,这东西先放到我这里,我倒要看看他想搞什么鬼。”看她到时候不把这些东西都砸到他脸上去。
一进屋,她一把将他塞给她的那个护身符扔到桌上,“什么东西,我才不稀罕呢。”
“哎呀!这东西可不能乱扔的。”如玉初时没看清她扔的是什么,待看清楚了,立时吓了一跳,赶忙将门关上,生怕别人瞧见,“你个傻丫头,这东西你收就收了,怎么能乱扔乱放呢,叫旁人看见了,你还要不要做人了?”
明月莫名其妙,不就是一个护身符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还不能做人,有那么严重吗?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啊。”如玉恨铁不成钢地戳了她一指头,“这是同心符,两情相悦,永结同心的同心符,你老实交待,是谁给你的?是不是今儿那个佟公子?”
如玉拣起桌上的同心符,细细摩挲着那精细的锦缎,“这么新,想来是今儿给你的了,你既收了他的同心符,那就是答应了要跟他白头偕老的意思,真没看出来,你个人事不知的小丫头,竟闷不吭声儿地自个儿找了个如意郎君。”
原来这不是什么护身符,而是同心符,怪道她没见过这么稀罕的图案呢,该死的佟康,也不说清楚,险些叫她出了丑,这幸好看见的人是如玉,要是换了旁人,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如今她也无心理会如玉的调侃,一把将那同心符夺了回来,“今日天色晚了,姐姐又跑了一天了,难道不累吗?还是早点儿回去歇着吧,万一累病了,岂不是罪过。”她推着如玉就往外走,今天发生的事儿实在是太多,她得赶紧理理这里头的关节。
“今儿这是怎么了?这么晚了还让莺儿把我叫过来,嗬,这么多东西,办年货吗?”明尚回来时已是深夜,本想悄悄回房歇着,不想莺儿竟然还在院门儿处守着,一回来就被她叫了过来。
不过,他今天可是高兴得很,那位主子也不知道抽得什么风儿,把他和明武留在宫里大半天,明明换班的时辰早过了,他不回来,旁人也不敢放他们走。好容易这位主儿大包小包地回来了,竟心情奇好的赏了他十万两银子的银票,直把他们兄弟惊得目瞪口呆。
“月儿,你常说逛街能让女人调节心情,我还不信,如今看来,岂止是女人啊,就是男人,大把的银子花出去,心里也就痛快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含笑看着自个儿的妹妹。就算当时没想明白里头的关窍,如今见了明月的模样儿,他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明尚只顾着说,明月却已是哭笑不得,这位还真干得出来,好吧,那银子他是付了,可这些东西怎么办?总不能让老哥给他带进去吧,私自往宫里运东西,那可是大罪。虽然东西是送给康熙的,可无缘无故的,要哥哥用什么理由给他送东西呢?尤其这些东西还都是些女人用的珠宝首饰,怎么看也不是他一个皇帝用得着的。就这么明晃晃地送进去,也太扎眼了吧。
“你还想把这些东西给他送进宫去?你脑子没毛病吧。”明尚白了她一眼,这丫头怎么越来越笨了,“这些东西都是那个叫佟康的臭小子恶作剧给你送来的,跟赏了你老哥十万两银票的皇上没有半文钱的关系。你老哥如今只跪谢天恩,没让这个不着调的妹妹害得破产,至于把不知哪儿来的野小子送你的东西拿给皇上?我脑子进水了呢。”
明月心中打了个冷战,突然有点怀疑,佟康真的只是恶作剧吗?他的心里真的没有趁机试探她和哥哥的意思?如果她真的让哥哥想方设法给他送去了,那等着他们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得不说,他这一番试探挑的时机还真好。在明白了他的身份之后,对他把地址填上郡主府,她也是有点理解的,毕竟他不能填养心殿或乾清宫不是。可如果她流露出半点儿理所当然的意思,甚至把东西给他送去,那可就只能说明她早知道了他的身份,却还在他面前演戏。
以他敏感多疑的性子,说不定还会怀疑她和她的家人居心不良,诚心想着在他身上得到点儿别的什么,这可绝对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哥哥提醒的是,是我糊涂了。那如今就请哥哥把这些野小子送来的东西扔到库房里去吧,想必哥哥还会将妹妹禁足,直到找出那个恶作剧的小子,把这事儿摆平了,再放妹妹出来吧。”
她边说边摸摸身上藏着的同心符,接下来就看他的了,看他是老实跟哥哥交待还是就这么冷眼旁观,只可惜马上就到的中元节,她不能跟如玉一起出去放河灯了。
“你可真够狠的啊,宰他也宰得太狠了点儿吧。好歹也得给人家留点儿压箱底儿的银子不是?就这么全叫你给忽悠出来了。”他拍拍桌上装满了珠宝首饰的檀木盒,幸好是不怕坏的首饰,他要是送一屋子脂粉香料来,他们该怎么处理呢,把全府女眷这几十年的脂粉都存起来吗?
当如玉听说明月被禁足的消息时,着实是紧张了半晌,想想明月这次也确实是有些出格儿,私底下跟那佟公子往来也就罢了,竟然还敲了人家那么一大笔银子。那个佟公子也是,既然有心跟这丫头好,就不该搞这样的恶作剧,如今弄得家里都知道了,他又不知躲在哪里,也不出来说句痛快话,让明月一个姑娘家怎么自处。
好在明尚和郡主都是有分寸的人,对外只说明月不好生学规矩,所以才要她在家里闭门学习,若这事儿真传出去了,那明月这一辈子的名声也就毁了。
她再三追问那佟公子的家世背景,甚至想到佟家去打听打听,说什么也不能让明月吃这哑巴亏吧。可惜明月看她看得紧,说什么也不肯让她插手,“我是姑娘家,姐姐就不是了?这么上门去打听人家的底细,知道的说你我姐妹情深,摊上我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妹妹,可不知道的,还不知要说出什么好听的来,到时候岂不带累了姐姐的名声。”
如玉急得跺脚,“名声?我要名声做什么?左右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可你不一样,你有家人,有出身,这一辈子还长,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可不能被他毁了啊。他既然送你同心符,可见是个有心的,那这时候不出来过了明路儿,还等什么呢?若说是无心,就趁早儿还了他的同心符,把库房里那堆祸害也扔给他,两下里说个明白,以后各奔各的前程。明知道你在家里受苦,他还躲在一边儿做缩头乌龟,算什么男人呢。”
明月心下感动,这个表姐是真心为了她好。只是,她说她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是什么意思?看来她虽然治好了她身上的伤,可心里的伤疤,却还要再下一番功夫啊。
“什么受苦?姐姐哪只眼睛看见我在受苦了,哥哥不过是在气头上,过几天就好了。你不是要做荷花灯吗?快把东西都拿过来,我帮你一起做吧,再不抓紧,可就赶不上中元节了。”明月搪塞着,看在如玉眼里却又是另一番意味。
这个丫头,是真心护着那个佟康啊,竟然这时候还想着一肩担下所有的罪责,她就不明白这对一个姑娘家到底意味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