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宁溪以为君骞煜要带她回去了,没想到他居然把她带到了一条小舟上,湖中泛舟原本是一件风雅事,可宁溪的心里却有点惴惴不安:“莫非您要跟我说的,是什么绝密的事,不能被人听见吗?”要说秘密,在船上说话是最合适不过的,想要偷听都没地方躲。
“算是吧!”
“那我可不可以不听啊?其实我也不是很好奇啦!”宁溪一直信奉一句话,知道的秘密越多死得就越快,与她无关的事,就算再劲爆,她也没兴趣知道。
“太迟了,你已经被卷入了此事,此时想要抽身,怕是不那么容易了。”
“不会吧,我什么时候惹上不该惹的事了?”宁溪好想哭。
“你可听说过七觉教?”君骞煜问道。
“七觉教?”木兰摇摇头,“没听说过。”
“嗯。”君骞煜点头,“你这个年纪,没听说过也不奇怪,可是大周朝内,任何一个五十岁以上的人,对这个七觉教都不会陌生,不过由于当年他们的行事太过血腥,让人忌讳,没人敢再提起而已,慢慢地也就没什么人知道了。”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一个青龙教,莫非这个七觉教也那个青龙教一样,是个江湖恐怖组织?”
“不一样。”君骞煜道:“七觉教的教众都是佛教徒,其教义是众生平等,所以讲究吃素,不允许宰杀活物为食。”
宁溪明白了,七觉教的教徒其实就是后世的素食主义者啊:“那为什么会说他们行事太过血腥?他们不是不许杀生吗?”
“当初虽然是全民尚佛,禁食肉类,但实际上也并不是一点儿肉类也不能吃的,除了大部分的佛教信徒之外,还有一些从事重体力活的下层劳苦大众,以及生活在偏远山区的乡野村民们,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为了填饱肚子什么都吃。”
“哦!”宁溪点头,这也正常,一项禁令,就算再怎么推行,也不可能完全做到天衣无缝的程度。
“可是偏偏就有这么一群矫枉过正之徒,在八十多年前,成立了七觉教,这些人的思想和行为都极为偏执,对素食的信仰已经达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只要听说有人吃肉,这些人就会赶过去,把人抓起来一阵毒打,有人甚至被他们打残打废,偏偏朝廷还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因为禁食肉类的禁令是朝廷所发出来的,加上这些人也都是些有权有势的,被打的也只能默默地吃了这个暗亏。”
“这些人还四处散布肉类有毒的谣言,为此还特地在肉里下毒,让人吃了中毒身亡,然后宣城是肉类中本身就含毒,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多了,慢慢地许多民众就信以为真,一代一代流传下来,肉类有毒不能吃,这种说法就深入人心了,直到现在,偏远乡村中,还是有许多人是这样认为的。”
“没错!”宁溪再次点头,她刚来的时候,也是傻乎乎地相信了肉是不能吃的呢!
“这些人还做了一件事,就是大肆收罗与肉类有关的食谱,并加以销毁,凡是会做肉菜的厨师,统统都被废了右手,慢慢地,也再没有人敢去学做肉菜了,流传已久的肉食传统,就这么几乎被连根拔起。七觉教最盛的那些年,可以说是人人谈肉色变。”君骞煜继续说。
宁溪听得背心一凉,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臂:“那这七觉教现在还存在吗?”她这么高调的推广肉食文化,如果七觉教还存在的话,她这条右臂还保得住吗?
“十几年前,皇上废除肉食禁令,提倡全民食肉,也曾与七觉教起了很大的冲突,甚至造成了很多流血事件,最后皇上大刀阔斧地处置了许多七觉教的首脑,这才得以把他提倡肉食的政令推广了下去,可七觉教的余孽并不甘心就此沉寂,这十几年间,私底下还是悄悄干了不少坏事。”
“比如说,哪里要是突然出现一个肉菜做得特别好吃的人,那过不了多久,这个人可能会突然暴病身亡,也有可能会突然出点什么意外,手足残废,再也不能做菜,又比如……”
他的话还没说完,宁溪就忍不住带着哭腔道:“五爷,您别吓我!”
“齐王府的美食大会之后,你就已经被他们盯上了,特别是你的炸鸡块快餐车,简直就是犯了那些人的大忌,所以我才把阿林和阿忆派到你的身边,这两人都是我身边一流的高手,有他们两个保护,七觉教的人应该没法子对你下手。”
宁溪想起来一阵接着一阵地后怕,亏她还那么得意,以为这个世界的人都是笨蛋,连肉都不会吃,原来世间万事都是有其深层原因的啊!
“君五爷,那我该怎么办啊?”把快餐车撤回来,双溪楼改为主营素食,从此再也不做肉菜吗?宁溪脑子飞快地转着,其实这样也未尝不可,凭她做素菜的手艺,在京城里想要站稳脚跟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钱赚得少了一点而已。
“如今你再做什么恐怕都太迟了,这些人既然已经知道了你,肯定是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
“那您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呀!”当初她在一个小夜市里卖点卤味应该引不起七觉教的注意吧,他哪怕是在她第一次在全聚福给他做菜的时候提醒她一句也好啊,那她也不会如此高调地开酒楼,还去齐王府的美食大会上抛头露面。
宁溪看他的表情,觉得他就是故意的,这人不安好心,故意帮她,一步步地扶持她把酒楼开起来,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危险的深渊,然后才装好人来提醒他,说不定待会就会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让她屈从了。
所以说嘛,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人家什么身份,怎么会无端端地对她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女那么好?宁溪啊宁溪,你的脑子是被狗吃了吗?
“皇上对这个七觉教可谓是深恶痛绝,可惜这些人行事隐秘,朝廷一直抓不到他们什么把柄,一直拿这些人无可奈何。我们怀疑,曹家与七觉教有关,甚至很有可能,宫里也有他们的人。”
“没错,曹立文开了这么一家顶级的素菜馆,倒很像是七觉教的人会做出来的事嘛!”而且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好端端地他们要来陷害她了。
宁溪这时也算是认清了现实了,她在京城里不是孤身一人,还有偌大一个双溪楼,还有孟双双和小泽这些家人等着她去保护,唯今之计,只能是牢牢抱紧君骞煜这条大腿了:“说吧,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宁溪坐在这儿,感觉自己就是一块诱饵,被人洗干净,炸得香喷喷的,等着一条叫做“七觉教”的大鱼上前,“啊呜”一口把她吞下肚去。
刚才吃的那一桌素宴在她的肚子里翻江倒海,宁溪抱着双膝,把头埋在腿窝里,难受极了。
“现在暂时不必做些什么,你在明他们在暗,暂时来说,他们还不敢轻举妄动,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会加派人手在你们双溪楼的周围,务必保证你们的安全的。”
“那就多谢君五爷了。”宁溪有气无力地说。
“你怎么了?”这时才发现她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挂着大颗的汗珠。
“没什么,大概是晕船吧!五爷,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君骞煜飞快地把船靠岸,然后直接把人拦腰抱了起来,足尖一点,就抱着人落到了岸上:“别怕,我带你去看大夫。”
“不要,你放开我!”宁溪突然发起脾气来,挣扎着下了地,头也不回地跑掉了,一边跑还一边不停地掉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
没错,她一开始是想过把君骞煜当成靠山,曾刻意地去讨好过,可是在后来的相处中,她渐渐地把他当朋友,真心地想要对他好,真心地想做好吃的东西给他吃,可是到头来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被当成了一颗棋子,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宁溪上辈子在厨艺上取得了极大的成就,可正是因为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厨艺上了,所以在为人处事方面,她是没有很多经验的,而且也并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男女之情是什么滋味,但是此刻她的心真是充满了被背叛的疼痛。
因此明知道此刻不是跟他翻脸的好时机,还是忍不住情绪用事。
君骞煜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示意躲在身旁的护卫跟了上去。的确从一开始他就存了让她引出七觉教的人的念头,可是越到后面,他就越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了,可是事已至此,也再没有了后路可以退,只能尽他所能,尽量保证她的安全罢了。
七觉教,君骞煜眯上了双眼,是成是败,就看这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