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强制征召?”苏洛听到第三遍犹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难得的动用了质问的口气:“皇室怎么可能粗暴到这种地步?就算是十万火急的迫切,说个请字也不算什么。居然动用行政权力,这……”
林简郁闷地点了点头,再次证实这个荒谬绝伦的消息。上午听到江飚泄露的秘密后,他们的震惊比苏洛现在还要厉害得多,一是没想到江飚为了讨好卖乖居然这么轻易就,二也是没想到皇室的反应会这么简单粗鲁。说好的几百年沉淀的礼仪呢?喂狗了吗?
那一刻林简简直有了帝王将相另有种乎的愤慨。
但不管皇室的礼仪有没有喂狗,或者帝王将相到底有没有种,冷静下来后他们还是得接受这个现实。江飚在狼狈逃窜前给两人科普了一下法律小常识,告诉他们当初皇室被迫交出权力时曾和政府谈判,因为忧虑失去权力后的人身安全,特意在条约里给自己开了个小后门。一旦皇室遭遇到重大的危难,那么可以无条件的命令国内公民提供帮助,即所谓“征召”。
而且,还特么是无偿的。
“……所以,”林简勉强按捺下胸中汹涌澎湃的无语,尽力不吐出槽来:“尽管征召什么的看起来很没有情商,但还是必须得去。”
萧振衣瘫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
“既然敲定了要去,警方总得做个预备吧?”苏洛试图岔开话题:“那边是什么个说法?”
林简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讥笑,甩手便扔了本厚厚的册子出来,砸得病床一声闷响。他向后一栽,伸出下巴指了指那本半个手掌厚的屎黄色册子,语气不阴不阳:“发了本皇室礼仪培训。”
“然后呢?”
“然后?”萧振衣百无聊赖的剔着指甲:“没有然后。”
苏洛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新手不熟悉业务,怎么负责安保工作?他们就不怕把事情搞砸了?”
“从神秘学的角度而言,”萧振衣继续剔着他的指甲:“警方才是门外汉和新手。他们也提过几个方案,只不过个顶个的不靠谱……最开始还打算给我们配备多功能防弹服呢,可那种东西里面全是金属细丝,纯粹就是设计出来扰乱阴阳的。有多不顶用可见一斑。”
他吹了吹剔过的手指,终于抬起头来
“术业有专攻,我们被请去也不是打打杀杀搞爆炸的,最多就检查检查皇室的布局结构,到时候稳坐后方待命,随机应变就可以了嘛。”
萧振衣扫视过苏洛与林简,渐渐露出了一个真心的微笑。
“毕竟玄法异术又不是枪战片,大部分时间都用不上暴力呐。”
林简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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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涉皇室,警方的效率快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在江飚“委婉”地告知他们消息后仅仅两个小时,为他们准备的两套不知道标价但一看就贵出了一股凡人跪舔气质的正服就送到了,据来送衣服的江飚供人,这应该是皇室为了补偿而特意发的福利。
“毕竟消极怠工也是很麻烦的。”江飚诚恳道。
正装发下来后仅一个钟头,两点二十四分,警方演习的通知就到他们手上——皇室发福利果然不是无的放矢,既然有了正装就该物尽其用。通知责令他们尽快赶赴皇宫举行演习,为即将举行的大宴做安全上的检查。
下午两点五十分,最后准备完毕,林简设法从已经瘦了十斤的白林身上拿到了几根头发。
下午三点,他们与出院的高大冠一行踏上了进宫的路。
四点五十分,漫长的驾驶后悬浮车下终于出现了巍峨雄壮的建筑群。他们在绿树掩映的青石大道上停下,仰头欣赏高耸辉煌的飞檐走壁。几分钟后警方的人匆匆赶到,脸色颇有些不镇定。
“怎么了?”江飚皱眉问道。
那个高瘦的接头人紧张地看了一眼高大冠,才低声道:“皇宫里面的安保级别提高了,据说是要把整个防御系统全部测试一遍。”
江飚有些惊异:“防御系统全开的花费简直是天文数字,准备也繁琐得很。好好的怎么会测试这个?”
“说是不放心。”接头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但要把安全系统开到全额状态……”
他又瞄了高大冠一眼,不再说下去了。
林简身边,陪同而来的苏洛低声解释:“皇宫的安全系统非常精密高端,据说开启到满额状态甚至可以直接抵御太空武器,但操作也非常复杂繁琐,突然之间要动用这个,估计警方是准备不及。”
林简眨了眨眼睛,同样压低声音:“那突然打开这种大招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苏洛沉郁的声音里多了一点忧虑,他抬头眺望皇宫起伏的飞檐,神色凝重:“不过总觉得风雨欲来。四十年来,完全状态的安保系统只动用过两次,每一次都引出了无穷无尽的麻烦,这一次……”
他叹了口气,扫视过窃窃私语的人群,将目光落到了高大冠的脸上。从上车以来这张胖脸就恢复了标准的高官姿态,一路上丝毫不动声色。但现在警方带来的消息已经明显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了,在这么阴冷的下午,他的额头上居然都有一串的汗珠。
苏洛移开了眼睛,有了一种浓重的不祥感。
但无论感觉如何,工作还是得照做。江飚和高大冠议论了几句,当场就开始分派任务。因为要紧急启动安全系统的缘故,一大票人被临时安排去皇宫的机房设备帮忙,剩下的人手一下子捉襟见肘了起来。江飚在人群面前掰着手指计算了半晌,最后只好一脸遗憾的告诉林简与萧振衣,他们得单独行动了。
“你们的任务是去探查皇宫内玄学方面的安全隐患,本来应该是有人带路的……”江飚有些尴尬:“但现在警方和皇室的人手都严重不足,只能麻烦你们自己去了。不过请放心,皇宫里面到处都有地图指示,绝对不会迷路的。”
当说到“请放心”时,他的脸刹那间扭曲了一下。
等到进了皇宫辉煌的大门,在宽阔高耸足以装下下一栋小楼的门厅里分手后,林简才意识到江飚那张扭曲的脸是什么意思——当时偌大的长廊里已经空无一人(按警方的说法,工作人员已经全部被紧急动员了),他独自在一扇扇镀金的窗户下徘徊,一边走一边欣赏墙上的纹饰。他当然不懂什么历史内涵,却还是能瞧出来好东西的。这些图案笔画细腻,线条生动,用色也很新奇大胆,就算看起来只是一堆纯抽象的杂乱曲线,却也有一种别样的流畅美感。
不过,在有心人眼里,这些图案虽然被大量的涂抹掩饰过,但似乎仍隐隐有道家符箓的影子,只不过线条结构变形得太过厉害,一时之间实在难以判断符箓的真实用途。林简仰头研判图案,不知不觉之间竟然望得神游天外,等他回过味来左右一望,周围已经全是高耸古典的书架木柜,俨然已经到了某个莫名其妙的图书馆。
他扫了四周一眼,如愿找到了江飚许诺过的地图,然后一眼看到了几十个扭曲成麻花形状的古文字,一个也不认识。
林简:EXCUSE ME
在地图上你玩个屁的文雅复古啊?
他瞪了那张泛黄的油纸几秒钟,终于还是无奈放弃,伸手摸出了自己准备的玻璃指南针——原本是让江飚找个罗盘,但科技日新月异下跑遍了古董市场也翻不出这样封建迷信的玩意儿,最后退而求其次从科学展览厅买了这么东西,聊胜于无。这东西晃来晃去不好用到了极点,但指个路还是足以胜任。他平托住玻璃的底座,在手掌上旋转了三圈,开始嘟嘟囔囔的念指路咒。
这本来是茅山术中的小法术,野外迷路时偶尔用之的窍门而已。只要念了后就会有阴风吹动指针,将人引到他想去的地方。但这次念完后,指针依然一动不动,竟然毫无影响。林简愕然抬头四望,想看看是否阴阳不对,身后却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
“你好啊,林先生。”一个优雅的男声如是说。
林简迅速转过身去四处扫视,却只看到了一片的阴影。他眨了眨眼睛眯紧视线,才看到阴影中倚靠在书架上的黑衣男子。男子面目清俊,脸色却苍白得可怕,看上去简直像是一片薄得透明的白纸,吹一口气就要飞上天去。他的身形看起来甚至比他的脸色还要可怕——已经完全单薄成一个影子了,几乎就要融入在一片的暗淡中。
但林简认得这张苍白的脸,毕竟他曾经在新闻媒体各色视频上见过它气血红润的样子,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太子殿下?”
黑衣的男人发出了一声轻笑,略微朝他点了点白皙的下巴。
“林先生好眼力。”他慢条斯理的说。
林简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看到太子的那一刹那,几天前医院走廊里那可怕的一幕就在他脑海里晃荡,耳边几乎已经隐隐听到了应声虫的嗡鸣与白林古怪的呻吟,一瞬间简直有股热血在往脸上猛冲。他赶紧岔开话题:“殿下在这里干什么?”
太子殿下再次笑出了声,声音里是说不出的愉悦。“我嘛,”他缓声道,“我在等一个时机,也在等几个人。现在人已经等到了,只有……”
话音未落,AI响亮而机械的声音打破了黄昏的静谧,在墙壁与天花板中嗡嗡回荡,听起来简直震耳欲聋:“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准备防御系统紧急状态。各单位注意……”
“看来时机也到了。”太子仰头喃喃:“运气不错。”
他垂下头来,朝着林简微微点头,而后袖口中绿光一闪,一道藤蔓破空射出,将犹自恍惚的林简捆了个结结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