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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叶沙沙……竹林内竹叶飘香、风景迷人,时不时,风儿的低喃和着鸟儿的清吟,在竹林内飘逸荡漾,置身其中,就彷如脱离了世俗烦恼、远离了红尘喧嚣,令人杂念不生,灵台清明。
然而,林间依稀两道身影,一跪一站,顿时破坏了这份超凡脱俗般的意境与和谐。
元臻跪着那儿,泪流满面,他不敢相信师父说的是真的,十年的感情,真的是一句利用就能破坏殆尽的么!
“不能!绝对不能!”尽管师父的话变得越来越冷酷,但元臻的心却不能被动摇半分。
“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情同再造,需要我做什么事,无论让我做什么事,但需吩咐一声即可,元臻敢不从命,即便粉身碎骨、搭上这条性命又有何妨?”元臻的声音铿锵有力,同时也传达出了他的心声,和坚定不移的信念。
“好啊,好嘛,看来我倒是没有选错徒弟,教错人,你果然是重情重义。”这一次,元臻表明心迹,玄曜未再动怒,反而嘴角掀起一抹弧度,掀起丝丝笑意。
“难道师父回心转意,或是根本就在考验我?一定是!一定是的。”师父的表情变化,元臻尽收眼底,他心中不由希冀起来。
“呵呵……”玄曜是笑了,只是笑声中的冰冷,却让元臻的心沉了下去,丝丝寒意开始弥漫心间。
玄曜道:“你我师徒一场,终究是有些缘分,有些话、有些事情早就该告诉你,但不是时候。可今日今时,是到了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了。”
元臻屏气凝神,大气不出,决定他命运的时刻到了。
玄曜道:“一直以来,你养父养母的行踪是一个谜团。山中狩猎就再也不见踪迹,甚至你也不止一次央求我帮你寻找他们的下落”。
玄曜的话让元臻慢慢睁大了眼睛,但转而又是一黯:“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们!我该死!啊!!!!”元臻的眼泪再次痛苦的流淌,他大吼一声,双拳狠狠锤击地面,瞬间,双拳尽数没于土中。
他不能忘记,也无法忘记六岁那一年发生的一幕幕,多少年来,他也无时无刻不为此煎熬着……
那一年,他六岁,自从被养父养母收留后,尽管他依旧融不进同龄孩子的小圈子,但别人已经不敢明目张胆地欺负他了,甚至他还可以吊着这些孩子身后,看着他们玩耍。
“正月十五大又圆哟,流星飞来好许愿哟,许来猪猪大口吃肉,许来母羊大口喝奶……”这一天,这群孩子在玩一种被称作“跳格格”的小游戏。
看着这些孩子丢着沙包,口中哼哼唱唱,然后蹦蹦跳跳,在地面上划出来的、众多方格组成的房子上“飞檐走壁”、“穿房越脊”,元臻好不羡慕,但只能看着,如果上前,这些孩子就会有了理由联合起来欺负他。
终于,到了中午,大家该回去吃午饭了,元臻也准备默默的回去了。但这个时候,一个明显是孩子王的男孩拍了拍手,然后开口了。
“大家有口福了,我阿爸今天在山里打猎,猎了一只袍子咧,今儿大家肉可着吃,肉汤可着喝。”
“噢噢噢……阿古拉(叔叔)好厉害!”
“这还用说,我早就听阿波拉(爷爷)说,阿古拉(叔叔)是寨子里数一数二的神箭手勒。”
“那还用说,整个寨子里,有几家能像阿大(大哥)家一样,隔三岔五就能吃到肉。”
“阿大以后肯定比阿古拉更厉害,跟着阿大,总有一天,我们可以天天吃肉……”
一群子孩子七嘴八舌,说的都是吹捧的话,对于这些每天都只能吃糠咽菜的孩子而言,肉的诱惑根本难以抗拒,而元臻也一样。
在听见肉的时候,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不禁咽咽口水,多久没吃肉了?他已经记不清了。他不禁眼巴巴的看着那个孩子王,期望奇迹能够发生。
“阿大,他呢?他也一块去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孩指着情不自禁靠近的元臻,弱弱的开口了。
“哼!一个捡来的野孩子也配吃肉?汤都不配喝!让他一边呆着去!”孩子王一开口,小女孩顿时不敢作声。
不过孩子王也没再多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有他知道,有一次,他联合几个小伙伴将元臻打得鼻青脸肿后,当天晚上就被元臻养父找上门,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强势的阿爸不但屁都没敢放一个,还将他狠狠揍了一顿,再三告诫他,以后离元臻远一点,更不许发生冲突。
至此之后,他再见到元臻,最多也就敢口中讥讽两句,再也不敢肆无忌惮地拳脚相加了。
孩子王在一群孩子的簇拥下兴高采烈的离去了,只留下元臻孤零零的站在那儿。
“吧嗒吧嗒……”滴滴眼泪坠落,“野孩子”三个字深深刺痛了元臻的心。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为什么别人都有阿爸阿妈,唯独他却没有……
“我可以不吃肉的,你们为什么不要我……”
“呜……”元臻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难受,哇哇大哭起来,这就样,一路哭跑到家。
“孩子,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这是一个温柔的女声。
元臻摇摇头。
“告诉我是谁,我找他们去,看谁以后再敢欺负你!”这是个中气十足,粗犷有力的男音。
“他们……他们说……我是野孩子,不配吃肉,我不是野孩子……我真的不是……”元臻大哭着扑进女子怀抱,泪水瞬间沾湿了女子的衣襟。
“孩子乖……乖孩子……你不是……你当然不是,你有我们,我们就是你的阿爸阿妈。”女子眼带黯然的瞟向男子,叹息了一声,开始宽慰怀中的元臻。
“谁说你不配吃肉?我今天就要你吃肉,一定!相信你阿爸。”男子对女子道:“在家好好陪着孩子,我去去就回。”
“不,林子里危险,我陪你一起去。”
“孩子需要有人照顾,你留下吧,你还不相信我么?”
“好吧,那你尽快回来。”
“当然,我还要让我的乖宝贝饱饱的吃上一顿肉呢。等我回来。”
“嗯。”女子点头。
然而,一直等到深夜,男子都没有回来。
“怎么回事,现在都不回来,不应该啊,以他的身手,就算遇到什么事也能全身而退啊,难道碰到了什么意外?”男子迟迟不归,女子忧心忡忡。
“不行,一定要出去找找,万一碰到了什么麻烦呢?”看着已经熟睡的元臻,女子下定了决心。
然而,一觉醒来,元臻又变成了孤儿……
“师父,难道您知道了他们的下落?那请您一定要告诉我,告诉我……”从回忆中挣扎出来,元臻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用力抱紧玄曜的大腿,浑身颤抖道:“师……师父,告诉我……我,他们和您一样,都是我最最亲的人,只要告诉我,我给您做牛做我都心甘情愿……”
“呵……”玄曜笑得很冷:“我当然知道,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那……那他们在哪里?当初又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来找我。”元臻一连窜问了数个问题,可偏偏唯独没有询问他们的生死。
“呵呵……”玄曜笑得更冷了:“他们都死了……,又如何来找你?”
“啊!不!不!!不!!!不会的!!!!”元臻根本没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大叫一声,直挺挺的向后倒去,旋即又坐起来,爬到玄曜脚边,泣声道:“师父,您一定弄错了,弄错了啊!!!”
“他们都是我杀死的,又怎么会错?”
玄曜弯下腰直勾勾地盯着元臻的眼睛,道:“你的养父太弱了,一掌就被我震断了心脉,死的不能再死,你的养母更为可笑,拿着一把撒刀就想取我性命,可惜,又被我一掌打下了悬崖,根本不会有一丝生还的可能。当然了,考虑到你的关系,我又将你养父送下了悬崖,好叫他们做一对鬼夫妻,你说,你是不是要好好感谢师父呢?”
“你……”元臻手指着玄曜,双脚蹭着地面,身体不断后退,他又是吃惊又是不敢置信,原本在他心底高大伟岸的师父,瞬间变得比魔鬼还可怕,这让他如何不惊惧?
“不……不……不……会的,你在骗我,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似乎想要驱逐尽心中的惧意,元臻大吼道:“你不敢杀他们的,族长曾专门颁令,杀人者偿命,无分贵贱,就算是天寨寨首杀人,也要一命抵一命!”
“你不敢的!”似乎要让自己也要相信,这一次,元臻吼得声嘶力竭。
“哦,我不敢?”玄曜眯着眼,道:“忘了告诉你,所谓天寨寨首的身份,不过是用来掩饰我真实身份罢了。和我的真实身份相比,这根本不值一提。”
“你到底是谁?!”
玄曜道:“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我的另外一个身份,是沐族的大祭司,而且是日月大祭司,在沐族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