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笑本以为即便凭这力气也要费些功夫,没想到这红鬃烈马顷刻就认了怂,当下服服帖帖浑没有半点先前倨傲模样。心说:“算你识相!”当即跃身下来,笑道:“许是这马儿与我有缘,见了我就跟见了亲人一般。”
王汉章含糊称赞一句:“甚好!陈小子,你跟在黄洪钟旁边吧!”
黄洪钟便是之前那个昂藏汉子,要知道先天八层以上才是铁卫,先天十层以上是铜卫,突破先天进阶后天才称银卫。方才在场七人除去王汉章是先天十一层中阶的铜卫,余下的都是八层以上的铁卫。这个黄洪钟虽是粗鲁一些,却也有九层初阶的功力,让陈风笑随在他旁边已是给足孙舵主面子了。不待他说王汉章仰头远视,肃容喝道:“出发!”号令下去,偌大马队逶迤出了城,沿着官道直往西北大山插去。
从中州城出来不管往北还是往西,都要穿越白邈山。这处大家最是熟悉,加之在白沙邦国势力范围之内,沿路上都有驿站歇脚住店,倒也还算舒坦。及至出了白邈山便是山高谷深,险峻难行的雁啾山。此山已是营山邦国的地界,众人慢悠悠走了十几天,渐近已到了此山腹地。
这日黄昏阴雨绵绵,淅淅沥沥下了满天。山道之上狭窄泥泞,被乱蹄俱都踩成了陷足泥浆,走在上头份外吃力。好在众人都是习武之人,最次也有先天四层以上,饶是如此一连走了近两日,也是人困马乏苦不堪言。
这会儿陈风笑正戴笠披蓑牵着马,跟在黄洪钟后面与他嬉笑打屁。陈风笑早先便随着他被分到队伍中后位置,此人是个嘴闲不住的主,一路上絮絮叨叨没个停歇。正巧陈风笑也是个机灵性子,两人嘻笑怒骂竟成莫逆。
“我二哥这是怎么的了!往常这一段路再怎么着也得四天才走得完,这回愣是要咱们两天赶过去。何况此刻还是雨季,你说说这不是造孽!”黄洪钟摇头嘟哝。
陈风笑道:“王前辈这么做自有他的打算,你发牢骚又有什么用处!按我说还是快点过去的好,你看看这里,脚临深谷急湍,头顶悬崖峭壁,随便埋伏几个做菜的火夫都够我们喝一壶的!”
“球,除非这些人不想要命了!你懂什么事?我等这些产业都是由外门把持的,谁要是敢闹腾那可真是千年王八吃砒霜-活腻歪了!”黄洪钟撇嘴驳斥,又道:“老子跑了八九年的路,还真没在这处翻过车子。实话跟你说,真正防备的是蛮荒的那些蛮子,这些家伙头脑简单做事莽撞,我等在他们眼中,跟猪羊等肉食牲口差不多少!嗨,一不小心‘咯嘣咯嘣’就把你嚼吃了。”
陈风笑道:“‘外门’是何处我怎没听过?”
黄洪钟转过头嘻嘻笑道:“拿金子来!老子……。”
正在此时前面忽然奔过来一个传令的门子,一路上高声大喊:“就地休息进食半个时辰,今晚务必穿过去!”奔到陈、黄两人近前时,突然停住身子,笑道:“四爷,二爷召您过去呢!”
“唉,知道了!”黄洪钟满口答应,又对陈风笑说道:“准是又要‘提高警惕’!”说罢,笑摆摆的往前去了。
过不多久黄洪钟才闯闯撞撞回来,陈风笑忙问:“怎么的了?”
黄洪钟凝道:“你别多问了,待会儿贴着我走就是!”
陈风笑难得见他郑重其事,心内不禁咯噔一下暗生不祥。也不敢嬉笑打屁了,紧跟在黄洪钟身后小心翼翼走了半夜。中间传令的门子不住来回催促快走,约莫到了寅卯时候,前面忽然到了一片宽阔山谷。里面高树茂林草绿花繁,想来已经出了险地,众人见了不觉都精神振奋松了一口长气,疲乏顿时去了大半。
正在此时密林之中徒然起了一阵劲风,林木震荡哗哗作响,继而远天浓云上涌雷声隐传,眼见暴雨将至。众人这会儿才庆幸幸亏早些过了身后险路,俱都佩服王汉章有先见之明。
眨眼时候狂风聚成揭天之势,吹得众人东倒西歪睁不开眼。王汉章立在前头负手卓立,望着前方密林之内默然不语。突然之间双目轻眯,朗声道:“林中的朋友何不出来一见,藏头露尾的有什意思!”声音用内力平平送出去,劲风虽烈却依旧清晰震耳。身后众人闻听此音各自面无表情,“镋朗朗”利刃出鞘,无声聚拢成围。
良久无音,徒然远处黑云之中裂开一道刺目闪电,映照之下众人才见前方不知何时,竟无声飘来九个黑衣人。若非这道闪电,众人多数都未知敌已袭来,以此估量少说都是铁卫以上功力。
眨眼之间光亮倏暗,震耳雷鸣“轰隆”涌了过来。王汉章等人似乎早有所料,各自雄踞卓立,兵刃在握毅然不惧。不急转念前方九人身形堪至,各自虚飘飘的拍出一掌。陈风笑缩在黄洪钟身后,只觉前面忽有一股如山巨力倾压过来,浑身经脉痛如锤击,心口“咚咚”大跳差点没喷出血来。好在只是一霎,王汉章七人俱都运起功力迎头敌住。“杀”各自纵身扑上前去,即刻厮杀在一起。
这等级别的厮杀实在不是他一个二层小子所能掺和的,陈风笑只好趁乱躲在马腹之下。这些马都是院内专门驯养的,早把耳朵都戳聋了,想是见惯了拼杀,竟都不跑不惊立在那里。
他在马腹之下左避右躲约有半刻钟,暴雨雷鸣之间,只听得兵刃交击、骨肉崩裂之声不绝于耳,正在此时也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走!”即刻就有三四十人四散奔逃,陈风笑哪敢耽搁,窜起身来运起全身功力往后飞奔。
在场九人没想到这些人竟没一丝武士气概,当中与王汉章拼斗的那个领头人,急拍了两掌稍待喘息,大喝道:“老八、老九尽都杀了!”这一分神即刻被王汉章拿住破绽,一拳把肩头轰得衣衫崩飞血如雨下。
只说陈风笑随着众人眨眼奔行了十几丈,正自侥幸时候,忽听身后劲风扑面惨嚎炸起,当中有不甘屠戮的汉子大喝道:“狗杂种!”回身拼死搏杀,这两个黑衣人登时受阻,其中一个喝道:“你去!”另一人不敢耽搁暴起身形如鹰一般直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