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萧母的手术定在四天后的下午,那天刚好是在周四,郁颜要上课,临近期末,课业较重,一整个下午都是她的语文课,她也没办法再频繁的请假了,所以萧母进手术室的时候她并不在。
虽然在学校里是等,在手术室外也是等,相对而言,离得近些,好像总能给人多些安全感,看不见摸不着的,更让人难以安心。
郁颜就是这样,因为看不见,等待就变得更加难受起来。
周敏敏感的发现了郁颜心不在焉的,不知在担心什么,又频繁的看着时间,便问:“郁颜姐,你是急着要去什么地方吗?有急事啊?”
郁颜点了下头,说:“小敏老师,等会儿麻烦你帮我组织学生放学吧,我急着走,时间可能来不及了。”
周敏知道郁颜家里出了点儿事,经常往医院去,虽然具体的郁颜没说,她也不清楚,但她很乐意帮忙的,点头答应下来:“放心放心,有什么你尽管去忙你的,我帮你看着,保证安安全全的送到家长手里!”
郁颜感激的说了声谢谢。
周敏笑着摆摆手,道:“谢什么呀,记得再给我买好吃的蛋糕就行!嘿嘿~~”
郁颜点头应:“嗯。”
到了最后一节课后,郁颜便直接驱车离开了,因为都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也没人说什么。她心急如焚,只想快些过去,只要离得近一些,好像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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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母进手术室的时候,是萧蕴和凌琳、肖叔等人陪伴在侧的,老太太挨个儿看了个遍,又嘱咐了许多,最后才说到让她最放心不下的萧老先生。
萧蕴再三保证,老太太只是进去睡一觉,很快就出来了,他们都在外面等着,不用担心。
话虽如此,但真要老太太毫无担忧的进去手术室,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也只能用心安抚了。凌琳也在一侧帮忙安慰着,看着明显虚弱许多的老太太,她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萧姨,您放心,等您进去手术了,我马上就回去照看萧叔,一定出不了错!”
萧母弯了弯唇,欣慰的说了几个好字,她又看向萧蕴,说:“小颜下班后过来了,你让她别太担心我啊,我很快就出来了。
凌琳错愕的看向萧蕴,她完全没料到萧母会这样说,在她和萧蕴陪着、在郁颜不在的情况下,老太太居然还惦记着让郁颜别太担心?
萧蕴也有些惊讶于母亲对郁颜的看重,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道:“我知道,我会劝她。”
萧母笑了下说:“如果真有什么,我希望你和小颜都好好的,赶紧给我生个小孙子出来,我也算瞑目了。你别只顾着工作,也要好好体贴妻子啊,小颜是个好孩子,你别辜负了她。”
萧蕴点头:“好,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你就知道敷衍我!”萧母有些生气的说,“我把小颜当我亲生女儿的,如果你不是我儿子,我才不把她嫁给你嘞!”
萧蕴失笑,严肃的脸庞瞬间变得柔软起来,说:“行,郁颜是您老亲生的,我是捡来的,行吧?”
“行什么行,你答应了我的,要快些要个孩子……”
“好,会的,会的。”
肖叔也道:“老太太您可放心,等明年啊,你肯定能抱到小孙子。”
凌琳别开脸,深吸了口气,萧蕴和萧母他们又说了些什么,她已经无心再听。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郁颜和老太太的感情居然这么深了?她几次见到郁颜和萧母在一起时,郁颜都是文文静静的跟在萧母旁侧,话语不多的温顺模样,是她最不喜欢的那类女人。
凌琳更喜欢自立自强,性格鲜明、活泼开朗的女子,要有自己的一番事业,要活得风生水起,鲜衣怒马,肆意张扬,和她走得近谈的来的闺蜜好友也是这类型的,而郁颜太过温柔贤惠,典型的贤妻良母,说话微笑时的温柔秀气,处事时的优柔寡断,都让她避之不及。反之来说,她从来没有将郁颜放在心上过。
就是她没放在心上的人,却让萧家老太太如此上心?
……
萧母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门一关上,和气劝慰的气氛瞬间不在,所有人的脸色不自觉的变得严肃的沉下脸来。
就算医生保证手术成功的几率很高,但是没在得到最终结果之前,没人会放心的。
郁颜赶来时,手术已经进行有四个多小时了。
她气喘吁吁的跑来,一袭长发因为跑动而变得凌乱,脸颊鼻尖都是红的,急切快速的脚步声走近了,惊动了等在手术室外的男人。
萧蕴双手环胸靠在墙壁上,低垂着头,听到声音时抬头看去,看见郁颜一脸紧张的不安神色。
凌琳也看见了郁颜,她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面前这个毫不起眼的女人,她的容貌虽然不是非常惊艳,但确实是个美人,气质也是淡淡然的素雅婉约,此刻焦急欲哭的模样,让她温婉的眸光中似含了秋水般莹莹生波……
凌琳记得萧蕴在很久很久说过的话,那样的良家妇女型美女,绝对不是他的菜。而郁颜,就是这种类型的女人。
她眯了眯眼睛,别开目光,看向手术室的大门。
郁颜看见亮着的手术灯,问:“怎么样了?”
肖叔回道:“小颜,你别着急,这儿进去有段时间了,应该快出来了。刚才老太太进去的时候还提到你了,让你别着急,等她出来了,给她生个小孙子玩儿!”
肖叔说这话的时候十分期待,他也很想看些看到萧蕴和郁颜的孩子,他年纪也大了,没准儿哪天就去了,没见到的话,始终会留有遗憾。虽然他已经有自己的亲孙子了。
……孩子?
郁颜迟钝的看向萧蕴,对上男人深沉无波的眸光,她勉强扯了下嘴角,轻声说:“我等老太太出来。”
萧蕴想起母亲的话语和殷殷叮嘱,他不知道,母亲和郁颜的感情比他想象的更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似乎发生了很多他不曾知道的事情。就像他之前并不理解,在他尚未开口之前,郁颜已经先提出延迟离婚的事情了。
郁颜到后,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手术室的大门才终于打开。
是个好消息,手术很成功,只要术后注意饮食和复查,复发的几率很小,这对病人自己和家人来说,都是一个让人极为高兴的事情。
萧母打了麻药,现在还睡着,被人从手术室内推出来。
手术后对身体的伤害一下就显露出来了,老太太疲惫的躺着,苍老的脸庞像是泛起了隐隐的黑色。
萧母被送进了观察室,由特别人员看护。
……
陈助理在某星级酒店订了晚餐过来,萧蕴、凌琳和肖叔因为萧母下午要做手术,中午也无心吃饭,后来又在手术室外等了一下午,如今也算尘埃落地,紧张的心思一松懈,就感觉到肚子饿了。
他们挤在萧父病房外的休息室里用了个简单的晚餐。
肖叔偶尔和萧蕴搭话;陈助理只知道埋头苦吃,当然胃口太好也不好,所以尽管他一直在扒拉饭菜,其实吃的并不多。
期间凌琳一直不自觉的往郁颜身上看。
看郁颜一手拿碗一手持筷,低垂下眼帘,小口小口的吃着米饭,斯文而秀气,端庄而儒雅。和她的雷厉风行是完全不同的色彩。
这本没什么,然而凌琳却发现,萧蕴眼尾的目光,已经不经意的在郁颜身上扫了三次。
“郁颜。”凌琳突然道,“等会儿你要萧宅吧,我正好也要回家,我送你吧?”
郁颜有些意外凌琳的提议,萧蕴也在和肖叔说话的间隙,侧眸看向郁颜。不过郁颜没说什么,摇摇头:“谢谢,但是不用了,我想晚上留下来。”
“你明天不是还要……上课吗,会不会太辛苦?”
“不会,我明天直接从医院去学校就好了。”因为考虑到今天的特殊情况,郁颜已经提前把衣物洗漱用品都整理好放在了车子的后备箱,等会儿去拿上来就行,十分方便。
凌琳笑了下,不再多说什么了。
用过饭后,郁颜帮忙陈助理将饭盒收起来,尽管陈助理一直说不用帮忙,但郁颜认为这不过是举手之劳,陈助理无法相劝,便由着她了。
萧蕴的目光一直落在木质茶几的饭盒上,看着女人素白纤细的手,熟练而轻巧的将东西收整完毕,然后抽出一张白色的餐巾纸,仔细的擦拭每一根细嫩的指节……
当天夜里,郁颜留了下来,萧蕴也留了下来,他的父母都在医院,命悬一线,他无心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