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花钱买命”,是在打家劫舍的散修中极常见的一句黑话。那不是你给钱就行,而是你得把身上的全部修士物品都扒下来。
这么做的一方面目的,自然是为了钱财,更重要的也是防止战败者反身偷袭。毕竟饶人一命反搭上了自己,是人人都不愿做的。
不过今天这个战败者,似乎相当的不自觉。竟然和债主起了争执!
“我衣服都脱光了,你还想要我怎样?我那裤子根本不是法衣!”谭文靖流了那么多血,还吼得这么生龙活虎的,可见气得不轻。
“谁说的?还有裤衩呢!”杨夕很坚持。
“你见过有人把裤衩练成法衣的吗!”
“那可说不准!”杨夕犟犟的反驳,“你那么无耻,谁知道你会不会在裤衩里藏点什么?”
“……”谭文靖咬牙切齿,众目睽睽之下实在干不出脱裤衩儿的事儿,可这丫头手黑的程度,自己要是不脱了,她真能反手就把自己捅了。只好低声下气,哄道:“杨夕,别闹了成么,我给你打个欠条,一千块灵石保我一条裤衩。”
杨夕一听,顿时觉得自己终于逮到了裤衩里藏宝贝的证据!
“你看!你裤衩里要是什么都没藏,你拿那么多钱赎干什么?”
“尊严好么?这是尊严!”谭文靖毛了。
杨夕一脸诧异:“所以……你尊严都藏裤衩里?”
谭文靖看起来想把杨夕撕碎吃了!
杨夕一脸恍悟,“那我就懂得,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没脸没皮了。”杨夕自认是个十分大肚不贪婪,也不赶尽杀绝的。摆摆手道:“这样吧,你打个一万灵石的欠账,我允许你保有裤衩。”
“一万?你怎么不去抢?”
“我就是在抢啊,还是你觉得我不是?”杨夕觉得谭文靖大概是有点拎不清。
“抱歉……我忘了。”
谭文靖僵硬点头,姿态那叫一个忍辱负重。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只要想办法去认识一下邓远之,他就会平衡很多了……
谭文靖昆仑玉牌上剩下的近一万灵石,早已经划进了杨夕的名下。这回又被划下了一万的欠账。
末了,杨夕低下头,去捡那个掉在地上的诡异面具。
“那个不能给你!”谭文靖又一次出声。看见杨夕阴着脸看他,明显已经不耐烦了,连忙解释:“那是我家传之宝,我是偷出来用的。要是给了你,回家后我爹爹非把腿打断不可!我给你划十万灵石还不行么?”
“我说谭少爷,你是不是没搞清状况?不如我来帮帮你!”杨夕对准谭文靖的腿,上去就是一“归池”。
归池:“啊!”
谭文靖:“啊――!”
杨夕:“行了,腿已经断了,这回你不用怕你爹了。”
心黑手狠的杨小驴子,低头捡了面具,转身下了擂台。她身后的谭文靖,已经昏过去了。
杨夕一下来,周围的练气弟子纷纷后退,下意识给这狠人让出了一片真空地带。杨夕全无察觉,看了看眼前因为被她收拾过,所以空了五个的擂台。
挑了五十八号爬上去。
有个胆大女弟子,小心翼翼凑过来,指着杨夕手里的归池:“这位小师姐,你这锤子买么?”
杨夕低头,学着白允浪戳自己的样子戳徒弟:“听见没,人说你是个锤子呢,瞧你废得!”
归池却傻了,呆呆任杨夕戳了一指头,对那弟子道:“你能看见我?”
那想买锤子的弟子吓了一跳:“呀,锤子说话了!”
刚刚在擂台上,他们离得远,是没听见二人对话的。
这么一说,杨夕也愣了。
她习惯了看见归池,所以一时根本没反应过来,常人眼中看见的本应是她空手对敌。
可是杨夕去看那群围观的弟子,高阶修士的手段她不懂,但那些低阶弟子的样子,分明也是能看到鬼鱼的。
低声问归池:“你修了什么法术?”
“没啊,鬼道的东西我根本一知半解,而且鬼修不修成明鬼境,根本是一团灵力啊!”
“明鬼境?”
“鬼修修行,分虚鬼、暗鬼、明鬼……”
杨夕抬手制止他:“打住,你跟我说这些我也记不住。”脑筋转了一转,隐隐有了点思路:“归池,你最近是不是和我那堆垃圾离得很近呐?”
“仙灵宫里划拉来那些?”
“不,是之前蛇肚子里掏出来的……”
归池没吱声,一人一鱼对视一眼。这是垃圾堆里有宝贝的节奏好像!
杨夕心里暗挫挫的乐,我难道是要时来运转了?
放下芥子石洞府,因为屡屡都是仰着扣在地上的,此时洞府已经被糟蹋得一塌糊涂。杨夕又在心里的小账本儿上给谭文靖记了一笔。
然后杨夕就钻进去开始研究,是哪个废物宝贝可以利用。
比斗台边,众人还在傻乎乎的等着杨夕爬出来。等了许久,杨夕在洞里冒了个头:“楚久,我这儿忙着,要不咱们改天再打行吗?”
楚久点头,好脾气的应道:“好。”反正除了这擂台,他在昆仑也无处可去的。什么时候,区别也不大。
但对别人来说区别可大了!
“等等,好是什么意思?”五十七号擂台上的哥们儿,提着一柄阔剑,本已磨刀霍霍的备战,闻言一步摔倒,指指杨夕,又看看楚久。
楚久:“好就是……可以的意思。”
五十七哥们儿崩溃了:“什么叫可以啊?”
楚久沉思了半天:“可以就是行,没问题,同意,赞成……。”
五十七提着他的阔剑咣咣凿地,一脸崩溃:“谁问这个了啊?”
楚久认真道:“那您问什么?”
满场观众纷纷哗然。
“这什么意思?”
“她不打了?”
“这挑战才打了一半儿啊?”
“下面都是高手,估计打不过了吧!”
“你看她刚才群战六人的样子,像是打不过吗?”
“额,也说不准呢……”
“这位小师姐,好像就是为了跟那六个人打赌来的……”
真相,果然是留给聪明人洞悉的。
五十七那重剑哥们儿不干了。从自己的台子上跳下来,爬上五十八,蹲在杨夕的洞前面,大吼一声:“臭丫头!你给我出来!”
杨夕露出个脑袋,手里一堆破破烂烂的宝贝:“什么事呀,师兄?”
五十七被这一句“师兄”给憋没火儿了。
点点大个小丫头,一脸乖乖的看着他,他连暴躁都有点不好意思。尴尬了半天,最后小心翼翼道:“你真不打了呀?我这一直等着,等一下午了!”
杨夕点头,“嗯,不打了,你打不过我的。”
虽然知道可能是实事,但这样被理所当然点出来,还是好难接受。
“可是你好歹,先放下手上的……泥巴什么的……跟我打过才算吧?”
“但是我很忙啊!”杨夕举了举手上沾满泥巴的破烂们。
五十七对这个“忙”,不置可否。低声咳了两下:“但你在这停下了,我名次排在你前面,会被人鄙视的。”
杨夕:“你给我钱吗?”
“我为什么要给你钱?”五十七有点懵。
杨夕:“你不给钱,我凭什么打你呢?我又不会被人鄙视?”
不给钱……凭什么打我……五十七觉得自己膝盖碎了一地。“所以……你宁愿猫在洞里玩泥巴,也不肯跟我打一场?”
“你不要小瞧我的泥巴,它们很重要的。”杨夕为了强调重要,用力点头。
五十七的膝盖又碎了一地,他没敢再问老子是不是没有你的泥巴重要。他打赌那丫头一定说是!
“妹子,难道你不想当‘昆仑大师姐’吗?”
“想的。”杨夕点头,五十七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就被杨夕掐灭了。她举了举手上沾满泥巴的破烂:“但是我现在忙着处理我的泥巴们,所以没有空!”
五十七觉得自己眨眼间被清空了血条,眼看满地都是自己膝盖碎掉的渣渣。我恨泥巴……
“那……明天?”
“明天也忙。”嗯,人偶课还没去报道呢。
“再隔几天?”
“这些天都忙。”嗯,还要重新布置洞府呢。
“那你什么时候忙完啊?”
“我可能要忙好几年。”嗯,出门历练什么的,偶尔回来还得去师父们那里交作业呢。
“这连战一旦停了,你可就比不上释少阳了哦!”五十七最后挣扎。
杨夕呆问:“我为什么要跟他比?”
“难道你不是为了超越他的记录来的?”每年这样的人都不少,但这个丫头看起来是最有机会的。这一点,擂台上的老人儿可都是确信了的!
杨夕呆答:“不是呀,我要出门历练了,但是谭欠捅总缠着我,我只是想把懒蛤.蟆彻底吓怕掉!”
本来是想着,要么吓要么杀的,既然没杀,就先不说了吧。要不显得自己像吹牛。
五十七如果知道杨夕这个想法,一定会崩溃的大吼一声“谁会吹这种牛!”
幸好他没听到,节约了一副膝盖。
“妹子,那也不能把排名战一拖好几年的!那位置早掉出一百去了!”
排名战如果连续三场不现身接受挑战的话,不论什么原因,都会往下降名次的。毕竟,这比赛本身为了刺激弟子的竞争意识,避而不战是不支持的。
杨夕呆呆道:“掉出去再重新洗上去呗,反正也简单。”
反正也简单……反正也简单……反正也简单……五十七好好心疼自己满地的膝盖渣,泪流满面:“妹子,我给你钱,给你钱!你陪我打一场,行了么?”
杨夕终于丢掉她宝贝的泥巴们,拍了拍手:“那我就勉为其难,打你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