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桌子对面已经没有了自己的雪娥妹妹,回过神,向应龙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
“道友,要我说呀,你还是太仁慈了。那满嘴喷粪的家伙不猛揍他一顿,都算便宜他了。”
向通看了眼自家少主,道:“他说老前辈不配坐在这茶棚,但他自己连一口热茶都喝不上,只能吃自己腥臭的浓痰。还摔了个狗吃屎,这教训也够了。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人,不值得为他大费周章。”
向应龙挠挠头,憨憨傻傻的思量了一下,赞同道:“说的也对。”
木棚又恢复宁静,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骆长宁站起身,来到老板娘跟前,向她讨要了一些东西。
半斤白米、细麻绳、各种调料品、一大块布,还有两个竹碗,都用布袋装起来。
马雪娥歪着小脑袋凑到他跟前,好奇道:“长宁哥哥,你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
骆长宁眨眨眼,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有对着众人说道:“我有些事要先离开一段时间,如果雨停了我还没回来,你们就不用等我了。不出意料,可能我会晚点跟你们汇合。”
“不过武馆排名赛之前,我一定会回来的。”
去参加比赛的武馆弟子,都有固定安排的客栈,每年都是住在黑水县最豪华的长青客栈,也不用担心找不到人。
骆长宁早就翻过地图,熟悉黑水县的每一处地方。
“啊,长宁哥哥,你不跟我们一路吗?既然这样,那雪娥也要跟着你。”马雪娥嘟着小嘴,一脸不开心。
骆长宁无奈,安抚她道:“不行,我带着你个一个女孩子赶路,不合礼数。你还是跟着马大哥他们一起走吧,不然没有马车,耽误了时辰可是要露宿野外的。”
“对呀,雪娥妹妹,长宁他可是有正经事要做,你跟在身边不好。”向应龙急忙道。
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能随便说要跟着一个少年走的话!
“那好吧……”雪娥耷拉着小脑袋,妥协道。
骆长宁又给贺贯中添了几道小菜和热茶,付过茶钱。
“道友,我有事要先离开一阵。不知你可有落脚的地方?”
贺贯中浑不在意地笑道:“漂泊四海,四海为家。小老儿我,最近一段时间都住在后面的山上。寻个山洞,茅草一铺就是一个住处。今日下山来打酒喝,不想天公不作美,遇着下雨。身上还有几个铜板记,便来这茶摊里要上一碗老荫茶。不过得以和道友结交,也是美事一桩,哈哈。”
骆长宁眸光一闪,抱拳道:“道友,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好,后会有期。”贺贯中抱拳,眼中精光一闪。
出了木棚,骆长宁翻身上了马车,从里面找出针线,再拿出一件油绸雨衣,披在身上就离开了。
骆长宁不知道,木棚里的人也没有发现,马青云和那短小精悍、沉默寡言的茶摊老板的目光曾数次交汇,仿佛早就相识多年。
施展轻功,他凭着记忆中地图的指示,不过盏茶时间就来到了山后的百户小村。
雨声淅沥,空气里满是土腥味,农田里没有人在做农活,大家都躲在家里享受难得的悠闲。连鸡鸭都进了窝,路上半个人影都没有。
敲响一户带着大院子的人家的柴木门扉。
敲了大半天,也没见有人出来。骆长宁不得已,大声喊道:“有人吗?”
又等了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撑着把油纸伞走出院子,隔着柴木门扉,吆喝道:“外面站着的是谁家的小子?大雨天的有事吗?”
“大叔你好,我是来买鸡的。”
“买鸡?”中年男子奇怪道。
尽管觉得怪异,但他还是打开了门。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祖上世代以种田为生,为人老实厚道,没有什么歪歪肠子。
怕外面的小少年被雨淋到,急忙打开柴门,把骆长宁迎进院子。
“小后生,下雨天的,冷到了吧。来,先进屋去喝杯热茶,我让内人给你烧水,好洗个暖呼呼的热水澡。等雨停了再走。”中年男子热情道。
听着耳边诚挚的话语,骆长宁心中一暖。前世他是“007”,除了她没有人关心。
如今重生异世,竟是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感受到了人性的美好。
看着头顶男子分给自己一半的油纸伞,明明自己身上披着雨衣的啊……
骆长宁会心一笑:“我没有淋湿,不用麻烦大婶了,我买完鸡就走。”
虽然不忍拒绝这淳朴老实的汉子,却更不想麻烦人家,难得不用干农活的日子,还是让他们多休息一下。
“哎,那也进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再走。”
“好。”
喝过大碗茶,骆长宁跟着中年男子来到鸡窝。
他自然是不会挑选的,还是中年农民给他抓了两只又肥又大的老母鸡。
此时,雨也已经停了。
骆长宁跟热情的农民夫妇道了别,左手提着从茶摊讨来的布袋,右手抓着两只母鸡。
大母鸡咕咕叫,叫的很是惨烈,仿佛已经预知到自己的命运。
骆长宁多给了二十两银子,反正钱这种东西他多的是,不缺。但对于那对中年夫妇而言,可能就是他们一年的花销还有多。
老实巴交的农民自然是不肯占这个便宜,不愿意骆长宁吃亏。
还是他出门后,趁那对夫妇回屋了,悄悄放在窗沿下的。
快要走到村头,就见一个老头,挑着个扁担,扁担两头是空木桶。
“花姑娘,花衣裳,洞房花烛耶,见着情哥哥,脸儿绯红哟……”
老头看见路前头的骆长宁,热情招呼道:“小伙子,你是哪家的,白面红唇的,俊的很!我看跟咱村的一枝花很配,哈哈。”
听着都可以做自己爷爷的老头流里流气的调侃自己,骆长宁俊脸微红。
“老伯,我是路过你们村的。”
对你们的乡村一枝花不感兴趣!
“哎,可惜了,这么俊的小伙子,怎么就不是来跟花丫头提亲的呢!老头子我是个挑粪的,刚刚去地主家送过粪,谁成想遇着下雨,在村头的老李家喝了几口小酒才回家去。不跟后生你说了,老婆子要等急咯。”
挑粪老头嘴里哼着小歌正准备走。
骆长宁这才想到自己忘记沽酒了,急忙问道:“老伯,你们村里可有卖酒的地方?”
“有是有的,好小子,年纪轻轻就能喝酒。好样的,是个爷们!”
老头乐呵呵的笑。
“你呀,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见到一棵老槐树就往左拐。再进去百来步,左手边有一个院子,就是老李家,李老头祖祖辈辈都是酿酒的,差不了!”
“多谢老伯。”
沿着土路一直往前走,果然在路边看见一棵百年老槐树,根深叶茂。
拐过弯去,走了十来步,便闻到一阵酒香。不同于苏梦酿的酒,浅淡清香。而是一股浓烈的香味,像是――男人的酒。
沽了两斤老黄酒,在要了两个粗陶碗,骆长宁往山上而去。
山,自然是茶摊背后的山,也是贺贯中暂住的山头。
不同于莫悔山的高大,这几个山头实在是又矮又小,连个名字都没有人有闲情去起。
是座无名山。
但谁又会知道,未来震动整个耀华大陆的盖世高手、征伐大将军便是从这小小的山头,收获了人生中一次莫大的机遇!
更不会有人知道未来掌控整个耀华大陆经济命脉的大帮派,便是在这小小的山头上冒出了苗头!
骆长宁上得山来,寻了个小水塘。拔出靴子里的匕首,把两只大母鸡杀死。
并没有拔毛,而是将鸡开膛破肚,去掉肠子,就着山泉水清洗干净。从布袋里拿出问老板娘要的调料,有椒盐、五香、酱油、白醋。
把这些调料抹在鸡肚皮上,然后用针线缝起来。把塘边的黄泥调活好,将鸡连毛整个糊起来。
然后翻出布条,把讨来的米倒进去,就着山泉水淘洗干净,用细麻绳将手巾扎好,像那两只鸡一样也用湿黄泥包糊。
把东西都放在塘边,骆长宁进林子里捡寻了些枯枝干叶。
回到塘边,找了个土松的地方,用匕首挖一个尺来大尺来深的洞。
骆长宁先把黄泥糊好的两只大母鸡,放在洞里。将捡来的枯枝枯叶,把洞填满,然后从怀里掏出打火石点火。
火升起来后,接连不停的添柴。这么样烧了足足一个时辰,估摸着已经好了。
骆长宁扒拉开树枝柴火,徒手把两只大母鸡拿出来。手还是跟放进去之前一样,连一点皮都没有红。
看见裹着大母鸡的黄泥已烧得透心红了,骆长宁点点头:很好,烧的正是火候。
很满意!
他前世无聊的时候,看过很多乱七八糟的书,无意中看到过叫化鸡是怎么做的,过目不忘的本事让他重生异世都不曾忘记,稍微一回想就记起来了。
他没有下过厨,对于做饭一事也是半知不解,只有理论知识,而没有实践知识。本来还担心会搞砸,但现在看来,还不错。
至少没糊,而且熟了!
难怪古代的叫化子会做叫化鸡,实在是太简单了,厨艺白痴都可以搞定。
而且不用厨房和锅碗,在野外随便捡块碎瓦片,锋利点的石头就可以解决,连刀都不用。
当然骆长宁有匕首,自然可以省下一点功夫。
趁那洞里正烧得火热的时候,骆长宁把黄泥包的米放进去,只略略加了些柴枝在上面,那生米便能自己煨成熟饭。
骆长宁在水塘边洗了把手,又将竹碗、粗陶碗和匕首洗干净,然后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闭眼打坐,“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