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馋猫居然说不吃豆花了?
这下子连云漠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纳闷地回过头来,小宝贝儿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昨天还说吃是最神圣的事情呢,怎么今天连她心心念念的豆花都放弃了。云漠心里担忧,却看到慕容泠风跑了过来,和他并排坐下,双腿并拢曲起,双手放在膝盖上,样子十分乖巧。她偷偷瞄了眼云漠,见后者也在看她,便挪动小屁股,凑近云漠,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云漠漠,你给我做鸡蛋面好不好?”
云漠笑了,这小白眼狼总算是没白疼,关键时刻还分得清究竟谁是饲主。他横抱着慕容泠风站起来,向石桌走去,“鸡蛋面,我中午做给你。现在有人给买来现成的了,咱们就勉强吃两口。我也好久没吃豆花了!”
“好!”慕容泠风坐在云漠腿上,端起一碗,盛了一勺送到云漠嘴边,云漠笑着喝下去。
南宫凌在对面看着不觉好笑,“刚刚某人不还说不吃的嘛?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云漠挑眉,“你给的当然不要。这是小风儿喂给我的,意义不同,我怎么忍心拒绝!”
南宫凌对此嗤之以鼻,不都是他买的吗?有什么区别?
“你们两个感情很好嘛。”慕容泠风突然说道。
“谁会和这个家伙感情好!”云漠和南宫凌异口同声。
慕容泠风掩嘴偷笑――还说感情不好,这么有默契!“我不是很了解阿凌,不过,云漠漠对不喜欢的人从来不多言的,就连和云寒哥,他都没有这么多话。你们俩分明是喜欢对方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
云漠立刻否认,“我最讨厌他了,没有之一,风儿你不明白可不要乱说话!”
南宫凌却没有否认,只是笑笑,默不作声。
气氛一时间又沉闷了起来。
豆花吃完了,南宫凌也没说要走,似乎是想等武王爷和王妃回来。等人他也不好好等,南宫凌一直在和慕容泠风说话,时不时的牵牵小手、摸摸肩,怎么看都像是要激起云漠的愤怒。
王爷这个时候可不记得什么修身养性,抑怒制怒了。
慕容泠风感觉苗头不对,再这么下去云漠肯定要用拳头讲道理了。她赶紧打断了南宫凌的高谈阔论。“对不起,我昨晚一夜没睡。现在困得不行了!你刚刚说这里是你的家?那我们就不陪着你了,你随意!”说完,慕容泠风就拉着怒火中烧的云漠回了慕容府。
慕容泠风没有说谎,她是真的困了。云漠为她脱衣的时候,她便睡着了。王爷看着她的睡颜,什么气焰都没有了,只想着美人在怀好好的睡上一觉。
王府中只剩下南宫凌一人了。他坐在石凳上许久,仔仔细细地看着这院子中的一草一木,像是要刻印在脑中一般,“过了今日,我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到这里来了吧。”南宫凌握紧了拳头,他不舍,却不会后悔的。
南宫凌左右瞧瞧,并没有人烟。解药就在屋里,因为还需要搁置一段时间,等待药物之间相互反应,而忙了一天一夜的燕殊和青崖都累了,两人便锁了门,回去休息了。
南宫凌小心谨慎地用发簪敲开门锁,推门而入。解药就放在避光处的大瓷罐里面,南宫凝打开浮搁在罐子上的盖子,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药粉就要往罐子里倒。
就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离了瓷罐。
“唉,这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抓着自己兄弟的手腕!”楚晋轻叹一口气。
南宫凌愣了一下,连忙笑道,“原来是阿晋啊,吓了我一大跳呢!”他想要把手中的药粉丢掉,“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楚晋握住他的手,看着南宫凌的眼神泛出一丝痛苦,被自己的兄弟背叛,这滋味真的很不好受,“这若是第二个人来,你都能蒙混过关。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九王爷,特命我守在此处?”
南宫凌的脸色暗沉下来,“因为你懂医术。”
楚晋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这一刻,我真的希望我什么也不懂。可是,这么附子的半夏的味道,你要我怎么为你开脱,告诉我自己,你不是叛徒?”他一把夺过南宫凌手中的药粉,“附子本身就有毒,更何况小公子这解药了还放了不少的半夏,两者药性相逆,更是剧毒。你可知你这手一抖,会要了多少人的性命?”
南宫凌向门口退去,“今日被你抓住,我无话可说。但你又如何证明这药粉是我的,有谁会相信你说的话?信我会陷害天下苍生?”南宫凌夺门而出,却在下一秒呆愣住了。
院子里不知何时站满了人,九王府、武王爷、青峰青崖……都在院子里,一个个或是悲伤、或是愤恨地看着他,但这些都不及武王妃心痛的眼神,让南宫凌内疚。曾几何时,皇婶也是拿看儿子的眼神看着他,他终究是让这个将他从地狱里救出来,给了他一个家,给了他娘亲般的爱的女人伤心了。
南宫凌没有再做抵抗,任由士兵将他捆绑起来。
九王爷虽然依旧冷着脸,却看得出他比平日里更烦心了几分,“把凌世子带回皇宫,皇兄说了要亲自审。”事已至此,他也是无能为力了。
“等等!”欧阳菲菲突然叫住他们,她眼里含着泪水,朝南宫凌的背影喊道,“阿凌,你可是有什么难处?你说出来,你告诉皇婶,皇婶信你。无论你说什么皇婶都信!”
南宫凌攥紧了拳头,忍住哽咽的声音,让自己看起来平常一些,他并没有转身,一直背对着欧阳菲菲,“这便是我的本性,没有什么难处。这些年,多谢皇婶的养育之恩,您就当是白养了我这匹没心没肺的浪了吧!”
欧阳菲菲两行眼泪掉下来,哭喊着要追上去,“我不信,我不信!你有什么委屈你说啊,阿凌!”
南宫浩紧紧地抱住欧阳菲菲,“菲菲,人心都是会变的。菲菲你别这样!”
“寒儿是我的儿子,漠儿是我的儿子,阿凌也是我的儿子!我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那么高大,那么威武。我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他绝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绝不会的!”欧阳菲菲哭得语无伦次,“阿凌是好孩子,他是好孩子!他从小就跟我最亲了,他比漠儿还孝顺,他不会这样的!他绝对不会是叛徒的!一定是你们搞错了,搞错了!”
南宫浩没办法只能强行把欧阳菲菲拖回房间,耐心地安慰她。
南宫擎夜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低声说道,“我们也希望他是好孩子。”
此事一出,解药便看管得更紧了。燕殊和青崖加紧将解药制出来,又士兵们分发给灾民,一大部分倒进了内河中,这才算是解了这场天灾人祸。
南宫凌被带回了皇宫,由楚帝亲自审问,就关在楚帝的盘龙殿里。那里本就有紫龙卫重兵把守,这回更甚了。
毕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楚帝和欧阳菲菲一样,试图给南宫凌的背叛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这不是为了南宫凌开脱,而是要让自己的心里舒服一些。
南宫凌也不是个硬骨头,楚帝稍施刑罚,他就招了不少。将他们的作案手法,从头到尾说得清清楚楚,他知道的事情,几乎全盘托出。楚帝因此也抓到了不少人。只是,幕后主使,他还死咬着不松口。他也知道自己透露的信息的重要性,一旦他说出的主使者,那么他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楚帝随时会杀了他。他要利用最后这一个信息,给自己争取一些利益。
“我可以告诉你们。不过……”南宫凌微垂下脑袋,“我想最后再见皇婶一面。”
听到南宫凌的请求,楚帝沉默了,“这几日,大嫂因为你的事情天天以泪洗面,你真的要让她再伤心一回?”
“是我对不起皇婶,我不是她心中那个好孩子。”这些天受刑他都没有哭,这会儿却在眼眶里泛起了泪光,“可是,我真的把她当做了母亲。我想在我死前再见一面我的娘亲。”三岁之前,他觉得娘亲就是那个每天用折磨他邀恩宠的女人,是恐怖与疼痛的代名词。直到欧阳菲菲的出现,她在他生病的时候会彻夜陪在他身边,有好吃的东西,她永远想着有他的那一份,哪怕他还在病床上躺着。欧阳菲菲做了一个母亲会做的所有事情,只为了南宫凌健康快乐的成长。可是,他的心灵早就受到了伤害,他本性里便是一个扭曲的人,这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也不是欧阳菲菲的呵护可以治愈的。有句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楚帝站起来,背对着他走出去,“我会转达给大嫂的。至于她想不想见你,就不是我说得算的了。”
欧阳菲菲当然会来见南宫凌,她还有很多事情弄不明白,她要去当面问清楚。
欧阳菲菲刚到盘龙殿门口,便碰到了恰巧走来的吴贵妃。吴贵妃身后的人端着个粥盅,像是要给皇上送去。
吴兮倩和欧阳菲菲向来不和,更何况她的儿子抢了大皇子的风头,明明大皇子才是楚帝的嫡长子,楚帝却偏偏宠着那几个子侄,自己的儿女连看都不看一眼。吴兮倩一看到欧阳菲菲这张脸就来气,“怎么,武王妃不在王府中伺候王爷,跑来这盘龙殿做什么?难道是觉得儿子侍奉皇上力度不够,这回做娘的亲自上场了?”
欧阳菲菲瞥她一眼,并未动气,反而冷笑道,“怪不得皇上不喜欢大皇子,有这样一个口无遮拦异想天开的母妃,论谁都喜欢不来吧。”
“你!”吴兮倩怒视着欧阳菲菲。
欧阳菲菲连正脸都不给她,见齐荣从盘龙殿出来,连忙迎了上去,“齐公公。”
“武王妃,您总算来了。楚帝念叨您多时了,这不又要派老奴去催嘛。”齐荣亲切地把欧阳菲菲往里让,“快进来,快进来。让皇上等久了可不好。”
吴兮倩见这正是机会,便也凑上前来,“齐公公,可否……”
“呦,这不是贵妃娘娘嘛。”齐荣先是朝吴兮倩行了个礼并没有失了礼数,“娘娘到这盘龙殿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吴兮倩微低下头,露出少女才有的娇羞,“也没什么,只是听御膳房的人说,皇上最近几日都没什么食欲。本宫今日特地亲手煲了碗粥桂花银耳粥,想给皇上开开胃。”
齐荣叹了口气,“皇上近来是吃不下饭去,不过不是没胃口而是有心事。这心事不解,皇上看什么都没有胃口。老奴劝娘娘还是回去吧,别再这节骨眼上再惹了皇上生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齐荣撩起衣袖,露出一块小伤疤,“娘娘您看,老奴昨日都让皇上拿酒杯砸了。老奴就是个贱奴才,死不足惜。可娘娘身骄肉贵的,就算不怕自己受伤,那让皇上不待见了也总是不好的。”
齐荣这话正说到了吴兮倩的心坎里。齐荣是伴着南宫擎天长大的,别看是个阉奴,事实上比她们这些妃嫔还要懂得楚帝的心,他都被楚帝砸了,那楚帝必是生了大气了。
“皇上这样可怎么好?什么事这般劳心伤神?让御医来瞧了吗?可别气坏了身子啊!”吴兮倩是真的为楚帝担忧。
齐荣却呵呵一笑,“皇上这既然是心病,心病自然是要心药医了。”他看了眼欧阳菲菲,“既然武王妃这剂心药到了,想必皇上的病不出半日便会无药自愈了吧。”
吴兮倩瞪了欧阳菲菲一眼,愈发地不待见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了。她果然是和皇上有什么。可齐荣在这里她要不好发作,只得谢过齐公公后,气哼哼地离开了。
等她走远了,欧阳菲菲才开口抱怨,“齐公公,您这不是毁我清誉嘛。我家那位可是从小在醋缸里泡到的,平日里连自己儿子的醋都吃。这要是传到他耳朵里,他岂不是要杀到皇宫里来?”
齐荣却笑着摇头,“老奴可没有说错,皇上现在需要的就是王妃这剂药。”
欧阳菲菲也懒得和他争辩,便叹了口气率先踏进了盘龙殿。
武王妃才刚迈进去一只脚,就听到背后有人叫她,“姐姐,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