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飞不得已之下,只好让幸存的教徒先潜伏下来,不要再轻举妄动。
但他咽不下这口气,又突然想起六年前黄老说过的事情,若能得了那位小姑娘,则天下唾手可得,可是红姑带回来的几个小姑娘,没有一个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个黄老也死了,他就是想问也问不到了,心中不由大为恼火。
事有凑巧,恰逢红姑回总教复命,谭飞便将红姑留了下来,和她聊了聊当年的事情。
末了又问她:“当年你在灵丘有没有遇见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错过了什么古怪的小丫头?”
红姑还保持着一幅姣好的容貌,只是到底已不再年轻,眼角有了细细的纹路。
她想了一想,六年前确实是有一个在灵丘救下来的哑巴姑娘,但她在浑源州的时候就把人家给丢到了仙乐楼。
后来仙乐楼的老鸨还给她去了信,说那小姑娘被刘师傅要去了,没过多久又来了一封信,说刘师傅死了。
她一向不喜欢刘师傅,死了还更好,便没有多管,把这件事情给忘在了脑后。
此事已经过去了六年,教主怎么突然想起来了?
还一脸凝重的样子,难道是自己做错了?
红姑想着,反正刘师傅也死了,便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刘师傅头上。
“是有这么一件事,六年前属下其实还多带了一个小姑娘的,那小姑娘古怪得很,才六七岁的样子,却被官府通缉,张贴了画影图形缉捕她,说她杀了姜献的弟弟姜析并另外九个人。”
“当年属下会找到她,正是她在躲避官府的追捕,属下看她求生之心强烈便顺手将她救下带出了灵丘,只是在浑源州的时候,刘师傅见她长得漂亮,占着身份比属下高,强行从属下手里将她要了过去。”
“您也知道,刘师傅那个人,性情蛮横,又有那么个爱刺青的僻好,属下又怎敢违逆他。教主此番提起,莫不是这小姑娘才是教主要找的人?”
红姑见谭飞的脸色突然就变了,立马跪了下去,“属下办事不力,恳请教主责罚。”
她战战兢兢的跪着,却半天都没有听见谭飞出声,又不敢抬头,只能心惊胆战的将身子越跪越低。
她不知道,方才谭飞的耳中响起了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的一句话:“把这个小姑娘的事情查清楚,记住,要清清楚楚,速办。”
这声音阴冷彻骨,把谭飞吓得一个激灵,思绪便转到了几个月前。
那时他还在睡梦之中,突然窗外狂风大作,窗子噼啪作响,他惊醒过来时,却发现没有一个人出声。
那些保护他安危的人竟一个也没有出现。
这太诡异了。
平日但凡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也必有人现身保护他,怎么窗子都要被风给吹没了,却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有人叛变了?
想除他而后快?
还是官府的人终于查到了他的老巢?
谭飞转瞬间便想了很多个可能出现的状况,却独独没有想过,会有一只巨大的鹏鸟出现在窗外。
且这大鹏鸟通体白色,无一片黑羽。
他还能传音给谭飞,与谭飞用人言交流。
他好象十分了解谭飞,一句废话都没有,只告诉谭飞:“我原是称霸一方的大鹏王,只是历劫之时受了重伤,又不想让仇家趁机寻我报仇,便到凡间来躲避一段时间,只要你这段时间为我效力,等我伤势痊愈,我便助你夺取这个天下!”
他还在谭飞面前表演了一番他的肉身有多么强横,即使用精钢打造的宝刀,也不能砍下他身上的一片羽毛,甚至连一丝痕迹也不曾落下。
谭飞大为信服,当即奉他为主。
他自称炎烈,对谭飞也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多寻灵药,这样有助于他的伤势早日恢复,除此之外,他从来不干涉谭飞的任何事情。
谭飞的家族为了得到大明的天下,已经筹谋了几百年,如今有高人相助,岂有不尽心之理。
炎烈便在红莲教的总坛一处密室中养伤。
他的五感极强,耳力更是变态,早将谭飞和红姑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谭飞有求于他,对他的要求从来不曾推诿半分。
此时又正是用人之际,再说他六年前,也并未将黄老的话与红姑细说明白,红姑疏忽了也是情有可原,便缓了缓神色,把炎烈吩咐他的事情交给了红姑去办。
红姑领命而去。
*
卢阳觉得薛东源的心真是黑得透透的。
一个与他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的人,就那么死了,他的脸上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动容。
他还欺骗绘娘,欺骗了所有人。
“陆氏染了恶疾,我已经将她送到庄子上去了。”
绘娘的脸色很不好看,大约是想起了那狗血的一幕。
卢阳当时不在场,并不知道绘娘是怎么推了陆氏一把,把她弄‘流产’的。
薛东源又是怎么和绘娘解释,陆氏根本没有怀孕。
这些事情卢阳都不知道,因为她的耳朵又失聪了。
她心中还藏着一件事。
昨天听了慕连起和范宏的对话,按理来说,慕连起中了印芝的一半终,是绝对不可能会记起她来的,怎么竟会做一个那样的梦呢?
还有他的手腕,骨头都快断了,筋也伤了,怎么可能还能劈断书案呢?
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卢阳想了一想,还是在过后能召出翅膀时看了看慕连起。
但她只是暗中观察着慕连起,并没有与他相见,因为她知道,慕连起已经忘记她了,哪怕他隐约想起了什么,她也不能再去打扰他的生活。
她自己的事情都没处理好,又何必徒增麻烦,自寻烦恼。
她叹了口气,转身飞离了此处。
自从上回听到鞑靼要攻打大明之后,卢阳便总会往关外飞去。
不是她有忧国忧民之心,实在是大同府位置险要,一旦出事,她倒是可以一飞了之,绘娘怎么办,薛妍和二房的人怎么办。
抱着这样的心态,卢阳在夜空中并没有飞得太高,也没有飞得太快。
这么多次了,还真就在这次让她看见了一拨鞑靼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