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奢见她果真出来了,心情不禁有些沉重。
她不留在容侯府过夜,很显然,这是要回去凤明煌那里了。
“夜深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大街游走,不安全,奢伯父送你吧。”
听他的意思,他应该一直在这儿等她了。
这得好几个时辰呐,不是闲得慌么。
“谢谢伯父。偿”
纳兰奢故意放慢步履,一路上,他们聊着闲话家常,纳兰奢也大致知悉她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前面就是了,奢伯父请留步,替如歌向伯母和其他几位叔伯问好。”
秦如歌说完便走,快要入客栈时,纳兰奢忽然叫住她。
秦如歌回过身来:“还有什么事情吗”
纳兰奢沉默了好久,才道:“如果有一天,靳儿和燕王站到了敌对面,你会站在哪一边”
一个,是保护她长大成人,担下一切责任的兄长。
一个,是余生共度的男人。
兄长成了慕容汾的人,而凤妖孽,又能甘心情愿屈居一人之下多久
她讨厌选择题,因为选择了一个选项,便意味着抛弃另一个选项。
“哥哥身边有你们,有外公外婆,还有好多好多人,而他,除了孟玄色,大抵只有我了。”
纳兰奢点点头,懂了。
这个答案,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看着她身影没入客栈,纳兰奢好久才动身。
客栈里,只有给他开门的小二走动,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揽月等人以为她今晚会在容侯府过夜,早早便睡下了。
小二打着哈欠,问她没有别的事情,自己就去睡了。
“下去吧。”
她小心翼翼,步入凤明煌下榻的房间。
室内无光,她不小心绊到桌脚,发出一声脆响。
“嘶”
她抱着腿原地弹跳。
疼死宝宝了。
“谁”
很显然,因为她愚蠢的举动,某人吓醒了。
不过他这问题也是的,除了她,还能是谁,只剩下歹徒或贼子了吧。
不过她想,应该没有这么笨手笨脚的杀手和小偷的。
秦如歌边呼痛便道:“我啦”
桌上的灯火马上亮了。
而她也正好撞在了屏风上,掀翻了屏风和屏风上挂着的衣物。
痛归痛,咦怎么这衣服,有丝丝奇怪香气。
“真笨。”有人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便见她脸色快成苦瓜干了,凤明煌蹙眉:“很疼”
“脚趾头,脚趾头,痛死老娘了。”
他把她放在床上,脱了她的鞋袜,细细观察她像葡萄一样的脚趾头。
拇指伤了,出血。
凤明煌这便去翻找她出门必备的医药箱。
“褐色的那罐,还有那瓶白药膏,纱布什么的也一并拿过来吧。”
在秦如歌指导下,凤明煌终于找齐了。
他把她的脚板搁在自己膝上,小心翼翼地给伤口止血消炎。
以前都是她给他处理伤情,没想到她还有这一天。
盯着他专注的俊脸,秦如歌觉得真是一件赏心悦目又愉快的事情。
不过,这种愉快,很快被脑海一闪而过的念头破坏。
“你刚刚有出去过”
屏风上挂着的,是他的衣服。
衣服上,是不属于他的,女人的脂粉味。
当然,不是她惯用的脂粉的味道。
好奇她为何有此一问,凤明煌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
她这么晚回来,其他人早就睡下了,她怎么知道他出去过。
更何况,他出去一事,就连他们带过来的随从也是不知道的......
视线一绕,扫了眼仍躺着的屏风和衣物,这才撤回,垂目。
“嗯。”
“去的什么地方,为什么衣服上会有这么浓烈的脂粉味。”
寻常百姓不会用香气这么浓郁的胭脂水粉,除非......
“青楼。”
秦如歌呵呵道:“倒是坦白啊。”
“碧落城最名震四方的花魁,霍箐,果真不愧为碧落城的镇城之宝。”
“呵呵,枉我费劲唇舌,好不容易说服外公外婆,让他们出来见见你,你倒好,趁着我不在,逛窑子去了”
而且见的还是花魁
霍箐她听说过,就是这些年把月姨踢下花魁宝座,艳绝碧落城的绝色女人。
脚伤包扎好了。
凤妖孽叹了口气,施然而起:“别说了,没想到会让爱妃抓到小辫子,本王这不是以为你今晚留在容侯府么,早知道爱妃回来,本王绝对不会把刚刚穿去青楼的这身衣服留到现在。”
秦如歌恨得牙痒痒,抓了身后的枕头,摔向他。
“去你的,快老实招来,你去青楼作甚。”
“风花雪月啊。”
秦如歌忍不了,直接扑到他身上,凤妖孽顺势倒下,还得倒得讲究技术,不至于摔疼了自己的老腰。
凤明煌大手一摊,邪邪地半眯凤眸,一副任她鱼肉的模样:“今晚这么热情”
秦如歌双手卡在他的喉咙,但是没怎么用力。
“说不说,说不说。”
“我”
砰地一声,房门被人粗暴推开。
“王爷,发生什么事情,是不是有刺客”
“......”
守卫闻声而来,没想到见到火辣辣的一幕,王妃坐在王爷胯前
我去
他们该自戳双目
守卫道歉之后,光速退散。
秦如歌觉得自己一世英名,大抵快要毁于一旦了。
她想从凤明煌身上起来,这人却不依不饶,两掌卡着她的腰肢,她被迫又坐回那尴尬的体
位。
“这就想打退堂鼓了”
“好好坐着,好好说话。”
“我觉得这样说话蛮好的。”
“......”
“我去青楼找女人,是真的,那个女人,也的确是花魁,霍箐。”他声音微哑,大抵是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
秦如歌狐疑道:“你认识她我的意思是,你早就认识她”
长安城大大小小那么多青楼窑子,不见他光顾过,偏偏找上碧落城的,这不是有诈么。
虽然霍箐的名头很响亮,连慕容琰都曾打过她的主意,想将她献给自己的父皇。
不过,凤妖孽岂是贪恋女色的人。
他更不是那种攀山涉水,只为见名花一面的风流公子。
她能想到他是认识霍箐的,已经很厉害。
凤明煌赞赏道:“我打算带她回长安。”
秦如歌的妒色刚刚消褪,马上又蹭蹭蹭地往天灵盖上窜。
白净的手,再一次卡在他喉间。
“带回长安哪里,燕王府吗今天你不说个清楚,别指望睡觉”
他还真就打算带她回燕王府来着。
秦如歌感觉自己好像被动地往后挪了一丁点,随即有什么奇怪玩意抵着......
老脸一红,她忍不住掐狠了些。
“你”
凤明煌无辜单纯道:“啊,爱妃说不睡觉,本王以为,这是一句暗示。”
“去你丫的我跟你拼了”
秦如歌只能耍横去掐他捏他,不过在凤明煌看来,就是不痛不痒的小打小闹,他忽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上,双手交叠,被他按在顶上。
凤眸添了丝赤红,适才一番打闹,撩起反应。
唉,这算自作自受
他吞咽唾沫,空余的另一手捏正她的脸,声音沙哑道:“霍箐虽然美艳,能歌善舞,不过,她并非花瓶,这些年,她在外替本王做了很多事情。”
替他做了很多事情
秦如歌目光一紧。
看来,凤明煌有关容侯府的不少消息,都是霍箐替他套来的。
“除此之外,她还是一流的杀手。她以化名接单,独来独往,没有人知道她是本王的人。”
杀手
难道这才是他的目的
“你,你想让她去杀什么人”
“届时,你便知道了。”
看着她半疑半虑的模样,凤明煌哂笑道:“放心,不会是本王的大舅子。”
秦如歌脑子转了好几圈。
先前他无缘无故突然说要带她来碧落城,她便觉得奇怪。
现在看来,拜见她的外祖是其一,其二,便是为这霍箐而来。
凤明煌顺势躺了下来,秦如歌翻了个白眼,推了推他。
“贪底下凉是吧要睡到床上睡去。”
要死,还压着她。
他分量再轻,也是个大男人。
咦,不对,某个部位......
秦如歌汗颜。
某人邪笑低声道:“遵命。”
子时末,夜深人静了。
燕王府书房,凤今曜指尖敲桌的声音顿止。
“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