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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霓虹交织，城市星空被映衬的稍显黯淡。
我有感而发，“鞠宁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让我生起同情心的第三者。”
“她跟宗旭尧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柯颂意有所指，低头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
我笑笑，“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那年柯颂一家刚刚搬到我们隔壁。某天早晨上学，我刚走出家门，就看到柯颂站在自家门口抹眼泪。他妈妈哭笑不得地劝他穿秋裤。
那时候，还很稚气的柯颂哭得很伤心，“我不要穿秋裤，同学们会嘲笑我的。”
“只要你不脱裤子，没人知道。”
柯颂妈妈很有耐心，劝说好久，柯颂才不情不愿地将秋裤套上。
站在一旁的我，一开始只是羡慕柯颂有一个如此温柔的妈妈。可当他套上秋裤的时候，我捧着肚子大笑，“小鸡鸡都被勒出来喽！”
这下好了，柯颂哭得差点儿断气。
那时候，他才九岁啊，跟现在的他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回想第一次见面，柯颂的脸都绿了，“亏你是个姑娘家，小鸡鸡什么的张口就来。我当时真的很伤心。”
趁他不注意，我又喝下一口白酒，心口火燎燎的，却不再觉得难受，反而越来越兴奋。
“哎，别提了。你光记得自己受委屈了。把你弄哭之后，我不也干了件丢脸的事情，到现在回想起来，都恨不得找个墙缝填上去。”
柯颂拍桌大笑。
那时候，我见柯颂哭得伤心，一时慌了，忙脱下自己的裤子，“别哭，你看。我也穿着秋裤呢！”
后来呢…;…;后来嘛，就是无时不刻的在一起，算起来，已经第十六个年头了。
…;…;
第二天醒来时，我头疼的犹如搅进一根针，晕乎乎的把什么都给忘了。
坐在床上想半天，才终于有点儿头绪，赶忙哑着声音问客厅里的柯颂，“现在几点了？”
柯颂也才起，正坐沙发上发呆呢。
听到我的喊声，他慌忙捞起掉在地上的手机，“不好，这都下午了！”
我蹭地窜起来，“喝酒真误事，再起晚点儿，天可都黑了。”
昨天宗旭尧可是跟我说，下午三点，将王丽约在春槐茶馆的包厢，让我们也去。
之后无论我如何套话，他都不肯多说一句。
我跟柯颂顾不上洗漱，匆匆忙忙的赶到茶馆。
鞠宁看到我们，指指二楼的方向，“人在竹苑呢。”
我们小跑上去，刚到竹苑门口，就听王丽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儿？”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还是宗旭尧耳力好，听到脚步声，亲自开门来迎我们，“你们来了。”
王丽的视线锁定在我身上，眼底流露出的诧然一闪而过。
她肯定是没想到我也会来。
宗旭尧安排我们坐到他旁边，又给我们要上一壶茶。
他表情轻松，就好像是一次普通的朋友聚会。
我有些沉不住气，不时偷偷打量对面的王丽。
王丽竟然也跟宗旭尧一样，气定神闲地品茶，“这茶气味香浓，入喉回甘，与我那年去杭城时喝到的春茶相比，味道也不差。”
宗旭尧压下壶嘴，又为王丽倒上一杯。“我还是更喜欢喝秋茶，古人都说‘春茶苦，夏茶涩，要好喝，秋白露。’秋茶平和，更得我心。”
二人相视淡笑。
作为旁观者的我，却脑补出刀光剑影，以内力相搏的过招场面。
高手果然是高手。
感叹过后，宗旭尧先开口说：“昨天的事情我都听何奈说了。”
王丽笑了，笑得有些凄然，“你来求情吗？”
“不是，我不会跟你求情的。”宗旭尧回答的很果断。
我在旁边听着，只觉得心惊肉跳，心里祈求宗旭尧可千万不要得罪了王丽，要不然，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不是来求情的话，恕不奉陪。”王丽拿起自己的包儿，起身就要离开。
宗旭尧并不去拦她。
当王丽走到包厢门口，才听宗旭尧的声音懒懒地传过来，“你故意挖坑设陷，妄图在我们的婚姻官司里多分财产，我这有足够的证据，让你的希望落空。”
我的心脏犹如濒死的小鱼，猛地投入到河流的怀抱，雀跃地狂跳起来。
王丽迟疑过后，扭头看着宗旭尧，“你骗我？”
宗旭尧摇摇头，“不信的话，你来看。”
他说着，从西装的内袋里掏出几张照片。
又是照片。
如今，盯着茶桌上的一摞照片，我忍不住哆嗦起来。
王丽想了想，折身回来。
她拿起照片来看，淡雅的细眉中间很快隆起一个疙瘩。
“哼，不过是几张照片，能证明什么？”
她将照片散了一地。
我跟柯颂俯身捡起。
看到照片上呈现出的情境，我惊喜过望——这不正是王丽给我现金的时候，被人从一旁拍下的吗？
再加上席曼这个人证，我说不定能洗脱做第三者的嫌疑。
柯颂见我偷笑，暗地里捏了捏我的掌心。
“能证明什么，你说能证明什么。咱们俩的事情，你非要将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你不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很卑鄙吗？”
王丽受到不小的打击，震惊的神色半晌没有敛去。盛怒之下，她却冷笑起来，“你宗旭尧还跟我谈卑鄙。最卑鄙的那个是你，你这个小人！”
“我是小人，可我一早就跟你说过。要不是你联合我爸妈演戏，今天，你绝不可能跟我结为夫妻。我们是孽缘。庆幸到今天，你终于算是醒悟了。”
王丽气得浑身发抖。
宗旭尧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儿录音笔。
当他推开按钮，从中传出的声音差点让我兴奋的大叫起来。
“您的意思是…;…;让我帮您。”
“对，我委托你帮我搜集证据。”
“您是认真的？”
“其实，我这次来早有准备。”
“好吧。”
“我这里还有份儿合同，需要您签下。”
“合同就算了，我信得过你，毕竟是席曼的朋友。”
将录音的开关推掉，宗旭尧笑得很得意，“你早有准备，我也是。”
王丽失去理智，要上前抢夺，宗旭尧动也不动一下，“没用的，备份在我律师那里。”
“宗旭尧，你要把我逼疯了！”
“在事情愈演愈烈之前，痛快的结束。何必非要你死我活？”
王丽颓然坐到椅子上，手肘撑在桌面上，整张茶桌都在颤动。
竹苑安静下来。
“王丽，我了解你。你错就错在，低估了我对你的了解。”
王丽抬眼看着宗旭尧，“你了解我？”
“你以为，‘不小心’让我知道你要雇佣何奈捉奸，我就会像以往一样，用对女人一贯的方式，讨好笼络她…;…;”
通过宗旭尧的叙述，我才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起因便是火爆网络的柯然暴打席文君的视频——王丽看到以后，心生一计。
她故意装作不小心，向宗旭尧透露要通过我搜集他的婚外情证据。
她以为对宗旭尧足够了解，按照往常他对女人，尤其是一个漂亮女人的套路，必定会大献殷勤，以达到收买人心的目的。
最后也证实，她猜得不错。
宗旭尧开始接近我，出手阔绰，甚至还当众送出金项链。王丽以为自己得逞，要通过所谓的出轨证据，在离婚官司中占上风。
可她低估了宗旭尧对她的了解——就算是有名无实的婚姻，至少也坚持了七年之久。
当王丽展开计划的时候，就已经被宗旭尧察觉。
他印象里的王丽，无论做什么事，都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疏漏。
宗旭尧执起茶盅，在鼻底轻晃，袅袅水汽润朗了他的眉目，“我其实是在将计就计，放松你的警惕。暗地里，早就悄悄派出人手。你以为只要不独自约何奈，而是通过太太团的聚会与她相识，就不会被我发现蛛丝马迹。其实，无论是什么时候，你身边都有我安排的人。当你提出要何奈帮忙调查的时候，你就输了。”
王丽握拳不语，脸上血色褪尽，白的吓人。
“你向法庭提交证据以后，我就会立刻还击。证明你是在别有目的的构陷，到时候，你什么都别想得到！”
王丽笑得很无助，“那你何必现在告诉我。晚一点儿出手，我会输得很狼狈。”
“何必。”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将我触动了。
在他们的婚姻里，对错早已模糊不清——谁都有苦衷，也都受到了惩罚。
都是穿着秋裤的人，又何必彼此嘲笑。
…;…;
王丽离开以后，宗旭尧还在喝茶。
我拿出一张照片来给他看，“上面这个女人不是我。她下巴上有痣，而我没有。”
宗旭尧的目光移过来，“我知道。这个女人跟接近我的所有女人一样，都是为了钱。不过，稍微不同的是，她很聪明，观察力也很强。”
“怎么说？”
“就是她发现的我跟鞠宁之间的关系，好在当时的场景太混乱，才没有让她留存下证据。之后，她联系到王丽。也是因为她，王丽才认清现实，打算结束跟我之间的纠葛。”
我忽然觉得呼吸不畅。
宗旭尧那双犀利幽黑的眼睛放佛要将我洞穿，“都是她给王丽出的主意。她要你声名狼藉，她要你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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