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承淮看了一眼坐在离自己不远处正低头看着一本不知道名字的书,开口道:“月儿,过来。”
萧妃和胡美人的事情过去之后,苏盼月呆在荀承淮身边的时间就明显变长了,更准确地说应该是荀承淮让苏盼月跟在他身边的时间变长了。
就算是上朝荀承淮也总是时不时地带着苏盼月出现,而在御书房处理公务的时候苏盼月也常常就坐在另一边静静地看书,偶尔苏盼月也会抱怨太过无聊便自己独自出去走走,但时间并不会太长。
不过,当荀承淮与人谈论重要之事时,苏盼月通常都会回避。这倒不是荀承淮要求的,而是每每察觉到荀承淮要与臣子谈论重要事情时苏盼月都会以“出去走走”或是“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为由主动离开。
就像刚刚,在看见荀承谦走进来的时候,苏盼月便就站起了身。
只不过这次出现了意外,正当苏盼月想要开口说“出去走走”的时候,荀承淮领先一步开了。:“月儿,你不用回避。”
对于这样的变故,苏盼月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后便点点头应了声“哦”之后就又坐了下来。
关于荀承淮这一句“不用回避”的原因究竟是出自于他对她的信任还是这次谈论的事情并不重要所以不需要回避,苏盼月并没有去深究,只是依旧像往常一样安静地坐在书架旁静静地翻阅着手中的书本。这是某段时间里她培养出的习惯和耐心。让原本一直喜欢闹腾的她也能够这样安静地坐下来看书,甚至一看便是一整天。
此刻的苏盼月已经记不得荀承淮同荀承谦的谈话内容了――也可能那些谈话内容从一开始就不曾被苏盼月记下过,倒是荀承谦临走时那别有深意却又透着几分担忧的眼神让苏盼月印象深刻。直到现在也忘不了,甚至还产生了一种一直被这样的眼神所注视着监视着的错觉。
是的,那是错觉,苏盼月自己也很清楚那是错觉,所以她没有去理会那双眼睛,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书。
直到荀承淮的声音响起,苏盼月才“嗯”了一声抬起头来将原本放在书本上的视线转移到荀承淮的身上。但并没有动身,只是问道:“怎么了?”
“坐到我身边来。”
自从那一晚之后。苏盼月同荀承淮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了。如果说以前只是荀承淮单方面地向苏盼月表示自己的心意,那么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更像是互动了。
尽管苏盼月并没有回应荀承淮那那一句“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也没有像荀承淮那样表现出过多的喜欢之情。但多少态度还是转变了,两人之间的相处也变得更亲密了。
听了荀承淮的话后苏盼月也没有问为什么,而是顺从地搬着椅子走到荀承淮的身边,然后将椅子放在离荀承淮不远的地方坐下,最后才道:“叫我过来做什么?”
“只是想让你坐在我身边。”
苏盼月并没有去反驳这一句情人间才会出现的爱语,只是一怔之后随即脸颊变得微红,别开的视线状似随意地落在了荀承淮手中的奏折上,然后刻意地转移了话题,说道:“你每天都要批阅这么多奏折吗?”
荀承淮微笑着将苏盼月方才那些微小的反应全部收入眼底。知道苏盼月是故意想要转移话题他也没继续为难她,答道:“这只是一部分。”
“什么?这么多竟然只是一部分?”苏盼月瞪大了眼睛指着书桌上堆放得如同一座小山般的奏折诧异道。
说完,苏盼月随手从最上面取了一份奏折。一抬手就打开看了起来。
荀承淮竟也没有阻止,就这样看着苏盼月毫不避讳大大咧咧地翻阅着他的奏折,然后又看见她很快就皱起了眉头带着几分厌恶地将手中的奏折又扔回原处,摇摇头,带着几分钦佩地感概道:“真辛苦,这要换做是我。我老早就辞职不干了。”
“身为皇上也可以‘辞职’吗?”荀承淮好笑地问道。
“怎么不可以?你可以退位啊。只要你一道诏书,宣告退位。然后找个合适的皇位继承人,这样不就完美了吗?”
荀承淮一直微笑的脸在听到“退位”二字的时候突然一敛,尽管苏盼月在他面前的时候从未在意过他九五之尊的身份,也从来没有像别人那样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谨慎地在心里寻思着什么该说、什么又不该说,但荀承淮还是没有想到苏盼月竟然会就这样毫不顾忌地像在谈论天气一般地对他说出“退位”二字。
要知道,当着皇上的面说“退位”这可是谋逆之罪,轻则砍头重则诛九族也只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
但苏盼月却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多么惊天动地,反倒是隐隐带着几分〖兴〗奋和期待地一边在脑海中计划着什么一边说道:“这样呢,我们就可以去游山玩水了。看最东边的日出,爬最高的山,累了便停下来歇息,饿了就去捕鱼、打猎,缺钱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做点小买卖,手头宽裕的时候我们便收拾行囊再去下一个地方,这样的日子多洒脱、多快意。如果有一天,我们对这样的漂泊感到累了、倦了,便寻一处宁静的村子住下来。村子最好是能够靠海,这样早上的时候我们可以在海边看日出,然后开始一天的生活,你可以下海捕鱼或者去远一点的山上打猎,我可以跟同村的其他女子一起做些编制活儿或者学着织布、做衣裳。傍晚的时候看着太阳渐渐落入海面,可以观赏天空从蔚蓝到橘红再到墨蓝的绮丽变化。晚上的时候可能会比较冷,因为靠海,不过没有关系,可以在家里造一个壁炉,这样晚上我们就可以围在火炉旁各自讲述着自己这一整天的遭遇”
荀承淮静静地听着苏盼月的描述,不知不觉开始跟随着苏盼月的描述想象起那样的生活,他不得不承认,苏盼月所描述的生活虽然简单但的确很美好,有着最简单的快乐。
他很羡慕苏盼月能够拥有这样一颗纯粹的心,也喜欢她这样一颗纯粹的心,甚至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产生了动摇,想着若是苏盼月能够一直陪在自己身边那她所形容的那种日子想必也是极美好的吧。
但这样的想法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如昙huā一现,一闪而逝。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要暗示我,你打算与我白头偕老吗?”荀承淮**地接过了苏盼月的话。
这一次,苏盼月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或局促或害羞地避开荀承淮的视线,反而直直地迎向荀承淮的目光,用异常认真的语气问道:“如果是这样,你愿意放弃你现在的所有跟我一起离开吗?”
意识到苏盼月不同寻常的认真,荀承淮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抚摸着苏盼月的脸柔声问道:“怎么了,你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苏盼月并没有回答荀承淮的问题,而是继续坚持地追问道:“如果是这样,你愿意放下现在的一切跟我离开吗?”
“月儿,我喜欢你,我想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但我是皇上,我有身为皇上应有的责任和负担,这些无法避免也不可避免,所以我”
“我知道了。”还没等荀承淮把话说完,苏盼月就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毕竟你是皇上,又怎么能够这么胡来,是我太任性了,尽是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胡话。”
苏盼月这样说的时候脸上带着笑,但荀承淮却觉得苏盼月的笑容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逝去,这让他多少感到有些担忧。
“怎么了,是不是在皇宫里呆得太久了,所以想出去玩了?”荀承淮关切地问道。
荀承淮并不清楚他从苏盼月身上所感觉到的“逝去”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苏盼月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并不符合她性格的任性的要求,他只能猜测是不是一向喜欢玩耍、喜欢〖自〗由的苏盼月在皇宫里呆得太久了所以想要出去玩了。
苏盼月并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顺着荀承淮的话道:“我有些想锦了,可以出宫几天吗?”
苏盼月的话无疑让荀承淮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以为苏盼月是真的因为在皇宫里呆太久了感到无聊了所以才说了那些话,于是笑了起来,带着几分无奈却宠溺地说道:“我说过你在这个皇宫里是〖自〗由的,想出去你随时都可以出去。我给你的腰牌你还一直带在身上吗?用那个你就可以直接出去,也可以直接入宫。不过,不要在外面玩太久,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顿了顿,荀承淮又改了。,说道:“还是让我陪着你一起出宫好了,我不放心”
“不用了”苏盼月笑着摇摇头“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有锦在,我也不会有危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