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就是武夫!粗俗不可耐!”任越喝了粥饭,肚里有了底气,自然嘴上也是有了气力,斜斜的瞥过盛尧山离去的背影,冷冷的嗤道。
“任公子用完饭就早些歇息吧,明日还需晨起赶路,稍后柔儿会将洗浴热水端至公子帐中。”温柔也不多做劝解,毕竟两个男人之间的斗嘴,她一个姑娘家插进去不合适,再说这俩前世就是这样,一见面就掐,可到最后不是还是和好联手?男人的事,自有男人解决的方式,其他人不能管,也管不了!
“柔儿,多谢。”任越轻声向温柔致谢。
“谢什么,再谢就见外了。”温柔浅浅的笑着,脸上的那两处小梨涡在篝火的照映下很是明艳动人。
即便她身着布衣,即便她不施粉黛,月的光辉不是因为有星子的映衬,也不是因为有夜空的托衬,而是因为她本身就是独一无二的皎洁。
说话间,食材器皿悉数收拾妥当,温柔提了一桶热水踉踉跄跄的向盛尧山和任越同住的帐篷中走去。
还未走近,就听见有隐隐的争吵声,昏黄灯火下,两枚顷长的身影,几欲凌乱发狂。
温柔旋即走近。
“盛尧山,你就是故意的!那么大的军营,你找不出多一张的帐篷?!”任越一向温文尔雅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
“任三,你少来给我装讲究!又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军师和我这个将军同住一个帐篷算是高看了你一眼!别在这胡搅蛮缠!”盛尧山怒不可遏。
“盛尧山,我任越是来随你一起出征的,不是来受你摆布的!今儿晚上你要么再给我另找一张单人帐篷,要么你就出去席地而睡!若是让我和你同住一间帐篷,我们出去单挑!”任越从未有过如此急躁的情绪,看来真是条件和环境恶劣透了。
“你若是有那个闲气力,倒不如和我站岗的将士换换班,我告诉你任三,帐篷正正好好,多一顶都没有,全军营唯一能享受单人帐篷的除了温姑娘,再无他人!”盛尧山的声音愈发的洪亮和有力。
“原来,他二人正是在为了帐篷一事争吵啊!”温柔这才明白,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满满的一桶热水,顿时凌乱了。
明知道这时进去,盛尧山若是看到这一桶热水,定是会和任越再次吵翻的!
行军途中,条件艰苦,哪还能讲究的每日洗浴,更何况还是要浸泡药浴?
怎么办?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若是不进去,水就冷了;
若是就这么走了,任越没有了药浴,定是会头疼发作的!
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温柔进退两难的时候,突然,帐篷的门被猛的掀开了。
盛尧山气急败坏的冲了出来,宽广结实的胸脯不住的起伏,看起来是真的气坏了!
这个娘们家家的任三!
盛尧山不想与任越争吵,此刻他需要冷静,因为他是将军,而任越是圣上钦点的军师,哪有将军和军师争吵起来的道理?若是在外人看来,这不是内讧还是什么?!
“温姑娘!”刚一出门,正巧和门口的温柔撞见,盛尧山大吃一惊!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刚才的争吵。
“盛将军,让我去劝劝他吧,您也消消气。”温柔并不躲闪,事到如今,即是撞见了,总得有解决的法子不是!
“好,进去吧!”盛尧山深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
温柔点头回礼,提桶而入。
盛尧山快步走出了帐篷,一个人坐在了熊熊燃烧的篝火旁。
那是驱寒,外加抵御野兽袭击的篝火,每次出征,除非隐蔽的需要,盛尧山总是会命人将那篝火燃得旺盛!
黑夜里的火光,那是明亮的方向!带给人温暖和希望!
等等,刚才温姑娘进去的时候,好像还提了桶热水!
正当盛尧山坐于篝火旁时,突然他回想起了刚才,似乎温姑娘是提着热水进去的!
这个任三!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享受!
荒郊野外的,哪里还能日日洗上热水澡!
盛尧山顿时觉得头脑一阵发热,正欲起身冲进帐篷中,揪住任越的领子,好一番修理。
便在他回过头去,几欲起身的时候,却见那交织着昏黄光线的帐篷中,温姑娘纤瘦的身影,正立在帐中。
算了,既然温姑娘说她去劝,我又何必冲动?权当给温姑娘一个面子!任三!你给我等着!
却说盛尧山的大军一路浩浩荡荡的出了城,京中百姓无不相互告知,围观者,相送者不绝伛偻,大周最英姿勃发的少将军的风貌,不仅仅是京中闺阁心中欣羡已久的人选,就是连老少爷们们,也都对这位武魁、六如公子,赞不绝口!
英雄出征,自然吸引人的眼球。
不过,一袭白衣白马的任越刚一露面,围观众人的视线又倏的一下被吸引了过去。
“快看!那不是无双公子嘛!”
“哇哦,他生得好美啊!”
“看他的肌肤,像雪一样净白,像瓷器一样晶莹!”
“哎,我听说无双公子的那一手繁花剑法神乎其神呢!”
“得了吧?你见过?”
“没,只是听说而已!像无双公子这样世间少有标志的少年郎,殊不知若是使出剑法,会是多么令人神魂颠倒呢!”
一时间,任越和盛尧山成了京中千家万户谈论的焦点!
“公子,您瞧见没,盛将军走了,任公子也走了!嘿嘿嘿嘿,如今这京城里可就是无人能再阻碍您的行动了!”人群中闪过两个熟悉的猥琐的身影,那正是殷家父子二人!
他们口中所说的“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跟到京城,伺机动手对温柔欲行不轨的咸阳第一富少范剑!
“哼!这么好的天赐良机,本公子当然不会就此失手!走,去温家!除了那姓温的小娘子,还有那个小美人儿,嘿嘿嘿嘿!”范剑的眼中露出凶光,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毕现了出来。
此时,温家上下早已起身。
“他娘,柔儿今日怎么睡了这么久,还不来吃早饭!不如你去叫叫!”温守正忙活完厨房里的早饭,端坐于饭桌前。
“这孩子平日里辛苦的很,难得起的迟了些,就让她多睡会吧!反正你们来京城又不是开酒楼,不用赶后厨的时间!”周氏笑着道。
“哎,好!”温守正应了一声。
蔡米目光躲闪,装模作样的走了过来,坐在一旁,若无其事的吃着早饭!
“爹、娘!不好了!”便在此时,温柔的卧房中,传来了温庭的惊呼!
温守正夫妇心中一惊,随即奔了过去。
卧房里干净整洁,床铺一丝不苟,根本就是人去楼空的痕迹!
“这是……柔儿这是去哪了!”周氏心中大惊!
“这有一封信!”温庭转了一个圈,登时发现了书桌上留给大家的书信。
“这孩子……她居然随盛将军去出征啦!”要不是温柔的亲笔书信在手,温守正打死也不敢相信,自己备受呵护的柔软的闺女,居然会胆大到随军出征去司厨!
“温大厨,温大婶还请放心,既然柔丫头去意已决,想必是无人能够更改她内心的决定的!好在跟着盛将军,也是让人放心的!凡是还是等柔丫头回来以后再从长计议吧!”蔡米从旁劝着。
“这个死丫头!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啊!唉……人家乔老爷还在费心安排着京中厨师的选拔赛呢!”此时温守正长长的叹了一口,将手中那一纸书信,重重的拍落在桌上!
此刻的皇宫中,刘恒刚刚送完盛家军回宫,早朝过后,折返回南书房的途中,侍奉前来禀报的御厨房尚膳正卫大人!
“卫大人何事啊?”刘恒问道。
“启禀皇上,不日将举行的一年一度的厨师选拔赛,已有初定人选,还请皇上御览。”卫大人说着,便将早先尚膳副草拟的那张名单呈给了刘恒。
岂料,刘恒非但没看,便是连接都没有接,只是淡淡一句,“如今北方边疆战乱,盛将军刚刚出征,凡是还是等战乱平息了再说吧!这厨师选拔,早一日晚一日的,无妨!”说罢,刘恒负手,昂首阔步的朝向南书房去批阅奏折去了。
“一切听皇上的!”卫大人向着刘恒离开的方向,恭顺的行礼道。
距京百里之外的郊外,任越的帐篷中,温柔正定定的站在帐中。
“任公子,这是温热之水,想来军中条件艰苦,无法找寻浴桶,还请公子将就一些,这桶我已彻底清洗干净,公子放心盥洗了就早些安睡吧!盛将军都是好意,本无意中伤公子,待到明日,你与他一切好言好语,和好如初吧!”温柔缓声道。
“柔儿,谢谢你。”任越缓步上前,在离温柔只有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了下来,目光柔柔的注视着面前的这个纤弱的姑娘!他再次的唤了她“柔儿”。
“又谢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希望你按时浸泡药浴,切莫再犯了头痛才是!”温柔的眼中一半是柔和的灯火,一半是满心的关切。
“你……”任越一时痴然。
是啊,出征在外,一切诸多不便,可就是在这万般不便之中,却有一人时刻记挂着自己的喜好和癖性,还有那药浴粉与自己的头痛……
柔儿,你究竟是何人!
任越的眼中,温柔纤瘦的背影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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