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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李飞白的剑,万钧挠着后脑,险些扯下几撮毛来。只是一直扭头望向陶红儿。
“对这修行之事,我实在是懵懂,却不知这剑,能修不能?不行也就罢了,反正我也使不了它。”看着猴子的窘迫摸样,李飞白不由勾下头来,话音越来越低。
这样耿直的性子,自己才提了灵剑的事儿,这猴子竟然没有一丝猜忌,就这样认了。。。那边陶红儿也是,拿剑看了,也没有旁的话,就来思量补炼之法,姐弟两个如此,顿时将李飞白看得面皮发烧,想着自己先前的担忧,还真是有些小人之心了。
亏得还自诩是个修士来着,却是被眼前的两个比得无地自容。
能交上这样的朋友,实乃幸事。
陶红儿也不搭话,却是低头,不停度气入剑。许久,抬了头,面露愧色,“这锻造之法。。。红儿闲来确曾搬弄过,此剑要修,并非难事,只是适才看了这剑,先前铸炼之时,似乎碎星银添得少了,这才略显纤脆。谷中此刻,却是没这材料可添,倒是有些麻烦了。。。”
只是这陶红儿并未直说,碎星银,乃是寻常灵剑的主料之一,连这材料都未添足,此剑,恐怕起初就是一柄残品。
听李飞白讲起,此剑只是偶得,却并不会御使之法。灵剑虽不是什么格外稀罕的东西,看他关切的样子,吞吞吐吐,故作不甚在意,也是不擅掩饰,恐怕只是碍于情面,心底下着急得紧吧。这事儿倒是有些难办了。
“陶姑娘多虑了,能修回原样就是万幸,那什么银,添不添又如何?”
“公子所言差矣,灵剑乃是斗法搏命之器,如是纤脆,岂不是拿自家性命玩笑?这却是做不得一点马虎。”
“其实,管它修得修不得,就是不知道你这剑有没有什么讲究,要是没有,还不如把我的给你换了得了。”
“万钧!”陶红儿看看李飞白,“公子莫怪,这猴子乱讲,我自会设法将公子的剑修了。公子还是在这里多歇息几天才是。”
“这个。。。”李飞白看着姐弟两个斗嘴,一阵诧异,摸不清弯绕在哪里。陶红儿话虽这样,所需的东西恐怕也不能随便得来,说成就成的。
唉,自洞中一场到眼下,这姐弟两个这般实诚,剑的事,揭过也罢,“无妨无妨,我不会使,这个真的不急,只是问问,倒是唐突了。”
“唉!公子错了!”陶红儿听李飞白这么一说,变了味儿,也是急了。瞪一眼万钧道:“你这猴子,整日胡说让公子误会。弟弟说的剑,不是我不许,实在是,拿不出手来。”扭头支使万钧,“去取了让公子看看来。只是公子看了,入不得眼,莫要生我两个的气就好。”
什么入得入不得的,自打出来及至来到此地,两姐弟如此对待,心底里交结之心渐盛,不是客气做作,还真是淡了计较。
片刻之后,看着颇为得意的万钧兴冲冲亮出手里的剑,李飞白顿时说不出话来。看看陶红儿,怨不得方才那样说话。万钧手里掂着,犹自呼呼挥舞炫耀的这个,这。。。是剑?
黑漆漆一个长条,也不规整。上半截倒是有尖有锋,有点摸样,下半截根本就像个疙疙瘩瘩、圆滚滚的棒子啊,通体凸凸凹凹,坑洼不平。这也太,太‘那个’了点吧,这猴子果然眼光独到。
也罢,总之灵剑的事儿算是有个结果,几个也不必再纠结于此了。
“公子。。。”
“无妨,果然不错,看得手痒,教我怎么使吧。。。”
“我就说飞白不是只观外表之人,这剑,和我那棒子一样结实。给你了!”
听李飞白一说,万钧却没想其他,一脸高兴,又耍了两下,把剑往李飞白手里一杵,哪儿会觉到自己的话气得陶红儿险些跺脚。
这。。。事既至此,陶红儿也不好说什么,暗暗把李飞白哑然的神色看在眼里。
回头定要把那剑好好修了。说他的剑是个残品,自己换过去的,似乎更不入眼。这猴子,唉。。。胡闹。
看他这样喜剑,却没有法诀指引,自己手里的这个,倒是正好可用,也算是补剑之过。
“以此剑来抵,辱了公子。公子如此喜剑,这里有一部法卷,含了行功运气,剑法心诀。公子若不嫌弃,拿了正好。我两个都不使剑,在我二人手里,却是埋没了。”
清风徐来,带起少年衣襟,浑然不觉。思量许久,这就是那陶红儿说的,天既予,便取之吧。
复取出法卷,手指轻颤着打开。清元诀。。。“非清不明,明不可名。清静生气,气自有分。身是万念,无执而惘。执是不执,念是不经。。。”
法诀高低优劣,自己不懂,且不去说。只是看这留下法诀之人,卷中处处留有感悟随笔,看得人心颤。言语间,那人竟也是自己钻研,无师而通。真天纵之才也!有此在手,何异于良师在侧!
心思翻涌,僵立窗前,李飞白心底波澜,久不能平。自己一路蒙昧摸索,引了气来再无长进,更无术法倚仗,而今却是一遭无意偶得之。
这姐弟俩。。。就这样,把东西给了自己,竟如此随意,无一丝心机计较。这股真意,真如天成温玉一般。自那日山望偶遇,自己的天地就此换了颜色一般,如此际会因果,唉。
长叹一声,一切自是因缘定,随心随性岂不是正好。
这刻,突地对往后的路,有了几分期望。
将养几日,早已无碍。
陶红儿平日喜清净,偶与李飞白说说术法演练,旁的话不多。时时伏案弄琴,琴声却总是涩涩有伤。这边万钧却是精神百倍,不管你情不情愿,每天拉了李飞白去谷外踏雪游玩。说是游玩,无非就是弄些野味来开荤罢了。一时间,谷里每夜都是烟气缭绕。
是夜,林外潭边又是篝火通明。万钧兴致勃勃弄着吃食。扭头瞅着李飞白,正在一边,歪歪扭扭,拿了刚刚学来的神识控物之法,有一下没一下的御剑出去。不住摇头,“飞白,还是歇歇吧。还不来帮忙,这肉你吃还是不吃了啊。”随手取出一柄短刃,割下一块肉来,塞进嘴里,“这哪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就来,就来!”而今得了御剑之法,一遭愿了,哪里停得下来。嘴上答着,连头都未扭,又是一剑打了出去。
“呀!”
“猴子偷吃!啊,谁戳我!有生人味儿!”
“咦?金晶儿?哪去了。。。”
“在这儿呢!”火堆边,突地从地底蹿出个小童,跑到万钧背后,探个脑袋,“这里怎会有生人!敢拿个破捅火棍子戳我!”
李飞白却是被吓了一跳。一剑正慢慢送出,好好的地下,突然钻出个小孩,险些攮了上去!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突地哇哇乱叫,又不见了!莫不是自己眼花了?正想着,火堆那边又传出孩童的质问。这是什么情况?好生神异。
“乱叫什么!”万钧一把抓了那孩童,丢到自己一边,“那是我和姐姐新交的好友,飞白小哥。”
“嗯?”小家伙又探头看看,还将那鼻子有模有样地使劲儿嗅了嗅,“嗯,差不多,不是坏人。”抬高了嗓门,“喂,干嘛拿你那破棍子戳我,亏我跑得快。”
“别听他胡嚷嚷,赶紧的过来吃吧。”
“猴子,我还没说你。前几日出去竟然不喊我,今天又在这里偷吃。”说着说着撕下大块肉来,嘴里唔哩哇啦已经塞上,听不清话语。
“吃还不安生,堵不住你的破嘴!飞白,这是你的。”
李飞白被这一搅,早停了手过来。这小童真是不一般,钻地?这莫非就是传说的土行之法?伸手接了肉,却是止不住,使劲儿打量起眼前的孩童来。
这一身,分明是个讲究得很的富家子打扮。一身锦衣明晃晃耀眼,脚下雪白的登云靴,脖里一个金色长命锁,两个腕上各戴着晶莹欲滴的翠镯子,那头发更是有趣,竟然有三色,前头一边黄一边橙,背后却是绿色。嫩生生的圆脸,这会儿已说不出话,腮帮子填的鼓鼓,两只油手甩甩,手指在嘴里一吮,又伸手朝肉抓去。
“唔。。。唔。。。”往嘴里又塞一块儿,孩童却一把挡下万钧的手,“我。。。不是。。。来吃的,你去。。。喊姐姐。。。来。嗯嗯。。。酒呢?酒呢?嗯,好!我有正事儿呢。卷毛,卷毛。。。出事儿了。”
“啪!”地一巴掌把孩童手拍开,万钧恼道:“不吃你抢什么!卷毛怎么了?还不快去喊姐姐过来。”说着,照腿一脚。
“啊!,猴子,你敢踢我衣服,你等着!”一溜烟蹿起,往陶红儿屋中奔去。
万钧和李飞白也急忙熄火掂肉,紧跟了过去。
“姐姐。得好好管管猴子了,只顾自己在外面快活,却留姐姐在屋里愁闷。”
“惯了如此。适才听你们在外面言语,晏云怎了?”
“这个不得了!昨日我和卷毛出去玩耍,回时却见我那住处被人占了。初时还以为是谁误撞的,我俩过去一看,却是两个修者。不上前还好,近前了被他们发觉,不由分说就来擒我两个。我俩都不擅斗法,何况身上也没带什么家伙,只有逃跑。不想那两人却是不依不饶的死追,跑着我俩就散了。”
“那晏云到底怎样?”
“卷毛死了?”
“没有,没有,却被那两个贼人抓了。我行了土遁,躲过了就四下去找卷毛,遍寻不着,想着就不妙。来此之前,偷偷拐回去探查。卷毛被那两个家伙擒了,还在我洞里。”
“万幸,那两人身上,可有什么古怪?”
“古怪?当时只顾逃命,连交手都没。。。有!其中一个拿出个壶,对着我俩打诀,也没什么动静,倒是听见他们嘴里叫喊,‘怎么没用。’之后就只是追逃。”金晶儿上前一步,“姐姐,我没了办法,还求姐姐出手。”
“没甚可想,如今咱们四个,过去砸了那两个贼人脑袋就是!走!”
见从金晶儿嘴里问不出什么有用东西,陶红儿也不做多想,“那便去吧,届时随机应变就是了。公子这边。。。”
“我自当同往,手下不行,也可见机行事。”
“如此甚好。”
几个草草合计一番,救命之事,不敢耽搁,说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