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二十只螃蟹,吃了一大半,还有几只实在太小,便舍弃不吃了。
两人躺在草地上,舒舒服服摊开四肢,享受秋日暖阳的照拂。
“小菲,螃蟹好吃吗?”
“太好吃了!要是能天天这么吃就好了!”
“哈哈,我也这么想。”
“龙烟哥,你以后还会来吗?我还想跟你一起抓螃蟹。”
“......”
小菲扭头望了望李龙烟,见他不说话,小菲道:“龙烟哥,你以后,不会来了吗?”
李龙烟叹了口气,说道:“我在百里镇,大概还会待个几天,然后,就要回龙养村了。”
小菲道:“龙养村?我知道的,不是很远啊,你也可以经常来的。”
然而李龙烟还有一句话未曾出口:“再过不久,我就要回江南了。”
望着小菲清澈的眼睛,李龙烟道:“小菲,你有没有想过回江南?”
小菲望着蓝天,想了想,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还要跟着婆婆多久。倘若我一直跟着她,她什么时候回江南,我就什么时候回去;倘若我不跟着她,那就要攒很多很多钱,才能回去。”
李龙烟沉吟道:“是啊,对你来说,现在回去,还有些困难。”
小菲是个敏感的姑娘,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沉默了片刻,说道:“龙烟哥,你......是不是要回江南去了?”
“......是。”
小菲的情绪瞬间有些低落,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么快就要走了。江南......江南也挺好的,比在这里好。”
李龙烟望着北国秋日的晴空,心想,北方也不错啊,我能陪着你在这里玩,也挺开心的。
小菲坐起身,双手抱着腿,望着远山,悠悠地道:“我有时候,也想过要回去,家乡的石桥,小河,乌篷船,莲子,藕粉,桂花糕,现在都还记得那么清楚。”
李龙烟望着她苗条的背影,心想,我可什么都不记得了,回到江南,我也只记得这里的山水,这里的云天,这里的小溪和螃蟹,还有和我一起吃螃蟹的人......
小菲脸上露出憧憬的神情,说道:“龙烟哥,倘若我能和你一起回江南,该有多好!江南也有小河小溪,咱们还可以一起抓螃蟹。”
李龙烟神驰江南,脸上露出微笑,心想,要真能这样,我一定每天陪你玩儿,把江南的螃蟹都抓干净、吃干净。
两人都不说话了,在青黄的草地上静静地坐着。小溪在他们身旁轻柔地流淌,阳光暖暖地照在他们身上。不远处一颗小树上,两只小鸟上下飞舞,嘴里啾啾鸣啭,随后一起飞向远方。
*
小菲出神半响,又问:“龙烟哥,你们家在江南,是不是大户人家?”
李龙烟道:“咦,你怎么知道?我好像没和你说过啊!”
小菲微微一笑道:“我瞎猜的。你这么年轻,武功就这么好,一定不是普通人家子弟;还有,你现在住在飞雪帮,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所以,我想你爹爹妈妈,一定不是普通人。”
李龙烟嘿嘿一笑道:“小菲,你真聪明,这都被你猜到了。”
小菲白了他一眼,嗔道:“我又不是傻子,这还猜不到?龙烟哥,你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却来陪我这穷小丫头玩,真是……真是委屈你了。“
李龙烟瞪眼道:“你这是什么话?你是说,有钱人就不能和普通人在一起玩了?这不扯……那什么。我可没把自己当什么有钱人,我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玩,管他有钱没钱!”
这倒是实话,李龙烟心中,从来没把什么富家大户当一回事,就算知道自己同样是富家大户,也觉得平平无奇。前日和那帮有钱阔少起冲突,挺身而出之际,只把对方当一群下三滥无赖。
任你多有钱,多有势力,在李龙烟面前,都端不了架子――或者说,端得多高都没用,他眼中没这些东西。
他对人的分类,是有趣和无趣,可爱和不可爱,值得尊敬和不值得尊敬,以及好人和恶人。
小菲的脸上,淡淡的红晕伴着羞涩的微笑。李龙烟说了,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一块儿玩,他现在,不正和自己一块儿玩么?
只是,适才升起的那一缕伤感和不舍,却似乎又增加了一些。
李龙烟道:“有钱人吃得好,穿得好,那也没什么,咱们也可以吃上好吃的啊,像刚才那锅螃蟹,不是挺好吃吗?”
小菲扑哧一笑,说道:“是啊,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螃蟹了。”心中却想,这样好吃的螃蟹,往后还能吃到吗?
倘若没有对的环境,没有对的人,再好吃的东西,也是索然寡味。
往后自己独自煮一锅螃蟹,孤零零一个人吃,能吃出怎样的滋味呢?是喜悦开心,还是忧伤寂寞?
忽听远处一阵马蹄声响,二人回头一看,只见六匹马从镇东方向沿着小溪直奔过来,马虽有六匹,乘客却只四人,其中两人挽缰牵着空马。那四人均一身黄衫,李龙烟一看,认了出来,那是飞雪帮金狮堂座下帮众。
四人驰到近前,翻身下马。一名头目模样的汉子打量了二人一眼,问道:“两位可是李龙烟公子和陆小菲姑娘?”
李龙烟和小菲对望一眼,李龙烟说道:“是啊,几位大哥是来找我们的?”
那头目道:“阁下倘若是李公子,可有飞雪帮铜牌?”
李龙烟亮出铜牌,那头目验明身份,即刻满脸含笑,上前道:“在下飞雪帮金狮堂座下成飞。李公子外出玩耍,你父母可担心的紧,咱们四人奉孙帮主号令,特来找寻公子。”
李龙烟挠挠头,说道:“又是我爹爹妈妈叫你们来的,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成飞微笑道:“令尊令堂料事如神,他们知道公子定是约了陆姑娘,命我等到镇东百里香花铺询问公子下落,据一位老婆婆说道,两位是到此地游玩,我们这便来了。”
李龙烟脸上一红,偷眼看小菲时,见她脸上也是红艳艳的,两人目光一对,都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李龙烟道:“我爹爹妈妈叫你们来,是要带我回去吗?”
成飞笑道:“那倒不是。孙帮主只是担心公子在外,怕遇上什么歹人盗匪,特命我等四人随伺公子,一路听从公子差遣。两位尽管随意游玩,我等远远候着便了。”说罢对身旁三人道:“咱们这就别惹人厌了,都走远些。”
那三人一笑转身,和成飞牵了马,自行远离。
李龙烟看了看小菲,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小菲冲他做个鬼脸,笑道:“龙烟哥,你好大的身份!”
李龙烟苦笑了一下,被人簇拥侍奉的感觉虽然不错,可还真有点不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