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虫子都不算什么,”胡炭提着一只艳丽的蛾子说道,不动声色亮出了狐狸尾巴,“刚才我在后面找师傅,看见雪地里有一条金色的小蛇,那才叫厉害。”
“小蛇怎么厉害了?”赵睿小英雄巴巴的问。
“你们知不知道,金蛇是蛇中之王?”胡炭严肃的说,三个小童齐摇头。“传说当年项霸王打仗打输了,在江边自刎,刚好脚下有一条小蛇经过,他的血溅到了蛇身上,小蛇就变成金色的了。”
三个小少年“噢!”的一声,听胡炭继续说:“因为金蛇身上有项羽的魂魄,所以其他的蛇都怕它,把它尊为蛇中之王。我师傅在小的时候,就曾经见过金蛇,它会变化,在冬天会变成一团火球,满地打滚,把雪都烤化掉。师傅说这是项羽讨厌天冷,因为天冷之后,他手下的士兵就要冻死,所以打了败仗,它这是在给士兵们取暖呢。”
“那刚才你有没有看见它变成火球?”一个少年好奇的问道。
胡炭摇头道:“没看见,我刚看见它游到树下,就被叫出来吃饭了,说不定它现在正在变化呢。”
“走!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看啊!”另一个小童兴致勃勃地提议。会变成火球的小金蛇,多好玩的东西,少年们全被勾得好奇心大发。
“不行,看不了啦,门口被封住啦。”胡炭叹息着摇头,语气有说不出的惋惜。“他们谁都不让进。”
“门口被封了?什么时候?”几个小孩子面面相觑。刚才只顾着玩耍,他们谁也没注意到发生过的事。
“不知道,刚才好像抬了几个人到后面,然后就不许进人了。”
“那怕什么。有赵睿呢。”
“对啊,赵睿说话,他们谁敢拦着?”
经过提醒,小胖子这时候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地主之权。当着几个伙伴之面,他这小少爷又岂能当个不顶事的主人?他拍拍胸膛,慷慨地给另外三人允诺:“跟我走,谁敢不让你们进,我叫爷爷打他!”
一行人兴高采烈。直扑后院。
赵家庄共分成三庭两厅七个院落,前面花庭两边是东前院和西前院,往日布置成临时客舍和杂物室,过了前厅。空阔的中庭两侧,又分别建成东院西院,这是赵家庄弟子和仆役们的居所,分别镶匾题名为济和院和英武院,过中厅后。穿过越湖的曲廊,才到后三院。后三院是赵东升和亲眷们的居所,是真正的主院,面积也比前面几院都要大。左边一院是演武场。备有刀剑兵器之物,占地颇为宽广。此时为了应付贺客,也暂时辟成宴客之地。排了数十张桌子。中间一院叫致远园,是主人与赵家庄众女眷的居所,这是私密之地,不许男宾闯入的,妆楼悬彩,画墙如雪,六七座精致阁楼坐落在水榭石湖中间,院门口有几名弟子把守。胡炭跟着三个小童穿过密密匝匝的人群来到后面,扫一眼过去,便知道了中间守着八名弟子的院落正是他要找的地方。
这时还不断的有客人到门前询问,门口聚起一大堆人,七嘴八舌,都想知道十二个伤者的来历,然而八名弟子语气虽恭,态度却甚是坚决,胡炭听见八人口声一致,都道:“事关重大,弟子不敢妄传,各位请先归座,容后再报。”
“是六师叔把门呢。”小胖子高兴的说,指了指站在最前头一个虎目生威的汉子,“六师叔跟我最好了,我跟他说一定没问题。”领着三人跑了过去。
“六师叔!六师叔!”
那汉子隔很远就发现了四个小童,他撇开众人,笑着迎了上来,抱起了赵睿:“睿少爷不在前面玩,怎么跑到后面来了?”
“前面不好玩,”小胖子撅嘴道:“玩腻了,我们要到后面去捉蛇。”
“捉蛇?捉什么蛇?”六师叔口里问着话,眼睛却狐疑的打量着后面几个孩子。“后面没有蛇啊……古少爷,韩少爷,还有这位是?”他把眼睛定在了胡炭的脸上。
“他叫胡炭,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小胖子笑道。
“六师叔好。”胡炭乖巧的鞠了个躬,半躲到一个少年的身后,眼神羞怯的迎上了六师叔的目光。他此时穿着一身华贵衣裳,唇红齿白,加上年纪幼小谦虚知礼,任谁都不会把他跟阴谋诡计挂搭上关系。
六师叔仔细观察了一会,没察觉出异样。又问赵睿:“没人跟你说什么吧?你们刚才就一直在外边玩?”
“是啊,刚才一直斗草叶呢,我总输给古英琦,不好玩。”
六师叔哈哈大笑,敲了敲赵睿的头顶,道:“你爹爹以前怎么教你的?男子汉大丈夫,在哪里跌倒就哪里爬起来,你输了就跑,那不是耍赖么?”顿了顿,又换成一副严肃表情,说道:“睿少爷,你听我说,现在院子里面有好几个伯伯受了重伤,爷爷正在找大夫给他们治伤呢,你们进去万一弄出了声响,那几个伯伯就不好了。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好汉子解人之危,济人之难,你是赵家庄第三代主人,现在该怎么做?”
“噢,”赵睿答道,偏过脑袋想了想,道:“那我们就不打搅他们了。等几位伯伯好了,我们再回来。”
“这才是好汉子!有义气!”六师叔赞道,把小胖子放了下来,“你们继续回去斗草叶吧,你一定要给爹爹和爷爷争气,把先前输的都赢回来。”
“好!”赵睿显然很听六师叔的话,高高兴兴地回到三人身边,道:“我们回去吧,里面有伯伯在治伤呢,等他们伤好了我们再来。”
胡炭哪里想到,这个小胖子如此轻易的就投敌叛变了。六师叔轻轻两句话,就完全瓦解了他的意志,全忘了刚刚说完的豪言壮语。看来这个小地主立场不坚定之至,害得他一场空欢喜,更白费了一番完美设计。
满心里都是失望,满肚子装满了不甘,可是当着六师叔的面,他此时又哪敢表现出一丝一毫?只得乖乖跟着三人回到了前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