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广东某西部小镇,美如画工艺品店。
夕阳西下,店里照旧没什么生意,神龙见尾不见首的老板光叔照旧整天没有出现在店里,我无聊至极,坐在藤椅上听着收音机,琢磨着事情。黎桃花正一脸猥琐的欣赏着一张照片,照片上面是一个女人,她正是本镇有名的风流美人张寡妇。
突然店门被“咣当”一声踢开,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啤酒瓶,醉醺醺的冲进来,他正是老板光叔,没想到他老人家会在这个点数到店里来。
光叔一把抢过的黎桃花手里的照片,就在那三角眼瞄到照片的一霎那,他脸上熟悉的老不正经的笑容马上不见了,整个人僵硬的站那里,拿着照片的手也开始慢慢颤抖,嘴里不断嘟囔着:“怎么会这样?”
看到光叔这么入神,我估摸着大概看上了张寡妇,我和黎桃花面面相觑,暗自偷笑,这时光叔突然醒悟般的抬起头,脸上又恢复了他熟悉的老不正经、淡定自如的样子,他嘴角上歪,以奸诈笑容问我们道:“你们可知道这照片里的道道?”
黎桃花两眼放光道:“她是个漂亮的小寡妇。”
光叔马上皱起眉头,说道:“小黎,你混得那么差还不学好,你的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事。”
我暗笑,光叔你吃喝嫖赌的老不正经也不见得你脑子里就装满正事。
光叔瞪了我一眼,转而又念念道:“张寡妇勾引了什么男人,搞来这么好的东西,我怎么就碰不到,这次真是造化了。”
我大大迷惑:“你到底从这张照片中看出什么好东西来了。”
光叔得意地嘎嘎嘴,指着照片左下角一张简陋的梳妆台,用手指戳了戳上面的一个东西,叫我们看。
顺着他的手指,我看到梳妆台上有一个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石头的侧面有一块血迹,颜色殷红,好像刚刚才弄上去的。
我惊讶的看了看光叔,光叔奸笑的问道:“你们可知道这块石头是什么吗?”
见我们沉默不语,光叔一脸鄙视的道:“这东西,是血石。”
我听不懂,问道:“血石是什么东西?”
光叔狠狠敲了我的头一下,道:“小庄你一点都不勤奋学习,连血石都不知道,”他接着道:“血石,是风水宝地上的一种罕有石头。据说此石对墓地风水很有帮助,但同时十分凶险,石中带血,因此极为罕见。可通常傍有大墓,陪葬都十分丰厚。”光叔说着说着,两只三角眼大放金光,激动得口水都要流下来。
黎桃花听后也很激动,问道:“有这么神吗?吹牛吧。”
光叔又狠狠敲了黎桃花的头一下,继续说道:“2年前,北京举办一场工艺品展览活动,一扇用血石雕刻的屏风创下了5900万人名币的交易价格。你知道背后的秘密吗?他们是以购买血石的名义买卖血石产地的信息,目标是血石背后的古墓,越大越完整的血石代表那个地方风水越好,就越有可能有丰厚陪葬的古墓。就说那个北京拍卖的大得能够雕刻屏风的血石,它背后的古墓说不定是个皇陵。”
黎桃花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只要我们能摸到这块血石的来源…那这场大富贵…”
光叔点点头,道:“嗯,为了这场大富贵,我现在有一个计划。”
光叔就开始兴致勃勃的把他的计划表述了一次,听得我一愣一愣的,经过我的归纳总结,光叔的计划大概是两部分:1用各种方法打听到张寡妇的血石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个任务光荣的落在我和黎桃花身上;2整装待发,直捣朝歌,把那能产出血石的风水宝地上的古墓给掏了,好处我们大家有份。
第二天,我照旧来到店里,关于昨晚的事情,我还是没有想透彻。光叔这个人,我在他店里做伙计好几年,看他基本是坑蒙忽悠客人,胡乱经营,虽然店里的生意倒也勉强过得去。光叔会打盗墓的主意倒也一点不奇怪,闻说他最大的黑底是早点在北方做盗墓贼,解放后逃难到南方,隐姓埋名的做正当生意,现在基本是洗白了。
胡思乱想中,黎桃花拖着一双破鞋,懒懒散散的走进店里,我一激灵,就问道:“老黎,昨晚光叔说的事情,你有头绪不?”
黎桃花打着哈欠,我顿时闻到一股浓烈的口臭味,这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好奇心让我两眼期待的看着他。黎桃花脸上转为得意,嘿嘿一笑,道:“我已经想好了。”
我大喜过望,忙问:“啥招数?”
黎桃花神秘一笑:“现在不能说,到时候你跟着我去。什么都不要问,无论我做什么,你要么不出声,要么附和、配合我就可以了。”这天傍晚要收工了,黎桃花一边关店门,一边胸有成竹的对我说:“今晚好戏开场,我们一起去找张寡妇套近乎。”
我冷笑的应了一声,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夕阳西下,日落的小镇的确很美,可是我根本没有心情去观赏,总觉得会有恐怖的事情等着我,我和黎桃花走在去张寡妇家的路上,那是一条小林子的路,一路上很安静,没有其他人,只听见一两声鸟叫。
走着走着,我有种异样的感觉,我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喘息声,好像有什么人在跟着我们。我本能的四处张望,终于看到小林子深处,距离十几米处,有一团黑影。我当时就吓得浑身一震,看到那个黑影在林子深处慢慢移动。
我小声对黎桃花说:“糟糕,我们被跟踪了。”说着就指了指黑影的方向。
黎桃花警惕的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对我微微点头,表示会意。
我们继续在僻静的小路上走,那个黑影也一直远远跟着我们。在一个拐弯处,我突然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黎桃花继续往前走。天色已经很暗,那个黑影似乎没有立即发现我们少了一个人,仍亦步亦趋地在远处跟着黎桃花。
我在大石头后面躲了几秒,站定身子,顺着黑影的脚步声,慢慢的从林子里绕道,悄悄的摸到黑影的后面去。我心中暗暗好笑,黑影以为他在跟踪我们,但他没想到我已经在后面开始跟踪他了。
又走了一段路,突然黑影停了下来,似乎看出瞄头不对,开始东张西望,我心中吃了一惊,他终于发现前面只有黎桃花一个人。他也老道,没有继续纠缠,转过身向另一个方向逃走。
这时,我突然冒出了一身冷汗,想到:这个黑影的目标是我。
我不甘心的跟着黑影跑出了一段路,可是黑影的动作开始很快,悉悉索索的在林子里快步逃走,我也快步地向前,紧紧的跟在他身后不远处。跑了一段,我开始想放弃跟踪,因为以这样的速度追着他跑,动静太大,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我停了下来,决定不再跟踪下去,因为犯不上使那黑影觉察我在跟踪他。我朝黑影看去,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或者说是有点滑稽,从黑影的身形和整体动作来看,应该是个男人,可是观察他快速走动时的腿部动作,又像是一个大娘子在扭捏的走碎步。
就在这时,我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一惊回过头来,是黎桃花回来找我,我又赶紧回头看那黑影,黑影已不见了。
我们继续在小林子路里走,没多久就到了张寡妇家,这时天已经全黑,张寡妇家的大院点了好几盏灯,照得整个大院跟白天一样明亮。我们走进院子,看到满院子种了各种各样的盆景,看造型的确是精心打理过的,我们很快来到屋门前,扣了扣门,发现里面没有动静,估计张寡妇不在家
这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两位小哥,有什么事吗?”
我回头一看,张寡妇不知从院子的哪个角落钻了出来,也不见外,笑嘻嘻看着我们俩。
我一时不知如何对答,黎桃花反映很快,道:“路过你家门口,看到院子里的花好漂亮,就忍不住进来了。”
张寡妇听了十分高兴,说她家里还有更漂亮的盆景,便招呼我们进她家看看。黎桃花很会跟女人说话,他跟张寡妇没完没了的套近乎,我跟在他们旁边,基本插不上话,可是我留意到张寡妇的眼睛时不时往我这边瞄,我假装没注意,心里感觉到很奇怪。
陶醉当中的黎桃花也没有忘记我们的正事,当他看到还放在梳妆台上的那块血石,就假装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又特别的石头连连称赞一番,又问张寡妇那里能买到他很喜欢之类的,张寡妇就夸黎桃花年级轻轻的那么会说话,告诉我们这个石头是她的相好在浙江西部临安市大峡谷镇的一个叫隔山村的偏远村落的山勾勾里摄影采风时捡到的,觉得不错就送给她把玩。
我注意到张寡妇屋子里靠近门的一角,有一个血红血红的东西。我定睛一看,那是一小盆植物,植物的顶端开着一朵鲜红的花,红得像火,形状也很奇怪,顶端有很多红色的毛毛竖立起来,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品种。我问张寡妇这是什么花,她眼神躲躲闪闪的,道:“我也不知道,是朋友要出远门,放我这里帮忙养几天。”
当我们离开时,在她院子外阴暗的拐弯角落里,我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东西,这个东西的档次跟张寡妇破败的庭院格格不入,那是一部加长版林肯轿车,我的直觉告诉我先别走,这里肯定有问题。我拉着黎桃花,找了一处阴暗的地方躲起来观察。
不多久,我看到一个男人从张寡妇家出来,那男人是个不高的胖子,理着平头,皮肤白皙,长得十分斯文,穿着也十分体面,我看到他的走路姿势,顿时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他走路姿势是像个大娘子在走碎步。
可这样的走路姿势,搭配他的身形和气质,却一点不会难看和突兀,甚至有种说不出来的和谐,给我感觉他为人一定很圆滑、处世一定很老道。我敢肯定几乎很少男人是这么走路的,也就是说,刚才在小林子里跟踪我们的黑影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