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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作品:秀爷霸气侧漏|作者:沐清流|分类:综合其他|更新:2024-10-29 15:15:52|下载:秀爷霸气侧漏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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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 因为与矮人一族的约定,前几年斐亚然也来过武器库最里面的陈列室,顺了两把矮人千年前遗留下来的魔武,用来给矮人做研究。

精灵所使用的武器虽然也全都是魔武,但精灵的工艺需要魔法加持才能完成,对没有魔力的矮人来说根本不现实,斐亚然也根本从没想过让矮人偷习到精灵工艺,所以当初只是给矮人送去了两把他们祖先制作出的魔武做参考,至于他们到底能不能依葫芦画瓢做出来,根本不在斐亚然的考虑范围内――

矮人本来就具有十分出众的铸造天赋,如果拿着样板都复制不出来,那斐亚然可就真的要重新考虑一下是否要把矮人族拉到己方阵营了。

好在,矮人到底不是真的笨蛋,这两年里对于魔武的制作已经有了些心得,不再像过去一样一无所知。

斐亚然临时起意来这间陈列室,也是因为忽然想起来上次矮人族长曾说过,如果可以,希望斐亚然再带过来些高端点的矮人武器,简单的他们都已经研究得差不多了,该是升级换代的时候了。

所以他今天跟着星轨来这里,倒也是赶巧了。

在一堆破破烂烂的武器中折腾了半晌,斐亚然总算找到一个看起来相对“高端”的矮人武器。

这把笨重的石剑,从外形上看,其实与其他重剑差别并不大,但剑柄侧面,却镶嵌着三颗属性不同的元素水晶,虽然其中两颗都已经彻底破裂,但仍能看出它们的属性并不相同。

即使在精灵族做铸造的武器中,镶嵌有双系或者多系元素水晶的武器也并怎么不常见。

元素水晶的作用就是通过激发水晶内的元素之力,为使用者进行魔力加成,所以武器上的元素水晶,务必要与使用者的魔法属性相同,方能事半功倍。

但众所周知,生灵体内所蕴藏的魔力属性越单一纯粹,对元素的掌控也就越顺利,所以即使大多数生灵都拥有双系或者以上的魔力波动,却只会选择魔力最强的单一属性加以巩固,制作魔武时,也大多会镶嵌与自己最契合的那种元素水晶。

再有,因为五行元素相生相克,即使把不同属性的元素水晶镶嵌在同一把武器上,也极少有人能够真正激活它们,甚至还可能因为不知道选择哪种魔力输入而在战斗中分神遇险。

如此一来,制作多元素魔武的人自然就更少了。

只是,少归少,却并不意味真就没人去制作这样的武器。

起码斐亚然自己现在手头在制的武器,就不是单元素武器。

所以,矮人的祖先能够制作出多元素武器并使用,倒也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惊奇的事情。

当然,这指的是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的斐亚然。

对于刚刚重新拾起祖先工艺文明的矮人来说,这把三系元素武器,应该够他们研究一阵子了。

这么一想,斐亚然便又是一顿翻箱倒柜,打算再找点兽人和其他几族的武器带回去研究,毕竟和另外几族打交道,也是早晚的事情。

而且兽人不擅铸造,又和矮人交好,回头他可以把兽人祖先的武器拿过去给苍岚和兽人王看看,要是他们自己能做出来最好,做不出来就全都甩给矮人去研究,然后让他们低价卖给兽人就是了。

这边斐亚然正对着一地武器挑挑拣拣,一墙之隔的另一端,星轨却已经一动不动良久。

从十年前翡翠于五族大会失踪归来开始,星轨就知道在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变了。

无论是那些几乎每夜都会入梦的模糊片段,还是偶尔会从脑海深处忽然蹦出来的可以称得上是离经叛道的想法,还有闻所未闻,却忽然在某一天就福至心灵般能够被他施展出来的陌生魔法。

他其实骗了翡翠。

在今天之前,他根本从未来过这座位于王宫深处的武器库,却在看到那扇厚重的石门时,再一次进入了那种玄妙的境地中,念出了那串本该陌生的咒语。

但他根本没法向翡翠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无师自通。

所以只能选择欺瞒。

这让一向磊落的星轨,心底难免感到有些不舒服。

他从来都不想对翡翠有所隐瞒,即使他早就知道,翡翠身上有着诸多秘密。

他只是不想而已,只是希望,在翡翠眼中,看到的永远都是那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从来没变过的星轨。

石门骤开。

空旷深远的武器库,仿佛尘封了太久,不知掩藏了多少秘密。

空气中虽然没有霉味,却也几乎察觉不到丝毫充斥在整个艾泽拉斯的充沛的木水元素,干燥到有些窒闷。

他却已经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耳边,那个近几年来时常会听到的嗡声,在武器库大门洞开的瞬间,第一次清晰地闯入他耳中。

他想要弄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然后,等猛然被翡翠的声音唤回思绪时,星轨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现在竟然正站在一柄黯淡无光的长/枪之前,指尖眼看着就要触碰到枪身。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一惊,立刻不着痕迹地把手收了回来。

武器库中的武器虽然许多都未曾使用,但也有不少武器曾有过主人。而它们之所以现在尘封于此,原因不外乎是因为它们的主人肉身已死,灵魂重归轮回。

这样的武器上,多少沾染了些前任主人的气息,如果是普通武器倒还好,若是遇到主人残留执念过重的,一旦冒然触碰,难保会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被原主的执念所扰。

就如同刚才的他一样,明明还没有真正触碰到枪身,却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抑感,痛苦、酸涩、怀念、麻木等诸多情绪汹涌而来,偏偏却又不清楚,这些情绪究竟是因何而起。

等翡翠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的背后已经是一片黏湿的冷汗。

从出生到现在十几年,星轨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而且,从刚才回神起他就已经发现,双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根本动不了分毫。

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让星轨心底又是一惊。

他根本从没想过,在精灵王宫的武器库内,竟然也会存在这样未知的危险。

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一切瞒过翡翠才行。

因为就连他也不清楚,这困住自己身体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不过总归,应该是与面前这杆长/枪脱不了干系就是了。

这么一想,星轨才渐渐镇定下来,与还尚未察觉到这一切的翡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把武器,直到后来翡翠成功被他瞒过,去往更里面那间陈列室。

而在翡翠离开后,星轨才终于有机会,能够仔细打量一下这杆曾属于精灵将军拉斐尔的长/枪。

绯红之眼。

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星轨纤长的手指,终于忍不住轻轻触碰到了那黯淡无光的枪身。

从小,他就听不少相熟不相熟的精灵,提到过这杆长/枪以及它的主人。

拉斐尔将军不仅是精灵族最骁勇善战的将军,也是位列皇阶执掌精灵族内务的几大长老之一。

星轨的老师温斯特长老,大祭祀白,还有其他星轨从小就经常能见到的其他长老,每每提起这位拉斐尔将军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流露出赞叹和惋惜的怀念意味来。

身为精灵王的学生,翡翠或许很少会从精灵王那里,听到拉斐尔的故事。

星轨却是从很小的时候起,就总能听到关于这位将军的事情。

所以他也知道,那位被王亲自宣判,流放迷雾森林,终身不得入艾泽拉斯一步的原长老蓝斯,就是拉斐尔的学生。

而他被流放的原因,虽然所有人都讳莫如深,星轨却还是从老师那里打听到了――竟然是因为他当年差点害死尚还年幼的翡翠,如果不是精灵王及时救治,翡翠或许根本活不到成年。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时,从小与翡翠一起长大的星轨,对于蓝斯简直厌恶到了极点。

温斯特老师却在深深叹息了一声后,仿佛自语般地念了句,“不过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对于蓝斯和拉斐尔这对师生的事情,星轨从长老们那里听说了很多。

据说,蓝斯当初还在孕育期时,提早落了地,所以即使甫一出生,魔法天赋就位列高阶,身体素质却相对孱弱;

据说,身为火系皇阶精灵,脾气暴躁的拉斐尔,就只有在面对他这个水系学生的时候,才会拥有无尽的耐心;

据说,拉斐尔曾经为了蓝斯,亲赴冰海雪原猎杀冰龙抽筋拔骨为蓝斯制作武器,完全不顾可能会因此触怒龙族;

据说,拉斐尔在艾泽拉斯的时候,经年与蓝斯形影不离,感情好到令许多精灵诧异;

据说,拉斐尔在黑暗战争开始之前,就已经客死异乡,最后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只找到了他从不离手的长/枪“绯红之眼”;

据说,在拉斐尔身死的消息传回精灵族后,蓝斯盛怒之下,曾用拉斐尔送他的长鞭“霜冻荆棘”鞭杀数万魔族大军;

据说……

这两个精灵的故事太长,即使都是些断断续续听闻的消息,现在一回想起来,竟然也已经有那么多了。

蓝斯当年之所以对翡翠下手,正是因为当年还是一颗蛋的凯恩。

星轨从小就不喜欢凯恩,虽然他原本就性格冷淡,但每次面对偶尔出入王宫的凯恩时,星轨还是难免会冷下脸色。

最开始,他把这一切都归结为迁怒,谁让凯恩是蓝斯的学生。他那么讨厌蓝斯,又怎么可能会对凯恩有任何好感。

蓝斯和凯恩却似乎对这些从不在意。

这对师生,因为蓝斯被流放的缘故,一直都住在艾泽拉斯与迷雾森林的边缘,十几年如一日。

星轨也一直以为,他对他们,这一生也不会有任何改观。

变化出现在十年前,翡翠失踪终于归来之后。

星轨一直都以为,自己与其他精灵没什么不同,都没有太过激烈的情感,这一生,也终将平淡如水的度过。

但翡翠失踪后,那种心都仿佛被揪紧到快要爆裂,想要狠狠撕碎龙族那条愚蠢银龙的戾气,却一直充斥在他的心间。

那是星轨第一次认识到,原来自己也会有如此激烈的情绪,也会担心,害怕失去什么。

最开始,他一直以为那是因为翡翠是他最重要的朋友。

但后来,在看到某些画面后,他却又忽然对自己的认知,不确定起来。

十年间,不光是翡翠发生了许多变化,星轨也在独自一人的时候,越来越喜欢往艾泽拉斯和迷雾森林的交界处跑。

他并不知道这个习惯是如何养成的,但耳边似乎总能听到,有某种低低的絮语,呼唤他向哪里走去,就像他被这把“绯红之眼”唤到这里一样。

而每当他来到森林边缘的时候,十次里有七八次,都会远远看到蓝斯的身影。

如果单从外表来看,蓝斯虽然说不上温和,却也绝对称不上狠戾。

他和大多数精灵一样,容貌美丽而又冷淡自持,透过层层枝叶,星轨鲜少能看到有情绪出现在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

除了在面对凯恩的时候。

星轨第一次看到蓝斯笑的时候,整个脑子都锈住了。

他躲在高而浓密的树干间,看着捧着凯恩带回来的蜂蜜罐,唇角微微勾起的蓝斯,一直怔到深夜。

那样的蓝斯,其实很美。

但星轨却很讨厌,讨厌他在凯恩面前露出那样的笑容。

所以,在那之后,他曾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去森林的交界处。

直到一次偶然去迷雾森林中帮温斯特老师寻找材料,恰巧路过那栋蓝斯和凯恩所居住的大房子,看到凯恩紧紧握住蓝斯的双手,身体紧贴在一起,唇齿像野兽一样相互撕咬的时候,星轨脑子里的那根弦,才终于“嗡”地一声,彻底断了。

那晚,在空无一人的迷雾森林中,星轨干呕了许久。

精灵虽然没有情爱,却并非对任何事都一无所知。十年前五族大会时,龙族使团中那些淫/乱龙族丝毫不避讳的丑态,至今让他记忆犹新。

星轨出生十几年所受到的教育告诉他,在精灵之间,太过亲密的交流,□□的互换,野兽一样的交/媾,对他们来说,简直罪大恶极。

所以,在发觉凯恩和蓝斯这对师生竟然做出这种堕落至极的行为时,原本已经对蓝斯生出一丝不明情绪的星轨,再见到他的时候,只觉得恶心!

从未有过的强烈厌恶,充斥在他的心间。

却也在同时,于他的心底最深处,打开了一道充满未知和不安的大门。

心底越是厌恶,就越控制不住地日日回想起那时的画面。

想到蓝斯和凯恩那时脸上既痛苦又欢愉的神情,铺天盖地的恶心过后,那些疑问,却也渐渐在星轨心底越来越清晰。

异族因爱而相互结合,孕育子嗣。

精灵没有爱,所以也不会有与之相关的*和烦恼。

但他明明亲眼看到过,蓝斯和凯恩那时的所作所为,根本与那些异族没有丝毫不同。

所以说,他们之间也是有爱存在的吗?

精灵,是可以产生爱情这种感情的吗?

在那之后,星轨翻阅了大量的由外族所书写的,关于爱情的书籍。

然后他发现,在所有需要通过母体分娩来孕育子嗣的种族中,爱情这个词,都如同魔咒一样,充斥在各种各样的故事中。

曾有很长一段时间,星轨很困惑,爱情究竟是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那些外族所给出的答案简直千奇百怪――它是蜜糖,是□□,是快乐的源泉,也是痛苦的墓志铭。是吟游诗人口中不断传颂的传奇,也是断送无数豪杰的温柔冢……

总之,爱有魔力,会让人变得不再像自己。

但这一切,对于星轨来说,简直狗屁不通!

他需要更加确切的能够让他判断他是否也拥有那种炽烈感情的标准,而不是一堆看上去很美,实际上却连一点问题都解决不了的废话。

后来,发觉无法得到确定答案的星轨,渐渐放下了这个问题。

但在这个短暂却又漫长的过程中,却有什么他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东西,被彻底打破了――那是他对这个世界规则最原始的认知。

简称,三观重塑。

也是在那之后,在彻底沉淀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才渐渐发觉到,当年翡翠失踪后,那让他几乎失控的感情最真实的模样,究竟是什么。

他不确定自己对翡翠所抱有的,是不是爱情。

但他很确定,他喜欢翡翠。

至于蓝斯,这个一度搅乱他心绪的精灵,至今仍旧让星轨无法确定,自己对他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但绝对与对翡翠的不同。

而是更加复杂的,几乎莫名其妙的,不至于生自何处的乱麻一样纠结的感觉。

但这一切,在看到蓝斯和凯恩纠缠在一起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再会有任何结果了。

在那之后,星轨再没有见过蓝斯。

而在今天,他却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对蓝斯,产生那样激烈却莫名的情绪。

“绯红之眼……”指尖终于从不知何时抚上的猫眼石上拿开,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星轨原本墨绿色的眼眸,竟像是沉淀了千百年的沧桑,却又复杂到难以明辨。

而听到他那一声低叹的“绯红之眼”,枪身猛地颤抖了一下,灰白的猫眼石上瞬间闪过一抹墨绿的流光。

一直听闻器有灵的传说,没想到,今天还真让他碰上了。

星轨从来没想过,在他转世归来的时候,第一个认出他的,竟然会是这柄曾经一直陪伴他数万年的长/枪。

察觉到星轨周身的气息渐渐柔和下来,不再如同之前那般戒备,“绯红之眼”终于放开对他身体的桎梏,如同一个委屈的孩子般,轻轻颤动起枪身。

“我回来了。”他低声对“绯红之眼”说道,声音几不可闻,眼底有着淡淡的暖意。

“绯红之眼”再度颤动了几下,紧接着,却渐渐再无一丝声息。

星轨静静地看着他,柔白的指尖从枪身上一一抚过,像是对待最心爱的孩子般温柔。

指尖最后停留在灰白的猫眼宝石上,他的手腕一翻,一颗绿豆大小的种子,便如同落入水中般,迅速隐没到了猫眼宝石中,“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会等你回来。”

毕竟,至今还能认出我的,就只有你了。

眼底的最后一丝暖意,终于还是随着“绯红之眼”的彻底沉睡而渐渐消散。

星轨知道,为了保存他身为拉斐尔时的记忆,也为了引导他寻到这里,这些年中,“绯红之眼”残存的最后一丝力量,也在刚才唤醒他记忆的魔法中,消耗殆尽了。

这本不是他当年刻意所为,完全是“绯红之眼”的自作主张。

精灵大多性情淡漠,转生即为一个全新的生命,几乎从没有精灵,会可以保有上一世的记忆,当然,绝大多数精灵也没有这个能力就是了。

但拉斐尔啊,他天生就是个拥有反骨的,不像精灵的精灵。

也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把蓝斯的性子,也养成现在那副离经叛道的模样吧。

忆起前世的记忆后,对于蓝斯,星轨反而没有之前那么纠结的感情了,因为他已经明白了,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拉斐尔虽然一直不怎么着调,也以打破精灵族约定俗成的常规为乐趣,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一直被他捧在手心里呵护有加的学生,竟然会对他生出这样的感情。

也万万没想到,蓝斯竟然会因为他的离去,做出那种近乎癫狂的行为来。

却终究,竟然连他是谁,都没有认出来。

虽然他也知道,凯恩那与他前世太过相似的外貌,以及旺盛的火系魔力,才是误导蓝斯的主因,却还是难免会为那孩子的眼拙,而生出一丝失望萧索的意味来。

而更令他失望的是,蓝斯竟然会真的和凯恩搅到一起去。

如果这是在十几年前,他刚出生的那段时间,他都完全有可能去拎着蓝斯胖揍一顿,让那个被他宠坏了的孩子好好清醒清醒,究竟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但现在。

垂眸看着散落在胸前的墨绿色长发,以及看不到丝毫旧日模样的手掌。

星轨忽然发现,很多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再也回不到从前。

对于一墙之隔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斐亚然一无所知。

在匆匆打包好了几支各族武器后,这才像什么都没做过一样,来到“绯红之眼”的房间,与星轨汇合。

在见到星轨的一瞬间,斐亚然的脚步猛地顿了下,完全就是下意识的行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星轨却已经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扬眸问道:“看得怎么样了?”

“还好,里面乱七八糟的,都是些外族的武器。”斐亚然想了想,答道。

心底却为终于抓住的思绪感到奇怪――为什么,他刚刚竟然会觉得星轨有些陌生?

好在那样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星轨一开口,就立刻被斐亚然抛在了脑后。

因为两人都各有思量,也都有不能告诉对方的秘密,所以在星轨摇头说没发现什么合意的武器后,两人就立刻离开了武器库。

此时,日光已经冲破云层,艾泽拉斯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斐亚然虽然一夜没有合眼,但其实精灵本来就不需要每天都睡觉,只要魔力充沛,身体自然不会感到疲惫。

看了看天色,在早餐之前,应该还够他去洗个澡,干脆就直接拖着星轨回房间,洗洗准备吃早餐了。

手腕上传来熟悉而又温暖的触感,星轨怔了下,似乎有些不适应,但紧接着,在翡翠疑惑地向他看来的时候,终究还是微微勾起了唇角,任由翡翠握着他的手,把他从武器库一路拖回到对方的房间。

给星轨倒了杯果汁,斐亚然这才说道:“我先去洗个澡,洗完就做饭。”

说完,就一溜烟地窜进了浴室中,只留给星轨一个急匆匆的背影。

星轨见状,倒也没什么意外。

虽然与翡翠相识不过十几年,但这几千个日夜,也足够让他们对彼此的习惯了如指掌了。

优雅地举杯抿了一口杯中的果汁,星轨原本淡漠的脸上,渐渐显现出一丝本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慵懒。

目光在翡翠的房间随意打量着,虽然早就对这个房间有印象,也早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但当他用拥有拉斐尔记忆的双眼再看这里时,却并不难发现,翡翠房间的配置,根本就完全是按照精灵王寝宫的标准来的。

这么看来,王倒是真心十分宠爱翡翠这个学生。

不过话说回来,翡翠也确实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就是了。

想到翡翠小时候棉花团子一样软软糯糯的样子,星轨唇边不禁露出一丝浅笑。

落地窗外,啁啾的鸟语欢快地回响在树海深处。

星轨的目光落在那片静美的春光之上,忽然觉得,与千年前那血雨腥风的状况相比,现在这样宁静的日子,还真是让人有些舍不得。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时光,究竟还能持续多久。

毕竟,路西维尔和诺拉斯,可都不是什么会老实在自己地盘上猫着的角色啊……

这么一想,还真是神烦。

墨绿的眼底闪过一丝绯红的血光,星轨微微叹了口气,继续等待自己的早餐。

说实话,原本没恢复身为拉斐尔的记忆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对翡翠的感觉,就是喜欢。

但属于拉斐尔的记忆实在太过浓墨重彩,足以淡化这十几年来与翡翠朝夕相处的平淡时光,以及那些懵懂萌芽的陌生感情。

但,对于翡翠这个朋友,星轨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放手。

精灵本就是极难产生深刻感情的生灵,在翡翠身上,星轨难得发掘出了许多不同于以往的纯粹感情。

不同于他当初对蓝斯的呵护与责任,而是令人感到更加温暖的,没有任何负担的,甚至让他微微有些依赖眷恋,完全不想要有任何破坏的复杂感觉。

曾经的几千年中,拉斐尔始终处于保护者的角色,无论是作为蓝斯的老师,还是精灵族的战神。

但身为晚几年出生的,比翡翠小几岁的星轨,即使身体发育一直比翡翠要快一些,他却也知道,这么多年以来,在两人当中,处于被照顾角色的,一直都是他自己。

这种一层一层缓慢剖析、明了的感情,以及那感情中所蕴藏的温暖,让星轨慵懒的眼角,都忍不住漫开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这样的日子,其实也很好。

这么想着,他看着刚从浴室中出来,浑身带着水汽就再度匆匆钻进厨房的翡翠,无声绽开了笑容。

在与星轨一起吃完早餐后,斐亚然他们这两只精灵学生,就又找各自的老师上工去了。

在演武场被安斯老师再度毫无悬念地完虐了一通后,斐亚然一改平日里的作息,直接就去了加西亚家里,准备开始赶工。

之前的二十年中,他费劲心力都没找到适合给安斯老师做王冠的材料,所以即使早早就设计出了王冠的样子,制作进度却始终为零。

倒是那两枚属于他和安斯老师的戒指,因为王冠没有完成,无法成套送出,所以一直都被他放在包里压箱底来着。

不过话说回来,谁又能想到,那些让他绞尽脑汁也寻觅不到的合适材料,竟然会天上掉馅饼一样,忽然前仆后继地都自动送上门来?!

所以说,安斯老师王冠的制作材料,现在已经全数准备齐全,立刻就可以开始动工。

但昨天他才刚刚大略打磨了一下要送给星轨的长弓,进度也还不到百分之三十。

偏偏无论是安斯老师的王冠还是星轨的长弓,都是需要花费大量心思与精力的武器,稍有分心,就有可能会出现瑕疵,这是斐亚然无论如何也绝不会允许的。

所以,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斐亚然每天都几乎是两点一线地来往于王宫与加西亚的铸造室,除了每天早上一起吃早餐的时间外,连星轨都逮不到他的影子。

这让星轨不禁有些郁闷。

“您说,他最近究竟在忙什么?!”大半个身子都靠在藤蔓座椅中,星轨一脸抱怨地看着银发翠眸的精灵王者。

精灵王闻言,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他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和你不一样。”

星轨闻言,忍不住抽了抽眼角,别以为他没听出来,王这根本就是指责他太闲了。

“那小家伙,身上的秘密好多啊……”彻底摊在椅子中,看着头顶那些神秘莫测的金色图腾,星轨终于还是忍不住,有些疑惑地道:“明明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但很多时候,我还真想不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嗯。”精灵王淡淡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星轨却还在兀自地絮絮叨叨,“他从小就和其他精灵不一样,我和凯恩出生那会儿,他明明已经长了好几年,结果还是比我和凯恩要矮上一个头。”

精灵王静静翻过一页书。

“比我矮那么多,但却总会摆出一副兄长的模样,”想到当年,星轨的脸色渐渐柔和下来,“会做很多闻所未闻的食物,很多事情都一点就通,无论是魔法还是武技,铸造还是晚我好多年才接触,却很快就游刃有余的政务……”

“一出生就被精灵王选为学生,拥有史册中都完全没有出现过的全系魔法天赋,自创别人无法复制的强大武技,实力离皇阶精灵也只差临门一脚。”

“而拥有这些无论哪个,单拿出来都足以令人动容的有点于一身的他,如今才堪堪只有二十岁。”

“二十岁,这在精灵族,根本就还处于幼生期。”

星轨的语调很慢,就像是在海边拾取贝壳一样,一点一点把那些掩藏在平淡时光中的惊才绝艳一一拉扯出来,拿开逐一在他和精灵王面前。

然后,在这样摊开来后,他自己倒是先被这个能干的小家伙所折服了,忍不住感慨出声,“这样的他,就连当初的精灵将军拉斐尔,也根本完全无法企及。”

精灵王闻言,这才终于施舍了一个眼神给他,却并不对星轨所说的这些话,发表任何评论。

这让想从与翡翠相处时间最久的精灵王身上挖出点什么来的星轨,心像被猫挠了一样痒得不行,无论如何也想从王的口中得到关于翡翠的只言片语。

拉斐尔当年行事一向胆大妄为,除了必须装门面的时间外,与精灵王相处时都十分随意,所以在对精灵王汇报完自己已经恢复了身为拉斐尔的记忆后,星轨就开始在翡翠不在这里的时候,时不时地往精灵王这里跑,三句话离不开翡翠。

因为这,倒是没少接收到精灵王若有所思的目光。

“王,我听白说,当初您是在看到翡翠的第一眼,就决定要收他为学生了吧?”翡翠出生时的事情,这些天星轨没少跟白旁敲侧击。

他曾是拉斐尔的事情,整个精灵族至今也就只有王知晓,其他人星轨压根就没打算告诉,不然公务一定会比现在身为学生时多出好多。

他是个不喜欢受约束的精灵,自然不会主动往自己身上揽麻烦。

而且一旦那群长老知道了,估计没多久,蓝斯应该也会知道了。

虽然对这个曾经的学生有些失望,但蓝斯变成如今的模样,说到底也还是因为他,而一旦蓝斯知道已经与他有肌肤相亲的凯恩,并非是他心心念念的拉斐尔,星轨担心那孩子会彻底崩溃。

所以,他曾是拉斐尔的事情,他不会再告诉任何人。

现在的日子他很满意。

就是经常逮不到翡翠影子这点,让他最近觉得有些不愉快。

所以,他就跑来折腾他们伟大的王了。

嘴皮子都快说破了,精灵王还是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心底轻哼了一声,星轨终于把那个直觉中一直不让自己问出来,却真的十分十分好奇的问题,问了出来――

“王,您当初会选择翡翠做学生,是不是因为,他可以免疫您身上的诅咒?”

精灵王闻言,终于不再无动于衷。

把手中的书合好放在桌上,精灵王今天第一次,给了星轨一个正眼。

只是那原本如树海深邃的眼底,此时却已经染上了一层冰冷入骨的冷意。

浑身一哆嗦,星轨立刻收拢好自己原本没骨头一样的坐姿,双腿收拢,端端正正地坐好,双手放于膝盖之上,低眉顺眼地等待王的指示。

半晌后,眼角才瞄到王重新拿起了桌上的书,一边慢慢翻着,一边淡淡对他道:“你的话太多了。”

星轨乖顺地点了点头。

“明天开始,不许再过来。”

精灵王的嗓音刚落,星轨就发现,自己眼前的场景就完全换了个模样。

厚重的雕花大门把他和精灵王完全阻隔在两个世界,但偏偏刚才王的神情实在让他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这么说来,到底有多少年,没有看到王露出那样的神情了?

果然,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那件事对王来说,也仍旧是如同禁忌的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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