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当天夜里,二老爷歇在二夫人的屋子里。二夫人便将府里的状况说了,然后便苦着一张脸叹道:“还以为当了家,就能在银钱上帮老爷一把,谁知道…”
二老爷在朝为官,应酬什么的自然是少不了的。而在外头随随便便请别人喝杯茶吃顿饭,都要数十两银子,更别提巴结上峰送礼了。
以往,二夫人都是死皮赖脸的将这笔开销记在公中,说二老爷应酬也是为了整个侯府。如今,知道公中也没钱,二夫人又刚接管中馈,囊中更是羞涩了。故而,她才会以这个开头来吹枕头风。
果然,二老爷一听这话,脸色就有些不好了。“大嫂管家的时候,什么时候短过银子?”
二夫人抿了抿嘴,道:“那是她傻,用的自己的嫁妆补贴。”
二老爷怔了怔,忽然心烦气躁起来。“那你还急巴巴的将掌家权拿过来?”
“老爷您有朝一日也是要承爵的,妾身也是想着提前操练一番,免得到时候给您丢人。”二夫人将责任推了个干干净净,如此,二老爷也不好说什么了。
夺取掌家权,也是他们的步骤之一。
只是,没想到侯府竟然早已是个空壳子。
见二老爷不吭声了,二夫人才继续说道:“妾身粗茶淡饭倒是无所谓,可老爷毕竟是官身,在外面可不能太寒酸。奈何妾身的嫁妆都是些不值钱的,曼儿又到了许人的年纪…”
言下之意,便是银钱上为难了。
二老爷没了睡衣,披衣坐起身来。“那依你的意思,该怎么办?”
太夫人那里倒是有不少的好东西,只是依着她一毛不拔的性子,就算再宠他这个儿子,也断然不会把自己的体己拿出来帮衬着他。
二夫人犹豫了一阵,还是将金凌告诉她的那个消息跟二老爷说了。
二老爷听了,先是怒目相对,将二夫人责骂了一顿。发泄一通之后,竟然考虑起这种可能性来。
“这掌家权到了咱们手里,万万没有再送出去的道理。”二夫人见他眼神闪烁,便知道有戏。“反正这事儿又不是咱们一家做,等到赚够了银子就收手,神不知鬼不觉的…”
二老爷沉吟了片刻,道:“怎么行事,你自己把握分寸。至于放印子钱这件事,我一句都没听过。”
二夫人知道他这是答应了,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容。“妾身一定不会让老爷为难的。”
梅园
江氏将屋子里的丫鬟打发了出去,便将黑白无常叫了出来。“怎么样,可听到了什么风声?”
黑白无常依旧板着一张脸,显然已经对她指派的任务感到木然了。
“周氏的确说服了二爷。”黑无常见白无常不开口,只得自己来说了。
江氏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并未感到任何的惊讶。“她的确伶牙俐齿,难怪能得太夫人欢心了。”
停顿了片刻,她才吩咐道:“接下来,就是弄清楚她跟什么人接触,都给谁放了印子钱。找准了机会,让御史台的那些老顽固们掺和进来。”
黑无常很是惊讶,这么做难道就不怕连累了整个侯府么?
“你以为侯府安安分分的,就能高枕无忧了?上边儿那位坐稳了龙椅,也是时候对这些世家动手了…”江氏瞥了他一眼,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
黑无常咋舌,不愧是后宫里的战斗机,看问题都这么透彻。
“这些跟着先皇打江山的功臣们,如今都只会饮酒作乐,于江山社稷毫无功绩。花大把的银子养着他们,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江氏说的露骨,却也体现了当权者的冷血无情。
什么叫做飞鸟尽弹弓藏,这便是了。
建宁侯府已经荫恩了几代人,是时候退下来了。
“若是侯府败了,侯夫人可怎么办?”白无常憋了许久,总算是开了口。
江氏知道他说的是真正的江氏,而非她。“她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吗?”
白无常怔住了。是啊,江氏死了丈夫,膝下又无儿无女,上有刁蛮的婆婆,旁有不可理喻的妯娌,在侯府的日子,真可谓是煎熬。侯府若是倒了,树倒猢狲散,或许她还能过两天清净日子。
将他们二人打发走之后,昭圣太后又将乾坤袋里枯坐着的那具行尸走肉给唤了出来。“江氏,本宫知道你生无可恋,只想着阳寿殆尽,好去地府与夫君儿子团聚。可你想过没有,你的夫君和儿子,为何会早早的离世?”
真正的江氏仍旧木然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放佛没听见她的话似的。
昭圣太后也不急,兀自的说着。“你的夫君,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大齐国保家卫国的大功臣。文武双全,惊才绝艳,对你也是一往情深。除了你,便是连一个通房都没有。这样全心全意的对待,你若是还有些良心,就该好好的查清楚他的死因,让他的一世英名永存,不被人诋毁。你的儿子,少年英才,温文尔雅,才学出众,本该是出将入相的人物,偏偏身子羸弱,死于床榻上。你可知,他的病并非天生,而是人为?如此优秀的儿子,还未来得及留下子嗣就英年早逝。你这个做母亲的,不但没有一丝的怀疑,还任由罪魁祸首逍遥法外。亏你自诩忠贞,却连为他们报仇雪恨都做不到。等到了地府,可有颜面去见他们父子?”
江氏的手不知道何时握紧,古井无波的眼神也有了一丝波澜。“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你夫君有多少本事,你会不清楚?若不是有人泄密,他又如何会战死沙场,还落得个短视冒进的骂名。你的儿子虽然有不足之症,但经过太医诊治,早就好的差不多了,为何突然就病重了,难道你就没有一丝的怀疑?”
江氏不是个笨的,否则也不会将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想到夫君和儿子是被人给害死的,她那颗早已随着夫君儿子死去的心,顿时又活了过来。“我会查清楚的。”
“嗯,这才像话嘛。”昭圣太后见她终于振作起来,眉眼也带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