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太后娘娘驾临,众人回避。”苏瑾瑶正准备接话,就听见身后响起一阵纷沓的脚步声,一行僧人快步行走着,就连在禅房里打坐的白胡子方丈都露了面,可想而知,来者是何等的大人物。
战狼听到太后娘娘的名号,蹙了蹙眉。“小姐,要不要暂时回避?”
苏瑾瑶微微颔首,飞快的朝着一旁的厢房而去。
这边刚刚避开,后面太后的銮驾就过来了。
“无悔大师,哀家又来打扰了。”太后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到了皇家寺院的方丈面前,不由放低姿态,变得谦逊起来。
无悔大师虽说是方外之人,可在他面前的是当朝太后,他可不敢受她的大礼,忙躬身相迎。“娘娘说哪里话。您能来这里清修,老衲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阿弥陀佛…”太后与无悔大师客套了两句,便带着一行女眷去了后院的厢房。
皇家寺庙不同于普通的小庙,规模宏大,气势磅礴。一砖一瓦都是上好的材料建成,打远处一瞧,整个儿金灿灿的一片,犹如佛光普照,香火自然鼎盛。章太后此次选择到这里清修,一来是为了方便来回帝都,二来则是这里供奉了列祖列宗的长明灯,也是想祈求他们能够保佑文昌帝身子康健保佑大齐江山稳固。
“太后娘娘一路舟车劳顿,臣妾伺候您歇着吧。”淑妃的装扮跟平日没什么不同,深色的衣衫,简单的配饰,若是不知其身份,还以为是哪个平民百姓家的夫人呢。
章太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也照顾了哀家一路,着实辛苦。先下去歇着吧,这里有她们伺候着,你不用担心。”
这个她们,就是章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
“能伺候太后娘娘,是臣妾的福气,臣妾不敢言苦。”淑妃浅浅的勾了勾嘴角,恬淡的性子倒是极得章太后的喜欢。
章太后见她如此诚心,也就不再推辞。任由她扶着自个儿来到榻上,帮着宽衣脱鞋,伺候她躺下。
淑妃一直等章太后闭上眼睛,呼吸平稳之后,这才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
“淑妃娘娘,您的屋子就在隔壁,奴婢们已经给您收拾妥当了。”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是个精明之人,看出太后对淑妃的喜爱,办起事来自然也就更上心。
淑妃含笑道谢,由她领着进了隔壁的房间。
屋子不算大,却足够宽敞。佛门清静之地,用的器物也都是木头或者主子做的。简洁大方,干净优雅,也不失品味。
淑妃对屋子的布置很满意,再次向那位嬷嬷道谢。淑妃的贴身宫女立马上前一步,将手里鼓鼓的荷包往老嬷嬷手里一塞。“有劳嬷嬷费心了。”
“娘娘谬赞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娘娘尽管跟奴婢提。这寺庙虽不比京城,可一应器物都是不缺的。”老嬷嬷得了淑妃的赏赐,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真诚了。
待到屋子里只剩下心腹宫女紫嫣,淑妃的神情才稍稍轻松了一些。
“娘娘,您一路上只顾着照顾太后,都没来得及歇口气。奴婢替您揉揉胳膊,也好让您松快松快。”紫嫣看着主子面露疲惫,不由心疼。
淑妃轻笑着摇了摇头,道:“这点儿苦算什么。”
“可您贵为皇妃,又是南疆公主,这些活儿本不该您做的。”紫嫣替她打抱不平道。
淑妃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早已看破红尘,并不会为了这么件小事而抱怨。“紫嫣,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还看不透。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了。你帮我去打听打听,寺里近来可有生人进来。”
紫嫣撅了撅嘴,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是,奴婢这就去。”
苏瑾瑶从厢房的门缝里朝外探了探,好一会儿才将手收了回来。“没想到,当年杀伐果断的章太后,如今倒是信起佛来了。”
“想必是作孽太多,想要忏悔吧。”提到这个章太后,战狼就没个好脸色。当初,若不是她硬逼着文昌帝弄了那么多女人进宫,小姐又如何会受到那么大的伤害,还不得不牺牲两个心腹的性命,诈死逃离那个牢笼,隐姓埋名,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
若不是她所谓的皇家子嗣多多益善,文昌帝也不会被那些儿子和外戚气得吐血,这都是报应啊。
苏瑾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其实她理解章太后的想法。只是,她毕竟是来自未来的穿越者,到底还是不能接受古人的一夫多妻,她的感情容不下一粒沙子。“想必这里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来了,先坐下来歇歇吧。”
“已经午时三刻了,我去给小姐弄些斋饭来。”战狼怕主子饿着肚子,自告奋勇的去向和尚讨要斋饭。
走了半个多时辰的山路,她的确是有些饿了,便不再推辞,任由战狼去安排。只是,她刚坐下不久,还未来得及倒杯水,就瞧见战狼飞快的闪身进来。
“小姐,属下在后头的竹林碰到了几个南疆人。这里怕已成是非之地,咱们还是先行离开未妙。”
“南疆人?有多少?”苏瑾瑶脑子飞快的转动着,试图从里面寻到一些有用的线索来。
“人手倒是不多,可属下看得出,个个都是好手。小姐这次出来,并未带够人手,若是与他们硬碰硬,怕是赢面不大。”战狼作为龙卫首领,自然会分析利害关系,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苏瑾瑶点了点头,两人便打算从寺里的后门离开。
只是,尚未走到后门,就跟那些装扮成大齐人的南疆人碰上了。苏瑾瑶脚下的步子一顿,然后镇定心绪,对一旁的战狼说道:“不必惊慌,放轻松一些。就当自个儿是寻常小厮,收敛好你的杀气。”
战狼手臂上的肌肉喷张,一副随时作战的模样,自然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为了不引人注目,只得让他将身上的杀气掩藏起来。
战狼得了主子的吩咐,深吸一口气,好一会儿才将紧握的拳头松开。
苏瑾瑶打头走在前面,神情自然,与寻常人家的夫人没有两样。而她闲适的姿态,更是叫人看了赏心悦目。与那些南疆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苏瑾瑶甚至还礼貌的朝着为首的那人点了点头。
那为首的南疆人瞥了苏瑾瑶一眼,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只是,他有要事在身,无法分心去关注别的,只得也颔首示意,匆匆的带着人朝着寺庙供香客歇息的厢房方向而去。
不过,在走出几丈远距离之后,他猛地顿住脚步,脸上更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
“王爷…”见主子突然停下脚步,身后经过伪装的侍卫忙握紧手里的兵器,处以防备状态。
被称为王爷的男子抬了抬手,压低声音说道:“都说过几次了,在大齐,不得称呼本王王爷,要叫江先生。”
“是。”侍卫们低下头去,乖乖的受训。
训斥完手下人,不由自主的又朝着苏瑾瑶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
“王…先生,可是觉得方才那主仆二人有何不妥,要不要属下去打探一番?”其中一个谋士心细的发现主子的异常,忙上前询问道。
自称江先生的南疆摄政王姜夔眯了眯眼,说道:“方才那女子,好生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几个手下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还是有人提出了质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或许只是长得像而已。更何况,先生以前从未来过大齐,在大齐应该没有熟人。”
姜夔点了点头,收回眺望的视线,继续朝前走去。只是,心里一旦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就很难根除。
不过,他记住了那女子的容貌,或许等日后画下来,便会慢慢想起她的身份来。
淑妃用过斋饭,正要午歇,就见紫嫣推门而入。“娘娘,外面有位江先生,说是专门来替娘娘解签的,奴婢就给您请回来了。”
一刻钟之间,淑妃趁着太后还在歇息,便去前殿听高僧讲解经文,顺便求了一只签。又怕太后娘娘突然醒来召见,于是急急忙忙的回到厢房,连签文都没来得及解呢。
听紫嫣说起江先生,淑妃的眉头就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她故作镇定的说道:“既然是解签,那便请进来吧。”
紫嫣不疑有它,出去后不久便将一位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请到了外间。“先生请稍坐片刻,我这就去请我家主子。”
尽管觉得这个解签人有些不对劲,可紫嫣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得暂时先将他安置在外间,然后进来伺候淑妃更衣。
淑妃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将平日不怎么戴的一根簪子插于发间,这才在紫嫣的搀扶下,踏出了内室。
当两人打了个照面,看到对方那张记忆中的脸庞时,不由得都愣住了。
好在姜夔心智够坚定,很快回过神来,冲着淑妃拱了拱手。“参见淑妃娘娘。”
淑妃愣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地找回理智,淡淡的应了一句。“先生请坐。”
又吩咐紫嫣,道:“你带两个人去煮一壶茶来。”
言下之意,就是想单独跟解签人谈话了。
紫嫣知道淑妃娘娘有个心结,以为她是怕别人听到什么机密之事,便将屋子里伺候的丫头都打发了出去,这才将门半掩了,从侧门离开。
带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淑妃才迫不及待的开口唤了一声。“二哥…”
姜夔仔细的打量了淑妃一眼,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妹妹清瘦了,可是大齐皇帝对你不好?”
淑妃摇了摇头,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二哥,你也瘦了好多。父皇母妃还有四哥六弟,他们可还好?”
兄妹二人时隔多年再次相见,眼睛都忍不住湿润了。
“他们都还好,只是惦记着你和疏儿,时常念叨罢了。”姜夔在南疆人的心目当中,一向都是冷峻严肃,雷厉风行。可在至亲的人面前,却完全是另外一幅模样。
淑妃听说他们都安好,这才稍稍安心。“那就好,那就好…”
“妹妹在这边受苦了…”姜夔见她落泪,心疼不已。“若不是哥哥无能,你也不会被皇后逼着嫁到大齐来。”
“哥哥无须介怀,这都是妹妹自愿的。”淑妃不住的摇头,不想他太过自责。
“可每次收到疏儿的书信,我就心痛不已,恨不得冲到大齐皇帝面前与他理论。”提到那个负心汉,姜夔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对于文昌帝,淑妃早就死了心。两国交好数十年,她不想因为自己,而闹得天下不太平,于是劝道:“疏儿年少不懂事,言辞间难免有些夸张。妹妹虽没什么恩宠,却也锦衣玉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又贵为四妃之一,哪里受到亏待了?哥哥切莫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姜夔蹙了蹙眉,似乎对妹妹的辩解感到不解。“妹妹是怕哥哥没那个能力替你撑腰么?如今的南疆虽不比大齐富裕强胜,可也不容小觑。而且,哥哥手里握有十万大军,即便不能与大齐的兵力抗衡,但也能让大齐皇帝寝食难安。”
见兄长说出如此豪迈的话来,淑妃是由衷的替他感到高兴。以前,有皇后一族的人压制着,他们几个一直被压制的死死地。如今,南疆皇后已死,他们兄妹几个的母妃在后宫一人独大,他们几个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二哥表现出来的才华,甚至超越了嫡出的大皇子,还被父皇委以重任,封为摄政王。可见,二哥如今是真的扬眉吐气了。
“能看到二哥你如此的意气风发,妹妹真心的替你感到骄傲。”淑妃严重的泪花闪了闪,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只是,这泪水不同于方才的感慨,而是真的喜极而泣。
见他几句话又将妹妹惹哭了,姜夔不由暗暗自责。“好了好了…为兄不再提这事了…你莫要再哭了…”
“妹妹这是高兴的…”淑妃笑着擦干眼泪,总算是露出一抹笑容来。
兄妹二人叙了叙旧,这才将话题转移到正题上来。“如今京城形势如何,我听疏儿说,皇帝身子不大好?”
淑妃眼眸低垂,定了定心神,道:“皇上偶有头疾,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不过这次要严重一些。”
姜夔身为摄政王,可不是单凭他母妃受宠。见妹妹这副模样,定知道她隐瞒了些什么。“妹妹,你可曾想过,一旦皇帝驾崩,你们母子将落入何般境地?”
淑妃似乎早预料到他会这么问,浅笑着说道:“我何尝没想过。若是四皇子或者二皇子继位,我们母子必定没好日子过。但皇上选定的继承人是大皇子,境遇就不一样了。”
“如何能不一样?我听说那大皇子,是个城府极深的。否则,又怎么能悄无声息的就赢得皇帝的喜爱?他若是当了皇帝,岂能容得下你们母子?”姜夔见她仍旧胸无城府好欺骗的模样,就忍不住叹息。
“他不一样…”淑妃抬起头来,认真的说道。
姜夔怔了怔,问道:“如何不一样?我看他比起阴狠的四皇子,还要令人生畏。”
淑妃笑了笑,摇头道:“二哥还记得元后苏皇后吧?”
见她突然提起这么个人物,一个模糊的人影从姜夔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快得让他没能抓住。“嗯,送你出嫁的那一次在大殿之上见过。”
“那二哥想必也听说过帝后情深的传闻了。”淑妃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不带任何的感*彩,放佛那都是些毫不相关的人。
姜夔皱了皱眉头,见她如此的云淡风轻,不由得替她抱不平。“那又如何?最后,皇帝不还是忌惮几个世家,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葬身火海,悔痛一生?”
淑妃想到那个刚毅果敢的女子,心里也是暗暗佩服的。在这个三纲五常的时代,她能够不顾世俗的眼光,说出那般话来,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苏皇后过世近二十载,可皇上一直没能忘了她。甚至为了保护心爱之人生的孩子,忍痛将他丢弃在外祖家,恫吓钦天监监正,捏造他活不过二十的谣言,为的就是保他平安长大。”
“还有这等事?怎么没听疏儿提过…”姜夔听完妹妹爆出的这些绝密消息,不由愕然。
“疏儿还太小,很多事情还不能完全参透,我便没让他知晓。”淑妃这样做,又何尝不是为了保护这个儿子。
姜夔点了点头,似乎有些了解淑妃的想法了。“妹妹不想疏儿参与夺嫡之争。”
“我只想他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过完这辈子,不想他为了那所谓的权势而丧失了本性。况且,他的身子打小落下了病根儿,不能太过劳累。”淑妃淡淡的说道,心里早就认命了。“即便哥哥能够给予支持又如何,毕竟,你远在南疆。我们母子在大齐毫无根基,就算逼迫着文昌帝将疏儿立为太子,将来登基后,又有几个人能够心服口服?当了皇帝,也不过是任人摆布的傀儡罢了,还不如不做!”
“妹妹倒是想的透彻,是为兄愚钝了。”见她能有这番见识,姜夔不由得高看她一眼,也为自己的想法羞愧不已。
若真的应承了疏儿的请求,帮着他去争那个位子,搞不好还真是害了他。
见他的口气松快了不少,淑妃才接着说道:“疏儿一门心思的想要去争那个位子,我这个做母妃说的话他都听不进去。还望兄长见到他,能够帮我劝劝他。早些醒悟,免得惹出什么祸端来。”
姜夔虽然心有不甘,可到底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此事,的确是我欠考虑。你放心,我会好好儿跟疏儿说的。”
“那孩儿性子倔,要兄长多费心了。”淑妃感激的瞥了姜夔一眼,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姜夔又问了几句家常,紫嫣便端着茶壶进来了。
“娘娘心肠柔善,面相富贵,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够迎刃而解,化险为夷。”姜夔见有外人进来,不疾不徐的说了这么一句,便起身告辞。
紫嫣亲自倒了茶水,递上前去。“先生解签想必也渴了吧,先喝杯茶再走不迟。”
“不了。”姜夔直接拒绝道:“还有其他人等着在下解签,就不打扰了,告辞。”
“我送送你。”淑妃很自然的站起身来,就要向前迈出步子。
姜夔忙阻止道:“不敢劳烦淑妃娘娘。”
“娘娘,还是奴婢替您送送江先生吧。”紫嫣脑子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可惜一晃而过,没能捕捉到精髓。于是放下茶壶,亲自将姜夔送出了门。
待回来的时候,她才猛然觉悟。淑妃娘娘对这位江先生的态度,很是不同啊。就算是去面见皇上,娘娘都没那个心思打扮的。而且,以娘娘的身份,根本不必跟一个解签人这般客气,更别提亲自相送了。
莫非,这个江先生,与娘娘之前是旧识?想到这里,紫嫣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慌忙的将这个念头甩到脑后。
然而,淑妃这边的一举一动,却是没能逃过暗卫的眼睛。不久之后,文昌帝便得到了消息。
“淑妃跟南疆摄政王在皇家寺院碰面了?”文昌帝仔细的咀嚼着这个消息,眼神变得幽暗。
暗卫单膝跪在地上,不敢隐瞒。“属下听得很仔细,他们似乎还提到了五皇子。”
“看来,疏儿也是想争一争啊。只可惜…”文昌帝摇了摇头,忽然失笑。他的这些儿子,还真是会藏拙。表面上一个个对他毕恭毕敬,扮演着好儿子的角色,可惜一个个都是不安分的。他还没死呢,他们就都坐不住了。
想到出逃在外的四皇子,蠢蠢欲动的二皇子,以及这个毫不起眼却企图勾结南疆夺取江山的五皇子,文昌帝不由得一阵感伤。
高全盛见皇帝脸色不大好,忙在一旁劝道:“陛下,就算他们一个个不争气,您不是还有大皇子和九皇子么…”
文昌帝睁开眼,好一会儿才说道:“是啊…朕还有子初和祺儿…”
公主府
“姑娘,您真的打算自己动手绣嫁衣?”红绸看到谢荣华信誓旦旦的模样,不由得怀疑。就凭姑娘那绣工,这嫁衣到时候能穿么?
不是她小看姑娘,而是姑娘在女红方面是真的不擅长。她其实也纳闷儿的很,姑娘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连根绣花针都对付不了呢?!明明是鸳鸯,却被姑娘绣成小鸡,当真是惨不忍睹啊。
谢荣华捏着绣花针,在绣绷子前比划着,说道:“都说嫁衣要自己绣,将来才能事事顺心嘛…”
红绸和红妆对视了一眼,表示怀疑。世间都这么传,可大家闺秀当中有几个是真的自个儿绣的嫁衣?不都是丫鬟或者绣娘帮着量身订做的?况且,就姑娘那绣艺,怕是真的拿不出手。
“不若,姑娘指定要哪种花样子,奴婢帮您绣?”红绸好心的建议道。
谢荣华想了想,也是。毕竟,红绸在女红方面比较拿手,让她帮忙的确要事半功倍。“嗯,都有些什么花样子?”
“嫁衣的话,一般都是花开富贵、龙凤呈祥、百鸟朝凤、百子百福、孔雀开屏等图案,不知道姑娘喜欢哪一种?”红绸如数家珍的说了一大通,果真是其中的行家。
谢荣华砸吧砸吧嘴,道:“除了这些,就没别的了?”
“姑娘想要什么样的图案?”红绸耐心的问道。
“嗯,我喜欢木槿花。”谢荣华昂着下巴说道。
红绸嘴角隐隐的抽动了几下,道:“这个…倒是没听人说过…”
“本郡主的嫁衣,怎能跟别人一样,一定要与众不同才好!”毕竟一辈子就那么一次,她不喜欢那中规中矩的俗气之物,要特别一些才配得上她嘛。
红绸听了她这霸气的宣言,倒是十分认同。想了想木槿花的花样,又看了看眼前大红的绸缎,红绸心里便有了主意。“嗯,不如再绣上几只喜鹊,增添喜气如何?”
谢荣华对这个没什么建树,便由着红绸做主了。只是,拿着针线想要动手的时候,她忽然又迟疑了。
这个,她该从哪里下手呢?
看到主子愣在原地的痴傻模样,两个丫头都忍不住捂嘴笑了。这样的姑娘,很是令人捧腹啊。
最终,谢荣华还是放弃了自己动手绣嫁衣的念头。因为,她已经毁掉了好几尺的绸缎,再这样下去,嫁衣绣不完,也浪费不少的好东西。
“唉,没想到还有我不擅长的事情!”每每想到这个,谢荣华就不由得摇头叹息。
“可是姑娘懂的,奴婢们都不会啊。”红绸安慰道。
“那倒是!”其实,谢荣华也不过感慨一句而已。她的内心可是足够的强大,也足够的自信。
红绸见主子笑了,于是低下头去,继续的琢磨花样子。过了好一会儿,她猛地想起一件事来。“姑娘,大姑娘就要出阁了,您打算送什么添妆礼啊?”
提到谢霜华这个堂姐,谢荣华的态度就变得敷衍起来。“唔,那就随便准备几只钗,意思到了就行了。”
“那姑娘打算送多贵重的钗?”红绸不知道姑娘心中所想,不敢自作主张,定要问个清楚才行。
“用得着贵重吗?”谢荣华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道:“将我首饰盒里,那些用来打赏下人的钗子整理几样出来不就行了。”
红绸的嘴角再次抽了抽,应了一声,下去了。
陶华院这边,安宁公主正和谢二老爷商量这事儿呢。
“二皇子求娶霜华做庶妃,这也太没诚意了一些吧?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嫡女,就算是正妃也是当得起的。”安宁公主虽然不喜这个侄女,可是站在家族的立场上,还是觉得二皇子此举实在是大大的不妥。
谢二老爷何尝不是这么想,只是那侄女铁了心的要嫁过去,大哥也是没法子,只能收下二皇子的聘礼。“大哥都同意了,咱们又能说些什么,随他去吧。”
二皇子打的什么主意,他岂会不知?只是,如今公主府已经和大皇子绑在了一起,他做得再多也是白废。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气人的是,二皇子居然在婚前让霜华有了身子,还不幸小产…唉,霜华这辈子怕是都没法儿抬起头来见人了。”安宁公主嘴上是指责二皇子的不是,可心里对谢霜华这个侄女更是看不起。
以前,她总是倨傲的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倒也没什么。姑娘家嘛,性子傲一些也是理所当然。可如今她竟然不顾家族颜面,做出这样的丑事来,她这个做婶娘的,也觉得面上无光啊!
“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怪不得任何人。我跟大哥商量好了,等霜华出了阁,以后能少来往就少来往吧,免得受到牵连。”谢二老爷叹了一声,唏嘘不已。
谢家大房,两个嫡出的都是这般的没出息,倒是让一双庶出的子女给比了下去。还真是。家门不幸啊!
说起出阁的事情,谢二老爷不免要过问谢霜华出嫁的事宜。说起自己的爱女,谢二老爷的神情不由得柔和了许多。“嫁妆可都准备妥当了,我这里还有十万两的体己,一并给她带走吧。”
安宁公主听说他还有十万两的体己银子,不由讶然。“你哪儿来那么多的银子?”
“前段日子,皇上不是让我带人去抄了王家么,顺手捡的。”谢二老爷摸着下巴上的一撮胡子,笑得眯起了眼睛。
安宁公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不会被人发现吧?”
毕竟,王家的家产都是要没收充盈国库的。
“放心,这笔银子是刚入库的,还未来得及登记造册。”谢二老爷是个有分寸的,自然知道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
只是,王家白白的给他机会,他若是不拿,岂不是跟傻子无异?
安宁公主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安下心来。“嗯,那就给娇娇一并带去大皇子府。我再从我的嫁妆里抽两个地段好一点的铺子,也好让她手头宽裕一些。”
对于溺爱女儿的他们来说,再多的嫁妆都是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