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陆云旗歇斯底里的骂声反倒让萧莞笑了,她“噗嗤”一声,“你先尽快把那边的事处理完了,回来咱们细说吧。”
萧莞的态度仿佛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陆云旗失控过后不知怎么接话,他深吸了两口气,“不离了?”
萧莞下一句话又将他带入深渊,“离。”
十几年的感情,混杂着友情、爱情甚至亲情,她怨他没有遵守承诺把日子过成他们想的那样,可总不能下定决心真就断了。她和他在一起已经变成了习惯,就像吃饭的时候自然的拿起筷子去夹喜欢的菜,不会质疑为什么不用手去抓。
他和她坦白自己有过无聊的以别人欣赏而骄傲的虚荣,说实话,她没那么生气。
他们太了解彼此了,陆云旗对她比对自己的母亲更诚实。就连这些心底里最卑鄙的、最龌龊的小心思也愿意告诉她。而她的认知里,上学时也曾为年纪里长得数一数二的男生追求自己沾沾自喜过,所以这样的虚荣心,她可以接受,包括陆云旗没有背叛过自己,她也相信。
可她不知道这样一直下去,他们会不会真的一直互不背叛。
最重要的是,她好像,不爱他了。
她可以是他亲密的朋友,是他细致贴心的母亲,是他撒娇卖傻的妹妹。
可她不想是他的爱人了。
这样失意又混乱的晚上,莫柳欣居然摸上门来,萧莞开门时还没说什么,对方一个拥抱就将她用力的按在怀里。
莫柳欣比萧莞高了四五公分,穿着外套将人裹在怀里的时候,萧莞抬头傻乎乎的说了句:“就冲这个拥抱,你要是男的我肯定嫁你了。”
“重婚罪犯法。”莫柳欣松开她换拖鞋,自来熟的把打包的点心去厨房找盘子摆开。
作为这个家的主人,萧莞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看她忙活,等她把六七个盘子都摆上了桌,反客为主的让萧莞落座还给她倒了杯菊普茶时,萧莞一边吃水晶虾饺一边抽搭鼻子装可怜:“你能在我这儿多住几天么?”
“还多住几天?一天我都不住。”莫柳欣已经吃过饭了,这些都是临走时新买了打包的,她百无聊赖的从桌上原来就有的盘子里拿了个麦芬,问她:“晚上就吃的这个?”
萧莞摇摇头,“昨天烤的。”
莫柳欣看她食欲很好的样子,等她吃了不少才开口问:“离婚的事,说说。”
萧莞好久没见莫柳欣了,没想到见着了一点儿都不生分,很直白的跟她说:“感觉现在的生活和我当初想的不一样。”
谁知道好友当头给了她脑袋一巴掌,打得她差点把脸埋进粥里,捂着后脑勺委屈的看莫柳欣,听见对方毫不遮掩的训斥:“我看就是他把你养在家里给养傻了,什么叫和当初想的不一样?咱们爸妈那一辈,多少介绍结婚的,结婚之前面都没见过几次,不一样走了几十年了?他们结婚之前想过以后要过成什么样么?日子不是想的,是过出来的,你想过成什么样你就去过啊。”
萧莞安静的听她讲完,然后嬉皮笑脸的说,“大状就是不一样,听起来好有道理!所以我要离婚,我要去过我以前想过的那种日子!”
“你以前想过的是什么日子?”莫柳欣打断她,“不就是跟陆云旗开个书店咖啡馆还是酒馆的,没事看看书看看狗看看孩子么?”
萧莞沉默着。
“你以前想的那种日子,前提难道不是跟陆云旗一起过那样的生活?现在你离了婚,就算去开个咖啡馆,也已经不是你想的日子了吧?”莫柳欣一针见血的提出来:“婚姻和恋爱不一样,离婚和分手也差很多,婚姻是责任,你别太任性。”
萧莞没听见她后半段,她听着莫柳欣说的那些话,想起来十七八岁爱做梦爱畅想未来的年纪,她确实一直和陆云旗在一起,所以她的未来里理所当然的总有他的位置。
萧莞一撇嘴,“你都没问明白就不让离婚,我过的不开心,不想和他过了。”
“那你怎么知道别人就能让你开心?怎么知道别人能一直让你开心?”莫柳欣说到激动的时候还敲了敲桌子,“说实话,我真不相信除了陆云旗谁还能对你这么好,可能你自己不觉得,可同学圈里没有不羡慕你的。”
羡慕?萧莞把筷子搁下,板着脸:“你不是我,你根本不能替我说话。”
莫柳欣拧了一把萧莞板着的脸,“死丫头片子还跟我来这套。”
萧莞揉着脸,眼泪都快疼出来了,“说好的女神呢!怎么出了趟国嫁了个人连脾气都变了!”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幅德行,好好的有事说事,非得瞎寻思,我跟你说,离婚了再后悔的话我第一个拍手叫好,绝对不同情你,因为这都是你自己作的!”
被骂了,萧莞居然还挺高兴的,走到桌子对面抱住莫柳欣,“哎呀好久没人跟我说话了,多骂骂,多骂骂。”
莫柳欣推开她,“你不是现在在上班了么,怎么会没人说话?”
萧莞皱着眉头,“就是没有好朋友可以聊天,单位的同级人都比我小两三岁,他们都是一个学校的,好像跟我不太能聊到一起去。”
“小两三岁是同龄人好么?聊不到一起肯定是你的原因,你说说你,你以前念得书都被你上厕所一起拉出去了么?哎我怎么看你现在这个样那么想揍你呢?”莫柳欣不知道她曾经最引以为傲的闺蜜怎么变成现在这种颓废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说:“话我撂这里了,离婚后悔的肯定是你,不行就分居一段日子各过各的试试,呆个一年半载的,真能断了再离。”
“我们现在这样跟分居没什么区别啊……”萧莞弱弱的答。
“把性.关系也断了,久一点儿,彻底的一个人,你不是想回老家么,那就回去,盘个店面开一年咖啡馆,看你是不是真能适应。”莫柳欣照着萧莞说的理想生活去帮她出主意。
“那跟离婚不是一个样子……”
“给你省一道复婚的手续。”莫柳欣没好气的答,“别问我为什么会复婚,这样的案子我处理的多了,我跟你说,就你们俩这样的,分不了。”
“怎么就分不了了。”
“你就当命中注定你俩相爱相杀吧。”
这宿命论的调调让萧莞有些唏嘘,她跟莫柳欣说了实话,“我要是跟你说我想离婚逼他认清谁更重要,逼他离了婚以后后悔,逼他最后回老家和我过我们说好的日子,你会不会觉得我作?”
莫柳欣笑了,她早就料到他们的感情那么久那么深,怎么可能就真的没了,说到底,萧莞还是爱他。
她这些藏在心里的话从没想过跟人说,或许是太寂寞了,好友出现在面前就像是溺水时的稻草,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不对,可她觉得莫柳欣不会害自己,她全都抖搂出来,“有时候我会幻想着我们分开以后他终于发现我的终于,然后没有形象的求我和好,想这些的时候我还会哭。可是,我现在真的不喜欢他了,起码不喜欢这样的他,我想着要是离了婚,他后悔了回老家找我,我还会原谅他,我也会重新喜欢他,但是,我现在就想离婚,不是什么分居,就是彻彻底底的切断联系。”
“就为了让他知道你多重要?”莫柳欣替她总结了这一句,真是无奈了,“随你作吧。”
萧莞想留莫柳欣在家里睡觉,可康途一过九点钟就五分钟一条短信的催,最后莫柳欣说自己老公在楼下了,还是无视了萧莞的可怜相先行离开。
莫柳欣走后,萧莞趴在床上想了很多,一会儿觉得自己是对的,一会儿又觉得莫柳欣的话有道理,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到底睡没睡着,四点多的时候,听到屋里有动静,一个激灵醒过来,以为是家里进了贼,刚裹上外套要出去看看,卧室门被推开,客厅的光透进来,背着光的身影是陆云旗的。
虚惊一场,她躺倒在床上,闷声问:“你怎么回来了。”
屋里一片黑暗,萧莞把台灯打开,等陆云旗凑近了才发现他眼睛上布满了血丝,疲惫又难过的看着他。
他什么都没说,她却全都看懂了。
他走进来时衣服上还残留了烟味,她皱着眉拍拍他脑袋,“去冲个澡,睡吧。”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他们都知道,有些什么是变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