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起认为漠北十三鹰既已离去,今日应能全身而退。但就在他打算逃离客栈之际,忽闻客栈正当顶上传来一声叹息,漫漫不止,不知何时,那处竟已立着一名昂藏八尺,身材魁梧的黑袍怪人。
“小小年纪,居然能以智谋算计漠北十三鹰,难怪值得秦义委以重任,着实不错。”黑袍怪人语气之中颇为赞赏,然而却令杨起毛骨悚然,心惊胆战。
杨起正要逃走,此刻却是发觉身体已然不能动弹,困在原地,登时面色发白,汗珠直流。目光落在黑袍怪人身上,只觉此人高深莫测,来意不善。
“小兄弟,你可愿入我门下?”黑袍怪人轻声出言问道,若是旁人在此,必定难以置信,堂堂天镜左使,身份尊贵,法力高深,居然主动出言收徒,真是前所未闻。
“若是今日你让我二人离去,明日午时,我必登门拜师。”杨起知晓黑袍怪人意在身旁少女,只好姑且答应下来,保全性命为上。
“桀桀,当真是诡计多端的小子,但若是想要算计老夫,终究是有些嫩了点。”黑袍怪人冷冷笑道,打定主意不再与杨起多说,抬手一掌,蓦然打出,四面八方,狂风骤起,灰飞尘舞。
杨起首次涉足江湖,何能见识如此场面?登时吓得连退三步,不知如何应对,只在心里暗暗愧疚,不能将这姑娘安全送达国教。然而却在此时,一道虹光蓦然出现,将二人全身笼罩在内,竟能招架那黑袍怪人的一掌威势。
“不知来的是国教哪位高士?”黑袍怪人目光冷冷望着四周,出言问道。
黑袍怪人话音一落,四面八方竟飞来数以百计的斑斓蝴蝶,围绕在一棵青松树上,终于盘旋上空,化成一名手持拂尘,发眉须白,面目慈祥的道袍老者。
“幽影梦蝶。”黑袍怪人面露惊色,冷声问道:“莫非阁下便是国教人宗掌教北冥大师?”
“想不到老夫绝逸尘世多年,竟还有人记得昔日名声,当真是受宠若惊。”道袍老者洒然一笑,说道:“老夫道号北冥,但大师二字着实愧不敢当。”
北冥大师辈分极高,即便是天镜尊主亲临尚且礼让三分,何况是区区左使?黑袍怪人当即抱拳说道:“天镜左使年松古见过北冥大师。”
“年左使身居要职,位高权重,乃是当今朝廷四品大员,皇帝红人,老夫无德无能,无位无权,左使何必这般客气。”北冥大师微微一笑,平淡说道。
“大师客气。”年松古平静问道:“据闻北冥大师绝尘多年,不问世事,但不知今夜亲自前来,有何贵干?”
“圣尊有命,不得不从。”北冥大师的目光古井无波,平静出奇,衣角微微扬起,如若生风。
“不知圣尊有何指教?”年松古面上不动声色,但内心暗暗提防,万万没有料到,这件事情居然惊动了那位大人,想必局面不会如此简单了结。
“圣尊命老夫将这女孩连夜带回国教,有些问题需要亲自验证。”北冥大师说完,只见一只蝴蝶落在少女肩上,正在起舞。
“前兵部尚书周昊天贪赃枉法,结党营私,通敌叛国,证据确凿。皇上英明,早已下旨让天镜司将周府满门抄斩,鸡犬不留,昭告天下,以儆效尤。此女乃是周氏血脉,朝廷钦犯,罪大恶极,已不可赦。圣尊固然高高在上,但只怕在下不能遵从。”年松古面色平静地说道。
“既然如此,老夫只好得罪了。”北冥大师言尽于此,拂尘挥出,只见无数只斑斓蝴蝶横空出现,翩翩起舞,向着年松古振翅飞去。
“北冥大师,国教这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年松古面色微变,厉声一喝,但不敢丝毫大意,一招“玄冥真气”蓦然打出。登时只见周空气温,急剧下降,如若腊冬将至,雪漫京山。
“晓梦化蝶,无迹可寻。”北冥大师诵念咒文,微微结印,一道光圈落在杨起二人身旁,数息之后,三人竟化作漫天蝴蝶,飞向天际,不见踪影。
年松古见到此番景象,心头已然震惊无比,当世竟有如此奇妙绝伦、高深莫测的道法神通,故而不禁暗暗吃惊:“天宗玲珑,人宗北冥,国教宗门当真是卧虎藏龙,人才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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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郊望月湖,碧水清波天上无。
望月湖水清澈见底,鱼鸟嬉戏,四岸杨柳依依,美不胜收。在望月湖心,有一楼阁,恢宏万千,气势磅礴,与山并肩,云雾缭绕,名曰:云天海阁。
云天海阁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据闻是当年太祖皇帝平定天下,论功行赏,将此阁赐予国教首任圣尊,定为国教居址,世人崇往。
忽然之间,清风徐来,鱼儿沉底,飞禽离去。在那远方天际,一群斑斓蝴蝶盈盈而来,落在海阁南端堤坝,化作一老二少三道人影,正是自洛阳而出的北冥大师、杨起、周兰若三人。
杨起自幼生活在石王村,那里屋舍简陋,平凡无奇,几时见过云天海阁此等恢宏大气的奢豪高楼?登时看得目瞪口呆,久久失神。心里暗暗吃惊:“世上竟有如此美轮美奂的名胜绝迹。”
“何人擅闯云天海阁,报上名来?”就在三人落足之时,阁楼之内忽然御剑飞出六名白衣弟子,英姿焕发,气度不凡,对着南坝三人出言喝问。
“呵呵,萧师侄,几年不见,莫非就不认得师叔了么?”北冥大师笑道。
北冥大师话音一落,前方为首的一名约莫二十五岁左右的白衣弟子登时剑回鞘中,盈盈落下,屈躬站在大师面前,抱拳行礼,恭敬说道:“弟子萧渐飞适才多有得罪,望师叔见谅。”
“不必多礼。”北冥大师温文浅笑,问道:“圣尊可在海阁之内?”
“圣尊正在午睡,不知师叔有何贵干?”萧渐飞出言询问。
“贵干倒不敢说,只昨夜圣尊突然命我动身前往洛阳,搭救身旁这位周家姑娘,今日特来复命。”北冥大师指着周兰若,缓缓说道。
“据说兵部尚书周昊天大人遭奸人陷害,关押天牢,周家上下满门抄斩,血流成河,当真是令人痛心疾首。幸蒙上天眷顾,周家姑娘被师叔救出,这才不至于让周家血脉就此断绝。”萧渐飞不住感慨万分,由衷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