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过了小半个月清闲的日子,和暄不是在努力地补习功课,就是陪着小弟姬泰和母妃蔡夫人,再者就是应付应付天薇。这样算下来,她在宫里可会面说说话的人确实少得可怜。
唯一让和暄吃惊地是,赵临这个家伙竟然没有把那日的事情说出去。这倒真是奇怪,她隐隐的担心对方留有后招,不过她一时半刻也想不出应对的法子来。
赵后三十四岁的生辰就在明日,而她也如太后花朝节宴席一般,不仅后宫众人都要参加,还邀请了一些宗室门阀的子女。
不同于花朝节的是,赵后的生辰,皇帝是要出席,以示夫妻和睦的。
后宫里的女子大多都闲来无事,又大多喜欢热闹,这种宴会似乎是她们为数不多的消遣方式了。
蔡夫人很早就被下了给赵后的生辰礼物,她的绣活极好,费时数月,用金线在薄薄的丝帛上绣了一个长数十米的福禄寿。那丝帛如同透明的般,挂在墙上,福禄寿三个字金光闪闪,十分精致。
和暄虽然绣工也不差,但却没能遗传母妃蔡夫人如此高超的技艺。和暄也不是个喜爱整日整日坐在房里绣花的小女子,因此她也不甚在意。
上一世,和暄便十分精通书法,于是大笔一挥随手写了个寿字,便当作赠予赵后的礼物了。本来嘛,这样一个阴险恶毒的母后,何必花空心思费力去讨好呢?
和暄在院子里踱步,只想着早点休息,明日又要在众人面前强颜欢笑,装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给外人看。
赵后的生辰宴会日中正式开始,宾客们巳时过半的时候纷纷进了宫,慢慢走到赵后居住的裕泉宫。
由于赵后乃是一国之母,正殿之上半满了牡丹花,院子里则是摆着其他五颜六色的花朵,颇有些众星捧月的意味。
快到午时,和暄想着先去裕泉宫与表格蔡文轩说说话,便先母妃蔡夫人和姬泰一步出发了。
走到御花园附近时,瞧见太子姬荣和对面一个皇子模样的人在说话,太子似是很不高兴地样子。
和暄示意晴儿不要说话,两人躲在一个大石像的后面偷听。
太子轻蔑地说了一句:“皇弟,没想到你有这样的野心,竟然想着在春猎夺得头魁。倒是皇兄我一向小瞧了你!”
和暄想了想,头魁,那看来太子的对面是三皇子姬旻了。
三皇子姬旻的声音略带颤抖道:“皇兄,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明明是按照皇兄的吩咐换了箭,想着助皇兄一臂之力的。这件事一定是有人暗算我,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些日子,皇兄千万不要中了别人的奸计!”
“是吗?”太子的语气带着玩味,悠悠地问道:“不知三弟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这。。。皇弟未曾查到任何消息,但此事绝非皇弟所为啊!”
太子听了这话,失笑了几声,继续道:“一个多月过去了,皇弟口口声声说是被人陷害,可查了这么久,却是一点证据也没有。换箭的事,你知我知,其他人都是我的部下亲信,是绝对不会背叛我的。你说有人陷害你,可想着陷害你的人为何让你成了最大的受益者呢?”
三皇子姬旻被太子说得哑口无言,一时竟然无从辩解。
太子蔑视地看着他,居高临下地说道:“皇兄不是三岁孩童,被你三言两语便可哄骗的。姬旻,从前为兄未能看出你的野心。从今以后,咱们走着瞧!”说罢,一挥衣袖,转身离去。
和暄听到这里,也猜出了事情的经过。她虽然让表哥偷换了箭,却没有说换谁的。表哥刚好拿三皇子的箭换给了那些人,而三皇子偏偏就是那日在营帐里说要帮大皇子夺魁的人。这下两人心生嫌隙,极有可能不死不休了。
尽管心里有一丝的不忍,但和暄总觉得三皇子姬旻是活该的。因此,和暄也懒得再去想这件事,且让他们斗他们的,和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便好!
待三皇子姬旻灰溜溜地离去后,和暄和晴儿便继续向着裕泉宫的方向走。
晴儿小声对着和暄道:“公主,这太子这少年英才的名头,原来都是靠着些龌龊的法子得到的。”
和暄瞥了一眼晴儿,轻声道:“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有些事,看破不说破。”
“奴婢知道。奴婢跟在公主身边许久了,也是有些长进的,奴婢不会给公主找麻烦。”晴儿恭敬的同时,还不忘自夸一句。
和暄觉得晴儿这丫头真是有趣,便忍俊不禁地笑了笑。
“二公主,近日可还安好?”和暄刚刚走到裕泉宫的门口,便听到了公子厚的声音。
和暄转过头,笑着道:“公子厚别来无恙。”
二人聊了一会儿,便看到一身穿鲜红色衣服的妖艳男子远远地走了过来。
“哎呦,怎么每次都让本公子撞见我们美丽动人的二公主与这位温文尔雅的齐国质子说悄悄话呢?”赵临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两鬓的发丝散落下来,红色的衣摆被春风一吹,显得格外的妖娆。
齐厚上前一步,走到赵临面前,严词道:“公子临,我只是与二公主闲聊两句罢了,请公子自重。”
赵临仿佛没听到一般,越过了齐厚,把脸凑到和暄跟前,轻轻地说了句:“我是在跟小暄暄说话呢。”他看着和暄涨红的脸,似是觉得计谋得逞,便大笑着走进了裕泉宫。
“二公主,不必理这种人。咱们也进去吧。”公子厚轻声细语地对着和暄说,并未察觉到后者眼神里的疑惑。
进了正殿,和暄先是边走边打招呼,寒暄一番。
小太监传话说即将到正午的时候,众人对号入座,静候着赵后驾到。
随着大太监的一声高呼,所有的人纷纷跪拜,赵后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缓缓地步入大殿。
赵后有着标准的鹅蛋脸,身穿一件明黄色镶边的百鸟朝凤华衣,正红色荷叶裙拖地,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云鬓里插着几只金玉朱钗,整个人显得气度华贵。赵后如今已是三十四岁的妇人,鬓边却没有一丝白发,脸上虽有些岁月的痕迹,却是保养得宜,只有身材有些微微走样罢了。
待她落座,便缓缓地说道:“平身。今日是本宫的生辰,特意邀请大家在此相聚。本宫身处深宫,难得今日如此热闹,希望大家相互亲近,彼此热络才好!”
接着,众人纷纷奉上了献给赵后的生辰礼物,赵后在那正殿中央的宝座上笑得合不拢嘴。
轮到赵临的三弟赵邝献上礼物的时候,坐在一旁的乐姬莲儿突然昏倒在面前的桌子上,碰洒了桌子上的酒菜和茶点。
“怎么回事?”赵后刚刚询问一声,便有太监连忙赶过去查看。
“赵后,莲妃似乎是昏了过去,然而奴婢叫也叫不醒”太监回禀道。
“还不快请太医来给莲妃看看!”赵后表现得颇为关怀莲妃,很像一个爱屋及乌的皇后。
“诺”小太监答应道。
不消多时,程太医便提着药箱赶了过来,对赵后行了一礼,便赶忙去看莲妃。
程太医一边看,一边说道:“莲妃娘娘的状况,似是中毒之症啊!看着情形,中毒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下毒着的手段极其高明,每次下的分量很少。然而日积月累下来,毒性终会爆发,就如今日之状况。”
赵后一拍桌子,怒斥道:“竟然有人下毒给莲妃?程太医,究竟是什么毒药?”
“是朱砂。”说罢,程太医拿出一根银针在莲妃面前的每一道菜试了试,最终道:“赵后,是这道珍珠翡翠汤被人下了朱砂。”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有这道菜,有的人吓得赶紧扔了筷子,有的人想把吃进去的东西赶紧吐出来。
程太医又在莲妃周围的几张桌子上拿银针试了试,并未发现异样,这样殿上的人才平静下来。
正在这时,一声“皇帝驾到”把众人的目光从莲妃的身上拉去了远处,纷纷行了礼跪拜。
“今日是赵后的生辰,寡人有些政务来晚了,不要怪寡人。”皇帝看着脸色并不太好的赵后说道。
“这是自然。只不过,莲妃她。。。似乎是中毒了。”赵后有些迟疑地说道。
“什么?”说罢便快步走到莲妃的身旁,仔细地审视着她的模样。
“回禀陛下,莲妃娘娘是中了朱砂之毒,而且中毒许久。微臣就算竭尽全力,最多也只能为娘娘续命半个多月。”程太医有条不紊地对着皇帝说。
皇帝一把摔碎了桌上的茶碗,怒斥道:“给寡人查清,现在就去,务必查出来是谁下的毒!”
和暄偷偷瞧了一眼赵后,后者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只一瞬便恢复了那凝重困惑的神情。
大殿上每一个人都十分的紧张,面面相觑。每个人心里都在感叹,怎么好好地来参加赵后的生辰宴会,碰到了这种倒霉事!
皇帝表情有些悲伤地看着莲妃,似是在看着一只濒临死亡的心爱的小鸟儿,叹了口气,吩咐程太医道:“你尽力医治莲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