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真的很笨吗?”夏绫小声问。
夏雨又在心里冷笑,嘴上说:“如果你聪明,她们怎么会欺负你?姐姐,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裴哥哥为什么会领养你?我觉得那些小姐说得很对,他一定是还不了解你。如果他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就一定会把你丢出去的!”
夏绫慌了:“那我该怎么办?”
夏雨心里很快意,她就见不得姐姐春风得意的模样,姐姐越彷徨难过,她就越心满意足。她假意劝解她:“没关系,你别慌。你只要多多努力,别让裴哥哥发现你其实什么事都做不好就行了。姐姐,你别怪我说话直,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有谁是真心对你好?只有我们两姐妹相依为命了。”
夏绫点点头:“是的,小雨,我都听你的,我怎么会怪你?”
夏雨又笑了,这次,阴郁而满足――姐姐都听她的,那岂不是代表着姐姐承认自己的智商不如她?果然,在两姐妹中,她才是更优秀的那个!
她又与姐姐说了几句话,挂断电话。
夏绫收了线,爬回床上睡觉。谁料,却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在打这个电话之前,她心里隐隐觉得,是裴家的小姐们排挤她,才故意说那些难听的话来恐吓她,可是,如今连夏雨都说裴子衡会抛弃她的……
她的心中惶恐难安,辗转反侧了整整一个晚上。
这件事就像一大片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底,第二天整整一个白天她都心不在焉,上礼仪课的时候做错了好几个动作,被高老师训得灰头土脸。
回到家,裴子衡不在。
周妈端了晚餐给她:“小姐,先生今晚有个重要会议,晚上不回来。他叮嘱您先吃饭,吃了饭早些休息。”
“他不回来吗?”夏绫的心里有小小的失落,忍不住想,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了,所以才避而不见?明明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荒谬,可就是控制不住。
周妈没察觉她的不对劲,笑吟吟地说:“是啊,不回来。听说是和王家谈事情――小姐,您听说过王家吗?如果您去高档海滩度假区,到处都可以看到王家的快艇和邮轮,他们的生意做得可大了。”
夏绫心不在焉地咬着食物:“我没听过。”
周妈替她布菜:“王家和裴家的关系一直挺好,听说呀,王家老爷还有意让咱们先生给他当女婿呢。这次会议,王家老爷就带了王小姐一起来,会议结束后大约会有舞会,我们家先生跳舞可好看了,一定能俘获王小姐的芳心的。”
“我不吃了。”夏绫推开盘子。
周妈奇怪地看着她:“您今天怎么吃得这么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小姐,您这样可不行,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才对。”
夏绫轻声说:“我有些累,先去睡觉了。”说着,不等周妈反应过来,推开餐盘,跳下餐椅,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边走,心里却控制不住地想,他是和王家小姐跳舞去了吗?他跳起舞来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对王家小姐微笑?就像对她那样……
心里很乱,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七上八下的很难受。
强迫自己上了床,却怎么也睡不着,今夜的失眠比昨夜更严重了。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却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她做错了什么事,裴子衡神色冷峻地让佣人把她赶出门去。她梦见自己苦苦哀求,他却说什么也不要她了,任她穿着单薄的衣衫,赤着脚在陌生的街头流浪……
一下子惊醒。
窗外,是如水的夜色,星空璀璨。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睡在他别墅里舒适的床上,身上还穿着他给挑选的丝缎睡衣,房间里氤着淡淡的花香,是她最喜欢的鸢尾的气息。
她拥着杯子,坐起来,赤脚下了床。
幽幽的荧光钟指向午夜十二点。
她怎么都无法安定下来,梦里的一幕幕反复纠缠着她,回荡在她的心中。她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走廊上一片昏暗,萤火般的夜灯在木地板让染出若有似无的光带。她来到他的卧房门边,侧着耳朵听了听,他好像还没回来。
下楼,起居室里很安静,周妈也管家也都不在。
她的视线在空旷的房子里扫了一圈,落在沙发边的一个落地衣架上――那上面挂着一件他的外衣,深灰色薄西装,是他去孤儿院领养她时穿的那件。
她仰着头,望了那件西装很久。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取下那件西装,抱入自己怀中。西装的触感轻柔,那是一种十分舒服的难以言喻的质感,她把它抱得紧了些,巴掌大的小脸贴在上面蹭了蹭,鼻端传来西装上淡淡的气息,那是属于他的气息。
内心深处的某块地方,安静下来。
她抱着那件西装往回走,上了楼,回到自己房间。把西装裹在身上,重新上了床,在他若有似无气息的包围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凌晨两点,裴子衡归家。
周妈接过他脱下的外套,给他递上一碗醒酒汤。
他问周妈:“小绫呢?”
“小姐没吃什么晚饭,很早就睡了。”周妈说。
裴子衡随意喝了一口醒酒汤,上楼,去她的房间看她。轻轻推开门,看见他的小公主在柔软洁白的羽绒床上睡梦正香,轻柔的眼睫毛安静地闭着,呼吸间小小的鼻翼起伏,十分安稳。
他走近前,伸手替她掖被角,却意外地发现她身上裹着一件西装外衣――正是他挂在起居室里的那件。
他微微有些发怔,须臾,神色变得更柔和了。伸手,轻轻碰了碰她柔软洁白如花瓣的小脸,触感很好,好到让他舍不得离开。
她在他的碰触下醒了过来。
“裴哥哥?”她揉了揉眼睛,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欣喜。
“怎么裹着我的衣服睡?”他柔声问。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许久,才嗫嚅着说:“我……我怕黑。”
“裹着我的衣服就不怕了吗?”
她微微低下头去:“那样就好像你在我身边一样,我就什么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