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太阳的升起,斯大林格勒上空再次响起了战机的呼啸。
将最后一块掺了木屑的黑面包塞入口中,年轻的苏联士兵们怒吼着“乌拉!”向德军阵地发起了决死冲锋。子弹不断打穿他们年轻的躯体,滚烫的热血洒满了斯大林格勒泥泞的街道。接连不断的机枪声以及大炮的怒吼响彻整片战场,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无数生命消逝在人世间。
拥有灵魂之视的双眼让苏秦透过瞄准镜看到无数彷徨的灵魂在战场上无意识的飘荡。耳边魔剑几不可闻的低语让他不由厌恶地闭上双眼。
这个贪婪的邪魔不断蛊惑他收取人类的灵魂提升力量,毕竟现在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数量巨大的亡魂。但是不论是做人的底线还是对魔剑的提防都让苏秦决然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你实在是太谨慎了。”魔剑抱怨着翘起双腿坐在沙发扶手上。
现在离达尼洛夫政委传达所谓“统帅部”的命令已经过去了三天。因为秘密任务的关系,苏秦告别狙击手连队的同伴(瓦西里和库利科夫等人仍旧负责应对柯尼少校的挑战)独自在满地废墟的残破都市中游荡。超凡的直感告诉他,此刻那个神秘的对手同样也在寻找自己。
“这是底线。”擦去枪托上的浮尘,苏秦头也不抬地说道。面前只剩三条腿的木质矮桌上铺着他的雨披,上面摆放着侦察兵佩刀、m1895双动式左轮手枪和绊线地雷等需要保养的武器、道具。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残酷的外界环境就让这个原本普通的青年开始转化为一名真正的战士。
自从被卷入不断争斗的轮回世界,苏秦就感觉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变化。这种痛苦却又无法拒绝的转变过程,仿佛把他变成一柄在锻炉中灼烧的剑胚。而巨大的生存压力则是那柄落下的铁锤,不断捶打着这块顽铁。
作为一个无法反抗的棋子,现场他唯一能做的事便是约束己身。
尽管没有体验过吞噬人类灵魂的感觉,但苏秦相信那绝对会像毒.品一样使人迅速沉迷、堕落。哪怕不是他本人直接吞下灵魂也是一样。虽然自己内心深处同样在渴求着力量,但这种将他人的死亡化作自身力量的邪恶行为,依旧让苏秦感到分外不适。
不过虽然对这种行为感到十分不齿,但苏秦不得不承认依附在自己身上的这柄魔剑确实是真正意义上的神兵利器。在只吞噬少量扭曲灵魂的情况下,魔剑的材质依旧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现在黑血转化成固体后已经拥有超越钢铁的坚硬度,同时还兼备与之相符的韧性。
力量的增加让魔剑在亚空间的投影逐渐清晰强大起来,发现这点的苏秦已经开始有意识地抑制魔剑吞噬灵魂的行为。可惜当下他能做的事并不多。
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从方向上看那多半是德国人的援兵。显然在苏军持续不断的冲锋下,这片区域中作为防守方的德军也快要到达自己的极限。战争现在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苏联红军与德意志军队就像两头搏斗中的巨兽。在极度疲惫的状况下,依旧不依不饶地撕咬着彼此,试图放尽对方体内最后一滴鲜血。
突然苏秦感觉到哪里不对,比起之前的增援部队这批人的脚步似乎有些太过整齐,简直就像受人控制的傀儡一样……
将窗帘略微拨开一道缝隙,苏秦小心翼翼地向外看去。只见一支从未见过的德军连队正迈着极为僵硬的步伐向战场走去。他们每个人都带着遮住整张脸的猪鼻状防毒面具,手中除了德军大量装配的毛瑟步枪外有不少居然提着锋利的工兵铲与刺刀等冷兵器。
“嗯?这些家伙似乎和普通人不一样。”不知何时出现在苏秦背后的魔剑趴在他肩上饶有兴致地说道。
“你有看出什么吗?”苏秦沉声问道。
“他们……很有趣。”魔剑意味声长地看了一眼自己名义上的主人随后悄然沉入他的影子。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苏秦感到十分不解,不过眼下他能做的事还有很多,比如――干掉那个带队的大个子士官。
有条不紊地把摆在矮桌上的装备依次收好,苏秦沉默地将狙击步枪抵上右肩。准星习惯性地瞄准了大个子士官的后侧膝关节,但静静思考了几秒苏秦面无表情地将准星转向目标的后心。去除那些粉饰的假想,真正的战场上没有任何荣誉可言。这里不需要怜悯与仁慈,名为战争的嗜血恶魔所求之物唯有鲜血与死亡。
一声枪响,子弹在第一时间击穿了德军士官的心脏。红褐色的腐化血液在满是白雪的路面上扩散开来,苏秦震惊地看到那个本该就此死去的士官居然摇摇晃晃得原地爬起,像一头从地狱归来的恶鬼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随后,它纵身跃上开裂的房屋外墙后沿着墙壁四肢并用地向这边爬去。
这头怪物的动作极为粗暴,强行插入墙缝内的手掌很快就被粗糙的砖石磨得只剩下骨骼与少许肌肉。但它依旧没有任何顾虑的将露出白骨的手掌插入砖缝内借力攀爬。那些原本整齐列队的德军士兵失去士官的领导或者说压制后,也在原地无缘无故地颤抖起来,没过多久它们就一个接一个地发出类似长官的兽吼,咆哮的声浪向四面八方肆意扩散。
战场上很快便响起凄厉的惨叫声,不过现在苏秦已经顾不上那个。冲出房间后他连推带拉地搬动走廊里摆放的重物堵在门外。还没等他离开这栋楼屋内就传来一阵玻璃破碎的声响,很明显那个野兽似的德军士官已经破窗而入。与此同时楼下也响起了耳熟的低吼声。
之前堵住的房门很快就被德军士官从内侧砸开,它用自己血肉模糊的手直接打穿了这扇木质门扉,扎满木刺的手臂仿佛没有痛觉般不断挥舞四处拍打,在白色的木门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红褐色的手印。苏秦略一停顿随即掏出绊雷在楼梯口快速布下陷阱,接着他便毫不犹豫地沿着楼梯向阁楼跑去。
对于普通人来说屋顶可能是条绝路,但对早有准备的苏秦来说却是计划b。
一把推开阁楼倾斜的窗户,苏秦听见身后传来绊雷爆炸的声响。低笑一声,对付这样的怪物他可不会有什么怜悯之情。翻出窗外,苏秦绕过开裂的瓦片弯腰跑向屋顶边缘。
踩着事先布置好的绳索顺利跑到街对面的楼房内,苏秦转身砍断系在烟囱上的麻绳。逃出生天的青年还来不及喘口气便感觉眉心闪过一道电光。来不及思考,原力驱使下他的身体已经提前做出反应。燃烧着青色磷火的子弹擦过苏秦的脸颊,在打断几根发丝的同时也带来一阵灼热的气息。
“居然躲在一千米开外,真是个狡猾的家伙。”苏秦嘴角裂开危险的笑容,左手抬起步枪没有瞄准就向远处看似随意的开了一枪,同时右手反握住侦察兵佩刀向背后自下而上地撩起。
空气中几乎同时响起两声爆鸣,偷袭者射出的第二发魔弹被步枪子弹凌空打爆,绕开一圈后从背后再次发动偷袭的第一发魔弹也被佩刀精准地一分为二尖叫着化作飞散得尘土。
千米外,狂风吹在矮小的德军狙击手身上将她的斗篷吹得猎猎作响。透过燃烧着青色磷火的瞄准镜,她看到苏秦毫不设防地向这边行了一记抚胸礼。这种挑衅行为让她在愤怒的同时也燃起来了争斗心,被兜帽遮住半边的脸庞上露出一道与对手极为相似的微笑。
“狩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