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南高原北部和西部交界处有一处盆地,在盆地的西南边缘有座恶梅山,由于地处特殊地带,恶梅山山脚与山顶高峰的海拔差有三千多米,形成了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的地貌。
恶梅山奇特壮丽的景观引来了众多的修行者,山上陆续建起了寺院和道观,佛道的一些传说也在这里流传起来,恶梅山渐渐成了旭瑞王朝南方最有名的佛山,其作为道教的洞天福地的名气也仅逊色于雾荡山。
施仆地离开日格寺,在山地间跋涉了十几天,来到了恶梅山,在跟随的卫士的极力推荐下,首先来到了万法寺。
万法寺的山门前,停满了华丽的坐轿,疲惫不堪的轿夫躺在一边睡觉。
寺里挤满了香客,他们大多是衣着华贵的富人,中间夹杂着几个文武官员。
观音殿、文殊殿、普贤殿、罗汉堂、药师佛殿、阿弥陀佛殿供奉的等身铜像都是不同的王朝的皇家捐赠的,大雄宝殿里的三尊说法相降魔相禅定相的释迦牟尼铜像是旭瑞王朝捐赠的。
施仆地走完了几个院落的几座殿后,来到了大雄宝殿前。
两个从殿里出来的香客边走边说话。
一个香客说:我捐了三千银子,就想见海善大师,给我祈福,可值日长老说我只能去法堂接受首座的集体祈福。
另一个香客说:你抱怨什么?我捐款五千银子,也见不到海善大师,人家是万法寺的方丈,当朝皇帝加封的三大国师之一,佛事繁多,不是王侯将相巨商大富的就别想见人家了。
先说话的香客说:我们去一念院吧!那里的香客比这里的还多。住持不舍禅师的祈福,不论地位钱财。
……
一念院是恶梅山六大寺院中规模最小的,但一念院的香客信徒远远超过了其他五个寺院。
施仆地离开万法寺后,来到了恶梅山的一念院。
一念院没建山门,寺门前空无一人。天王殿和大雄宝殿之间的一大片空地上,一百多香客席地而坐,他们大多穿着粗布衣,中间夹杂几个穿绸裹缎的,一个身着百衲衣的长面大耳的和尚与众香客对面而坐。
施仆地几人走进空地时,那和尚站起,双手合十行礼,给施仆地他们找了空位坐下,然后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席地而坐。
施仆地的随从小声问旁边的香客说:“前边坐着的那个和尚是谁啊?”
“那是一念院的住持不舍禅师。”一个香客说。
施仆地刚坐下,最前排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香客哭着说:“不舍禅师!我们一家都虔诚的信佛拜佛,我的大儿子更是做尽了善事,村里每户人家都得到过他无私的帮助,他从不与任何人争执,可前几天他跑商翻山运送货物时落入山谷摔死了。佛为什么不保佑这样的人啊!”
不舍禅师说:“南无阿弥陀佛!老施主!佛说他不是神,没有神奇的力量庇护众生。”
老香客说:“那佛还有什么用啊?”
不舍禅师说:“佛说他能帮人解脱痛苦。老施主!你的儿子生前是无比的快乐,这就是佛的力量。”
老香客说:“他活着的时候是快乐的,可是他还年轻却早早地死去了,留给了我们一家人的没有尽头的痛苦,我真心信佛,佛为什么不能解脱我现在的痛苦?”
施仆地说:“佛说人的身相不过是天地的虚相,缘聚而生,缘尽而亡。你儿子的身相已轮回到另一个缘生的世界,在那里,他的笑容更灿烂。老施主现在痛苦是因为老施主还没有看见佛。”
老香客说:“舍禅师!佛在那里?我来一念院就是找佛的,恳请禅师帮我!”
不舍禅师说:“佛不在一念院,也不在恶梅山,他就在老施主的心里。”
老香客说:“佛在我心里?我怎么看不见?”
不舍禅师说:“佛说众生不能见佛,是因为他们心里时时生长的贪、瞋、痴,在佛前筑成了厚厚的障壁。”
老香客说:“我怎么才能去掉这些障壁?”
不舍禅师说:“老施主只要不再想过去的善与恶,未来的好与坏,奉行善法,安心此念,就会破除障壁。”
老香客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施仆地在万法寺看见的两个香也来到了一念院,其中的一个说:“不舍禅师!布施的钱财越多,得到的佛的福祉就越多,是这样吗?”
不舍禅师这时把目光投向了施仆地说:“阿弥陀佛!看这位大师的貌相是罗旦婆王朝的,那里有许多高僧大德宣扬了无上的佛法,大师能否帮贫僧为这位施主解惑?”
施仆地起身施礼说:“贫僧施仆地来自罗旦婆王朝,不舍禅师佛法精深,施仆地大胆说佛,还要祈求得到禅师的加持。”
施仆地说完,转脸对提问的香客说:“阿弥陀佛!不知这位施主刚才所说的佛的福祉是什么?”
“当然是富贵长寿!”那个香客说。
施仆地说:“据贫僧所知,佛说的布施有财布施、无畏布施、法布施,菩萨不布施钱财,而布施面对痛苦命运的信心,因此佛是不看钱财,只看人心的;佛只有解脱人世烦恼痛苦的佛法,而没有富贵长寿,所以向佛祈求富贵长寿,是永远不会见到佛的。阿弥陀佛!”
……
这天夜晚,湿罗地在一念院与不舍禅师彻夜长谈,两人约定半年后再见。
离开恶梅山前施仆地来到了恶梅山南面的一处密林,这里是不舍禅师极力推荐他要来的粟火门的大本营。
粟火门的人大多住在山洞中,少数的住在依山搭建的木屋里。
施仆地在最外围的简陋的木架搭成的门房里,见到了粟火门守门人车前草。
原来入粟火门的人,都要取一种植物的名称作为在门中的名字,任何人都不能喊叫原来的名字。以此表明自己的生命已属于大地,自己要把一切献给大地上的人民。
施仆地说:“施主!贫僧慕名来粟火门,不知能否让贫僧进入粟火门?”
车前草说:“粟火门的宗旨就是把白天的粟米和夜晚的火把送给需要的人,用烈火烧尽一切邪恶势力。门主告诉过我们,佛是善和爱的使者,与粟火门是一家,师傅请便!”
施仆地进了粟火门的营地,就看见山洞前的空地上一些穿着麻衣草鞋的弟子,顶着烈日在练习武艺。
看见施仆地的人,都主动向他微笑点头,施仆地忽然有了回到祖国见到亲人的感觉。
施仆地走走停停,后来被一个几米长的非常复杂的大弩车深深吸引住了。
弩车分上下两层,共安装了大小不同的九张连弩,能同时发射五十多只弩箭,也能分批发射;弩车底部装有六只木头轴的车轮,能快速移动;弩车中间有两个装满箭的盒子。
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正埋头往弩车上安装新的子弩。
施仆地仔细观察了弩车后,异常震惊,佛法的伟大令他日日拜服,而此刻他也想拜服在弩车前。
粟火门的一个弟子送来了几个玉米饼几块腌菜一壶水,安装完新子弩的光着膀子的大汉坐下来吃饭时,才发现了施仆地。
送饭的弟子叫扁豆,他告诉施仆地这个光膀子大汉就是粟火门大头领苦苣,眼前的弩车都是苦苣制造的。
施仆地和苦苣正在说话,忽然一个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的弟子跑来了,苦苣给来人倒了一碗水说:“皂荚!先喝点水。”
被叫做皂荚的弟子说:“大头领!二头领山茶带地椒、石榴在楼威执行任务时误伤人命,被当地官府抓捕了,听差役说要定成死罪。”
苦苣听了皂荚的话,立即向施仆地道别说:“大师是世外高人,二头领和弟子出事了,三头领也不在门中,我要亲自去营救,不能向大师讨教事理了。大师可随时来这里,粟火门会永远欢迎你的。”
施仆地在苦苣离开后,没有离开粟火门,他在这里感受到了这些佛门外的人,都在以生命布施,行为之高尚胜过佛门弟子,他深切感到了旭瑞王朝人的伟大。
苦苣离开粟火门的第十天晚上,粟火门弟子大多刚刚睡觉,一伙拿着刀剑的人闯进来,见门就进,见人就砍。
粟火门弟子都是武艺高强的苦修者,夜晚都枕戈待旦,随时能进入战斗状态,他们在遭遇偷袭后的最短时间里,做出了还击,但是由于来偷袭的也尽是武艺出众的人,粟火门弟子伤亡严重。
施仆地当时正在打坐,习练罗旦婆王朝的脉轮气功,他第一个投入到了战斗中。
身着黑色僧袍的施仆地如同捕食的秃鹫,一个跳跃,那落地的瞬间,定有一个来偷袭的人倒地昏厥,半数以上的偷袭者都在刚刚看见一团飞来的黑影时就失去了知觉。
战斗到最后,偷袭的只剩下一人在战斗了,粟火门的几个的弟子把他围在当中。
施仆地赶过来时,围攻的弟子已有多人被那人砍伤,痛苦地躺在地上,而当中那人却越战越勇。
“苦苣已被锁入大牢,性命难保,他不在这里,今天我要灭了粟火门!”那人挥刀又砍伤了粟火门一个弟子后说。
那个弟子倒下后,另一个弟子刚要冲过去,施仆地一个跳跃抢到了前面。
施仆地一进战团,正赶上那人一刀砍向他身边的一个粟火门弟子,这一刀太快了,那名弟子已躲闪不开了,眼见刀头砍奔向弟子的脑袋,施仆地无奈只能用手去击打那落下的刀。
粟火门弟子眼见那刀砍在了施仆地的手腕上,几个弟子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惊叫声。
粟火门弟子惊叫声传出的刹那间,那个凶悍的敌人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
众人急忙去看施仆地的手臂,见施仆地的手背上只留下一道极浅的伤口,大家才安心。
施仆地说:“多谢各位!贫僧无事,赶紧清理战场救人!”
紫荆是粟火门的四头领,他清点战场,发现粟火门弟子死亡二九人,重伤四十多人,偷袭的敌人死亡三十人,重伤五十多人。
紫荆清点完战场来到施仆地面前,双膝跪倒,粟火门的众弟子都纷纷跪倒。
那个被施仆地用手撞开敌刀而活下来的弟子说:“谢大师救我一命!”
紫荆眼含泪水,哽咽着说:“大师!大慈大悲的菩萨!你不顾生死,以无边的法力,降服了这伙异常凶残的恶人,拯救了粟火门,我替大头领苦苣和粟火门弟子给你磕头了!”
……
多年来,粟火门打击追杀恶梅山周围几百里内的江洋大盗,民间恶霸,查找贪官污吏的罪证,强盗恶棍和赃官都恨透了粟火门,但都忌惮粟火门弟子高强的武艺,不敢正面打击对抗粟火门。
这次粟火门的二头领带弟子在楼威遇到几个盗贼打劫,正当防卫中打死了一个盗贼,被劫的商人因害怕竟然偷着跑了,三个弟子本可以跑掉,但他们带着抓住的盗贼,主动到楼威官府报案,到了官府,被抓的盗贼反咬一口说粟火门弟子抢劫杀人,那个赃官素来嫉恨粟火门,没做调查就把三人打入死牢。
苦苣离开粟火门后,到楼威官府,要求用自己替换三个弟子,那个赃官同意放了两个弟子,留下二头领山茶。
楼威附近的一个大盗听说苦苣被打入死牢,就四处寻找被粟火门打压过的武艺高强的大盗,组成了一个二百多人的团伙,想趁机灭了粟火门。
这个团伙中,有个曾是旭瑞王朝一品武官,后因监守自盗了国宝的罪行败露,就丢了官印逃到边疆,以抢劫为生,因为武艺极高,那些保护货物的武士没有能打得过他的。
后来,苦苣找到他把他打成重伤,他就不敢出来作案了。这次听说苦苣和二头领都被关进大牢了,他就参加了这个团伙。
这个武官就是最后伤了十几个粟火门弟子,伤了施仆地手背,最后被施仆地打倒的那人。
紫荆到官府报了案,施仆地带着护卫赶到了楼威,去救苦苣。
施仆地借助随从是旭瑞王朝官员的身份,见到了死牢里的苦苣。问清情况后,施仆地让随从护卫找那个赃官交涉,赃官得知护卫是皇宫总管张合派出来的,吓得立刻放了苦苣。
赃官审问了一同一同入狱的盗贼,被苦苣替换出狱的两个弟子也找到了跑掉的被劫的商人,有商人作证,赃官按照实情重新定案了。
施仆地在楼威与苦苣道别了。
苦苣说:“我出身工匠之家,喜爱武道,也曾在寺院修行过一年,深感佛道高尚,佛法精妙,但我后来遇到粟火门时,发现他们能更直接快速地救助苦难的人,就加入了粟火门。大师所行佛法,让我醒悟真佛法的伟大。”
施仆地说:“阿弥陀佛!苦施主所为与我佛伟大的菩萨行如出一辙,佛说世间诸名诸相,都是虚妄,苦施主不必纠结于佛法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