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太和殿。
此时此刻,正是大朝之时,康熙帝高坐于龙椅之上,底下文武百官皆肃穆而立,就在刚刚九阿哥提出应结束八阿哥胤禩禁足,宽宥其罪的请奏,让康熙帝十分恼火,着实发了好一顿的脾气,于是现在的气氛便有些凝滞,每个人都提着一口气,不敢出声。
站在左数最前方是便是被二立为太子的胤礽,他一身明黄色的诸君袍服,头带红缨珠冠,微微低垂着头颅,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而站在他身后半个身位的正巧便是雍亲王胤禛。
不可否认,随着各位皇子的封王、封爵,太子胤礽的权利被极度的削弱了,更何况太子被废过一次,无论康熙帝后来下诏怎么洗白,但胤礽的身上到底是有了污点。
再不复从前那个完美无瑕的太子。
大约也是知道自个现在的尴尬,胤礽现在着实了许多,每每朝政时,若不是康熙指明答奏,他便如此时般绝不开口说一句话。
康熙皇帝的愤怒时有理由的,原以为贬黜了胤禩,能让朝中众臣表明自己的意思,没想到八阿哥笼络人心的手段真的很是高明,即使是失了圣宠的现在,依然有不少人愿意替他求情。
就在朝会气氛陷入寂静无声的尴尬状态时,突然地,宫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跑步声,有军士高声道:“启禀圣上,希夷将军八百里加急战报”
此声一出,霎时,吸引了朝堂上下所有人的心思,康熙帝更是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急声道:“快给朕呈上来”
魏珠一撩下摆,下得云梯,匆匆从跪地的军士手中接过写着战报的秘信,而后呈给了迫不及待伸出双手的康熙皇帝。
满朝目光皆尽望了过来。
在一种近乎诡异的屏息静气后,只见康熙帝那本来紧皱的眉头霎时间便松了开来,一抹极其快意的笑容浮现在了他的面庞之上:“哈哈哈哈哈”康熙帝大笑不止。
底下朝臣见状心里同时呼出一口气,便明了此次应该是捷报。
李光地上前一步,拱手道:“敢问皇上,前方战事如何”
康熙帝的脸上因兴奋而变得红润非常,只听其道:“亮工不负朕之厚望,已于昨日成功歼灭叛军六万人,击杀策妄阿拉布坦的长子,俘虏无数”
底下众朝臣闻言,皆都精神一振,露出欣喜之色。
太子胤礽更是上前一步,一派欣喜的高声道:“皇阿玛英明神武,大清将士战无不胜”
胤礽的话一落,地下众臣也自也不会落下,霎时间,只听整个金銮殿上都飘荡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
此时此刻,康熙帝无疑是极其高兴的,他看着底下乌压压跪着的众人,心里面陡然就升起股老骥伏枥之感,自己依然是如此的英明神武,大清江山必将在自己的手上越加锦绣如澜。
“赏”康熙帝的声音充满了斗志:“传令下去,朕要犒赏三军”
在满朝文武充满赞叹的歌功颂德中,胤禛跪在地上,那一双隐在宽大袖口中的双手却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希夷将军年羹尧大胜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直关注此事的年若兰自然同样得到了消息。
“原来此次领军的竟是侧福晋的兄长。”消息显然十分闭塞的钮祜禄氏与耿氏纷纷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年若兰此时此刻无疑是十分高兴的,只见她下意识的拍了拍自个的胸膛,长长的吐出了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有好消息传来了”
钮祜禄氏与耿氏二人对视一眼,心里面泛起无数涟漪,对于深宅后院的女人们而言,娘家的助力往往能够决定她们在内宅中的地位,这是一种比男人的宠爱更为持久的一种东西。而此次,年羹尧打了胜仗,年侧福晋在府中的地位更是稳如泰山,便是福晋乌兰那拉氏日后怕是也要弹压不住了。
“恭喜侧福晋,贺喜侧福晋,年大人旗开得胜,日后也定会势如破竹,大败叛军。”钮祜禄氏一脸谦卑的轻笑着说道。
“是啊”一旁的耿氏也迅速大点其头。
年若兰闻言笑了笑,高兴地说道:“我只求尽快结束战事,兄长能够平平安安的,便心满意足了。”
因为年若兰十分高兴的缘故,这个中午她特地让小厨房做了一桌子十分丰盛的美食,留了钮祜禄氏与耿氏二人一起用膳,年若兰还开了一坛子十年份的汾酒。高兴之下,不免多喝了几杯,直至膳毕,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主子,这下可是放心了”绿琴轻笑着为年若兰拉了拉身上的薄毯,年若兰唔嗯了一声,懒懒的翻了下身子,绿琴放下雨过天晴的轻纱帐子,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年若兰微微闭着眼睛,没一会儿便陷入到了微醺的睡眠中。
嘴角轻轻翘起,她有预感自己能够睡个好觉。
自从年羹尧大胜的消息传来后,再往后的一个多月里,时不时的便有前方的捷报传来,终于在七月底的时候,年羹尧在临近青海湖的地方设计围杀了策妄阿拉布坦,斩其首级于军前,俘虏准格部残兵败将数万,自此结束了这次的战争。
只是年羹尧因为要继续处理的事宜,暂时不能会京,剩下的两路军队却是班师回朝。那一天,整个京城都轰动起来,无数百姓争先恐后的走到街上,为的就是一睹胜利之师的风采。
京城,雍亲王府。
“年氏那个狐狸精这下可又要得意了”说话的是乌兰那拉氏身边几个得用的丫头之一,唤名为珊瑚的,长得很是绣丽可爱,因为嘴巧性子活泼,自锦字辈的几个姐姐退下去后,渐渐也得了些重用。
“佛祖面前不得污言秽语。”乌拉那拉氏皱着眉头,不悦的斥了一句,然而那双正在捡佛豆子的手却是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足可表名此时此刻,她的心底远不如面上表现出来的这样冷静自持。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些消息即使本人不去去刻意打听,也都会情不自禁的钻到自己的耳朵里面。熬了这么多年,胤禛由贝勒变成了堂堂的雍亲王,乌兰那拉氏变成了雍亲王福晋,这自然是令人无比欣喜地一件事情,然而就在自己的册封典礼结束后不久,乌拉那拉氏就听说了一个传闻,皇上有意为年若兰赐下一个封号,以彰荣宠。还是被雍亲王胤禛以不合规矩的借口,给委婉回绝了。
对此,乌拉那拉氏是无比感激的,她简直无法想象若是年若兰真的得了皇帝嘉奖的一个封号,那么到时候,自己这个嫡福晋还能不能做下去了。
王爷让年若兰去圆明园,乌拉那拉氏知道这里面何尝没有想要安自己心的意思,他这是在变着法子的告诉自个年氏是老实的,是安生的,是不会抢走自己福晋宝座的。
可是,乌拉那拉氏就是不能够安心啊。
“是奴婢知错了。”珊瑚乖巧的迎了一声。
佛堂里,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乌拉那拉氏抬起头,看着龛笼上,满是悲悯的佛祖,幽幽地叹了口气。
雍亲王府,丹芷园。
“吵死了”李氏砰地下放下手中的青玉茶盏,她脸色发红,胸脯微微起伏着,一脸不耐、不悦的表情。
“主子勿要生气。奴婢这就出去警告他们那些泥腿子小声些”李氏的大丫头红绫赶紧如此说道。
本来雍亲王府的扩建已经驱于尾声,然而李氏却偏偏提出想要在院子里再加上一座夏天可以用来纳凉的花廊,着花廊长约几十米,需要大量的雕刻工艺,为了尽快赶工,所以外面才格外吵了一些。
“好好教训一下那些泥腿子们,难道不知道三阿哥正在午睡吗若吵醒了三阿哥,看本侧福晋怎么收拾他们”
红绫清楚地知道自家主子为何会有这样大的火气,但李氏向来有不顺心时拿周围人虐打撒气的习惯,是以即使是伺候她许多年的红绫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起触她的霉头。
于是一溜烟的十分痛快的去去了。而等十几分钟她回来的时候,却陡然发现李氏屋子里面来了人。
红绫站在窗下,竖起耳朵细细倾听着。
说话的这个声音十分熟悉,红绫细细一分辨,这才想起,此人不是别的,不正是那个侍妾张氏吗
在几年前,张氏曾经有一段时间与自家主子走的很近,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情的原因,主子弃了张氏。怎地今日,这个几乎泯灭于后院中的张氏突然又出现了
红绫皱着眉头,听着里面的声音。
李氏的声音十分张杨,非常好分辨,只听里面的两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远在圆明园的年侧福晋。
李氏就像是找到了知音般正在屋子里面破口大骂,几乎是什么难听说什么,什么恶毒说什么。那张氏更是有意迎奉,二人你来我往的,真真是把年福晋给诅咒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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